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二更来啦,绝处逢生!……(1 / 1)

后来真正盖棺定论时,庄氏一族因北漠殉国,确实得个清白名声。

庄青瞿其实知道,自己家里这些年弄权之中也做过许多见不得人的事,那些罪名若被挖出来一一清算,只怕会落得和澹台家差不多的名声狼藉。

反而早早死在北疆,全族保全了名节,至今仍是配享太庙的国之忠魂。

他也不至于要像澹台泓一样身负骂名,隐姓埋名远走海外。

所以,还要怎样。

……

果可以选,他也希望能生在一个繁花似锦、万国来朝的明媚大夏。

能跟喜欢的人两小无猜地长大。所爱之人眼里也只有他,没有狡黠小狐狸,没有宇长风没有奚行检,没有处处都比他好的澹台泓。

他不是权臣之子,没有一身怪『毛』病。

宴语凉也不是肩负重担处处隐忍计算、倾毕生之力将大夏拖出泥潭的年轻帝王。

果真是那样多好。

怎奈造弄人。事实却是庄氏和澹台氏多年盘踞蛀蚀着摇摇欲坠的大夏,一切岌岌可危随时轰然倾塌。

根本不可能两全,不可能有任何好结果,他和澹台泓都早就知道。

可明明知道,却双双撑到最后也舍不得离开。究竟在等什么呢?庄青瞿也不知道。

宴语凉总有一天会对两家动手。

就算不在北漠也会在不远的将来。就算不在锦裕三年也会在锦裕五年。

到时候再多的情谊再多的真也注定支离破碎。可又能有什么别的办法?谁又能放过谁?天下苍生、师云,谁又被放过了?

师云死的时候,宴语凉一直没有哭。

他一直撑到澹台氏倒台和燕云光复、一直撑到幽澜城回归版图才终于哭了一场。

师云死时,庄青瞿也没哭。

他和澹台泓没有资格哭,澹台泓那几日难过羞惭,不敢去见宴语凉。庄青瞿却去了,他以为宴语凉会像荀长一样狠狠责怪他。他想他大概会难受死,他还是去了。

宴语凉没有怨他。

只抱着师云的梨花白,喝得晕晕乎乎的,雾湿了双目后喃喃说,小庄,这不是……不是你的错。

他说朕知道小庄也很难过。

他说朕知道小庄也没有办法,你不要自责。

那晚灯影摇曳,满屋子梨花白的酒香,十六岁的庄青瞿在那一晚,里暗暗发下重誓他要一辈子在他的身边,永远不走、哪怕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于是,他就在他身边这么一路荆棘丛生走了下来。

孤单的帝王与权臣之子,几乎是死局。中途哪一点点错了,他们就会互相憎恨、互相埋怨、万劫不复。

可是呢。

挣扎着挣扎着,后来不是也渐渐的……好了起来?

可那么多年终于好了起来,他却要死了。

若是他死了,以后谁来照顾阿昭。

谁来照顾这个温柔的、寂寞的,高高在上的帝王。

澹台泓不行。

不是澹台泓不好,是他怕澹台泓太好,将来阿昭真把他忘了,他会死不瞑目。

还有谁。

奚行检不会哄人,宇长风到处留情,狐狸有对象了。

庄青瞿想来想去想到了唐修璟。

表弟这个人吧,又傻,又甜,又温暖。撒欢的狗子一样能给阿昭足够的抚慰,同时唐修璟就算再努力两辈子,也注定没有他聪明、没有他好看,处处比不上他。

把阿昭交给唐修璟,他放心,阿昭也不会全忘了他。

不会全忘……

不会忘。

本来就不会。阿昭根本不可能会忘了他。

庄青瞿突然发现自己还是错了。十多来年毫无章法的口是心非、妄自菲薄还不够,事到如今竟还在同一个地方继续鬼墙。

失忆前的锦裕帝没有,锦裕帝不相信眼泪,锦裕帝只会向前。不顾他都掏出来的卑微,也要削他兵权、猜忌他限制他。永远不会爱他,他一辈子也求而不得。

……真的吗?

可是谁不要命去北疆替他挡箭,是谁一次次容他发疯给他抱。

沉重的雨水和黑暗里,他是被谁背负、被谁亲吻,听见的是谁不成调的、嘶哑的哭声?

他一直卑微的、不确定的那些,究竟是什么?

他喜欢的男人本就是大夏的日月星辰,纵然荆棘丛生永远百折不挠。他放手去做的、咬牙坚持的,从来没有错过。

他的喜欢的男人眼睛永远灿烂明亮而遥远。

即便是在大夏最暗淡灰暗的时候,也能在他眼中到如在花灯节那日于高楼之上下面时所的万家灯火、无声繁华。

他喜欢上的,本来就是神明。

庄小公子从小高傲惯了,什么都要最好的。日月再高,非要碰一碰那日月。星辰再远,非要触一触那星辰。想要日月星辰,本就该付出代价。

年少时他就听见过狐狸背地里嘲笑他,说他孤高自持、不通人情。说他算过命,他将来要遭报应,会遇到一个人,至极强大、至极温柔,让他臣服,把他入万丈深渊的尘埃里。

让他辗转求生,尝遍红尘中的苦痛与欢愉。

庄青瞿那个时候不相信。可在他不相信的时候,与澹台泓比赛去猎那只白狐王时心里暗地里想的已是,这狐狸可真好看,雪白无瑕,他要抓回来……给二皇子做条围脖。

唐修璟笨手笨脚的,唐修璟会抓白『色』小狐狸吗?

唐修璟最好不会。

哪天唐修璟也什么都会了,就是他变成厉鬼去闹的时候。

他不能死。

他不想死。

“阿昭……”

他辛苦了那么久,不是为了把他的神明让给别人。只有他知道这个人其实一直很孤单,知道他其实也很脆弱,他舍不得,他很怕他一个人撑不下去。

庄青瞿却很怀疑此刻否是他最后的回光返照。

他突然又能说话了,也能抬起手了,可以试着去『摸』索他,可是眼睛始终不到。

突然,他听到宴语凉笑了一声。

又哭又笑的,十不正常,继而又疯狂地在找寻着什么。庄青瞿真担他是不是疯了。

因为他不到宴语凉眼前到的一切。

雨不下了,阳光普照。

他们身下依旧湿透的地面上,大片大片着雪白雪白的花。湖黛没有了,可他们两个此刻正坐在一大堆穆天冬上面。

最后缺的一味草『药』,有那么多。

同时宴语凉也终于把另一样东西给『摸』出来了。澹台泓之前给他的伤『药』附了一颗危急保命的红『色』生瑶丹,他之前竟完全没有想起来。

还好他一直带在身上。他不求这『药』能保岚王一世,只要一时就好。

庄青瞿从没吃过那么苦的『药』。

苦得他耳鸣,苦得他几近怀疑人生。

都快死了还要来这么一下……

温暖的唇覆下来,他又觉得他还行了,苦就苦吧,有阿昭亲一下他都可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