第83章 第83章鸭绒黄袜,我在车底。……(1 / 1)

那一整夜,寝宫的橘『色』小风灯一直都亮着。

他们又说了多话。庄青瞿可惜实在是没什么体力,若他是这般恼人的虚弱,大概中间很多次他都会起身把人粗暴地占有。

那么多年,那么多事。

琳琅如烟,兜兜转转,谁都有过犯蠢的时候,谁都有好的地方,也都有过委屈辛酸,却也都在对方看到的地方有过无限的退让、温柔与纵容。

太多太多事,太多太多心境,混杂在一起,根本无法一言以蔽之。

庄青瞿即便如今抱着宴语凉听他说,依旧有许多时候生气、想笑、心疼,后只能轻轻咬他。

好在都已经过去了。

两个人都走了过来。沿着荆棘丛生的路,从青涩一路走到成熟,从大夏黎明前深的黑暗走到天光大亮,纵使磕磕绊绊浑身是伤、纵然几度行至万丈深渊,终还是牵到了彼此的手,成就了好的、无坚摧的圆满。

可惜,如今庄青瞿虽成熟沉稳了,依旧觉得哄人好难。

尤其见得他落泪,心里疼极了又爱极了,却还是只知道捞过来,一遍一遍认真地亲亲。

那么多年,那么前尘往事。

他曾经搂着阿昭,心里依旧无法安然——他知道他有朝一日总会全部想起来,他怕他又变回曾经那个捉『摸』不透的锦裕帝。

他是不喜欢那个锦裕帝,他都喜欢。既深深沉『迷』失忆后亲近他信任他、待他毫无保留的阿昭,也永远爱那个在上的神明。岚王其实也是非常贪心的。可可爱爱的阿昭,凛然不可侵犯的帝王,他都想要。

而他如今,他再也会安。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宴语凉拖过来埋身在他颈间。

因为他终于明白,

阿昭一直都是那个阿昭,曾有任何改变。他此刻甚至相信,就算阿昭当时受伤醒来之后没有失忆,他们最终依旧可以排除万难,后在一起。

也许要比这次难一些。

也许又要经历一些磋磨砥砺,也许要经历小黑屋。

但一可以。

因为本来他们就是两情相悦,因为阿昭从来都不是没有心。而他,管他有没有心,也从未有一刻想过放弃。

如今好不容易能说开,他觉得他们错过了好多,他迫不及待要用甜蜜洗去曾经的苦涩。

他抱着宴语凉的腰,耳鬓厮磨,鼻尖磨蹭。听他说话,也跟他说了多话,多他平常羞于启齿、端着教养说出口的话。

他会哄人,但他会一直努力。

窗外树影婆娑。他们说一会儿,困了就睡一会儿,直到晨光熹微。

庄青瞿:“饿不饿?”

宴语凉点头:“饿。”

他可是经常一天要吃七顿的人,昨晚连夜宵都没吃。过话又说回来,越陆这边山清水秀什么都好,就是菜品完全和大夏没法比,香料味道又奇怪,锦裕帝吃惯。

然而唐修璟等人却吃得十分开心飨足,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国家的东西并好吃。

锦裕帝也好意思提。

而他自己又比较笨手笨脚,虽然学了做饭做出来又比较难吃,自己动手都无法丰衣足食。

庄青瞿失笑:“乖,再忍忍。待我能起来了,就给你做。”

宴语凉抬起头,看到『荡』漾着淡淡的湖水微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宠溺。“小庄会做饭?”

会啊。

学过,专门学的。庄青瞿天赋过人,又有什么是学会的。

他是在英王府学的。当年在洛京,英王妃金枝玉叶养尊处优,却常常为爱亲自下厨。她曾卷起袖子一脸明亮地教导他:“要抓住老宴家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庄青瞿跟她学了许多许多。

虽然当时他已经远离京城、远离锦裕帝,这玩意未必此生还有机会能用上,即便如此,还是贼心死地学了好多王妃的拿手好菜。

那些菜式都是英王喜欢的,也都是宴语凉喜欢的。

这英王就是生来如此奇怪。明明与三皇子同父同母,却偏处处只和一半血缘二皇子一模一样。庄青瞿在洛京那段时日,睹物思人,也喜欢找年轻的英王出来喝酒。

喝醉了以后,宴落英咕咕哝哝:“其实小的时候,二哥有段时间总骗我说三哥得了传染的风寒,让我乖乖待在母后的寝宫,没事要去找三哥。他只当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殊知我因从小跟在他身边,其实都清楚明白得。”

“他知道太子随时要对三哥出手,在三哥身边很危险,他是在保护我。”

“但他知道的是。三哥出事那日,我正巧在东宫外面玩,听到了太子与人密谋说晚上要如混入宁王府烧死三哥。”

“那天我回去后没有告诉母妃,谁也没有说。”

“……”

英王没有阻止三皇子的死,却在后来此案的审理之中参与指证告发了太子。此事宴语凉当时曾觉得过蹊跷,但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他只觉得,小英是他从小一手带大的,向着他也无可厚非。

虽说是小小年纪该有这种城府,但自己十一二岁时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宴语凉是时至今日,才知道整件事的全部原委。

真怪不得后来岚王摄政那段日子,人人当他是谋逆,他为难了所有人却从曾为难英王,而英王按说地位岌岌可危身处险境,却也曾起兵反他。

庄青瞿与他弟弟早就互相交底了。

原来小英一直什么都知道。小英就算知道真相也恨他,小英明白他。

宴语凉释然之余,禁也有一点点的难受。他本以为他一手带大的小英,应该是无忧无虑的。

他特意给他找了优渥的封地洛京,让他顺利迎娶了他自己挑中的甜美的小妻子,就是希望同样身在帝王家,至少小英能过得轻松快活些,会同自己一样……

庄青瞿:“昭昭。”

“……”宴语凉脸颊微红,移开眼睛,至今能适应他这么叫他。

“你是否还记得曾答应过我,以后把责任甩给英王,你陪我去游山玩水、逛遍天下?”庄青瞿却不肯放他,眯起眼睛,鼻尖抵着宴语凉『露』出牙尖尖:“别说你忘了?”

宴语凉赶紧摇头,敢忘。

“阿昭,难的日子咱们都替他撑过去了。他也已轻松快活十几年了,也快该换他上了。”

“你到时候,”他,“可不准舍得。”

好,知道了。

会舍得。以后只舍得你一个。

他伸出手,庄青瞿抱住他的要,两人胸膛靠着,他们从来没有一刻离得那么近。

门外,知该进该进去的唐修璟,心里是艳羡。

他其实已经是努力想打扰人家的二人世界了,但他这破体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当年御花园里的种种到眼下的温存,总是撞见到一些该看的。

好在他围观的故事,终究有了一个好结果。

虽然他祝福之余,也有一点难过过。但没事,他相信他有朝一日也一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独一无二”。

也许不会像皇帝哥哥一般聪明能干,但可以跟他互相扶持、携手余生。他要跟皇帝哥哥一样,要找一个可以并肩而立的。

没事,他们越陆美人自古多。天下绝『色』半数出自越陆,聪明能干的也少。

庄青瞿是隔了几日发现拂陵和苏栩都不在身边,才知道他们找『药』去了。

那两天他已经可以下床,但宴语凉还是当他重病号,处处待他小心翼翼。

岚王去给他做饭,他在旁边嘘寒问暖打下手,把萝卜丁切得稀碎不能看。车马粼粼,天气晴好,越陆王邀他们去郊外踏青,明明就暖得,锦裕帝却全程『逼』岚王穿披风还时不时给他盖毯子捂手。

唐修璟:瞎了。本王应该在车底,应该在车里。

他确实该在车里,本来是人家两人世界的马车,多他一个作陪的突然『逼』仄。而他却不仅要沐浴在岚王“你、太懂事”的眼神中,还要被迫看到马车一颠一颠,从岚王衣摆下『露』出的一点鸭绒黄绒绒袜。

庄严肃穆的脸搭配这样一双绒绒袜,真是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但锦裕帝买的他就穿了,如果这都不叫爱!

一日踏青野餐是愉快,晚上回来之后,却听闻密报说邻国胶南出了事。

胶南与大夏的关系,一直与瀛洲与大夏是相似。数百年来曾一度是大夏的臣属国,可又在大夏国运衰退之时频频背刺。然而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仇怨只有永恒的利益。可这几年,胶南王眼见大夏崛起势不可挡,又频频进献礼物示意交好,如今虽不算是附属国,也与大夏关系处得还错。

却不成想,前几日胶南王突发急病去了世。

他身边的权臣安箬在胶南王死后立马发动政变,杀死了世子篡权夺位自立为王。他因为王位来路正,担心大夏和越陆会对其有所责难,因而已迅速地封锁了边境。

宴语凉:“……”

本来,他锁边境也就罢了。

虽然臣子篡权值得口诛笔伐,但毕竟是他国内政,大夏国库还缺钱呢也并不想多管闲事。

可如今却不同!

拂陵和苏栩却在胶南地界上呢!他俩万一出了事湖心黛怎么办?

三苗旧部遗址如今在胶南地界,两人几天前已经换了官文进入胶南境内。如今封锁甚严,除了初的一批探子回来其他人消息一概全无,听说安箬这几天还抓了少无辜大夏商人关进监牢。

大夏礼仪之邦,少主动征伐欺凌他国。但时境同,此刻宴语凉认真考虑直接干胶南!

甚至都来不及诏书回京,他能不能直接用唐修璟的兵干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