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9年的四月初,一份通缉令从柏林执法机构发出;小迈哈德先生因为涉嫌谋杀自己的亲生父亲,并深度参与莫里亚蒂在英、法等国发动的一系列刺杀和爆炸袭击案件,被德国执法机构全球通缉。
这份通缉令很快得到英、法、俄、意、奥等国的响应;一时间,原本“籍籍无名”的富二代公子哥小迈哈德引来世界瞩目,同时也让许多人回忆起八年前那起震惊欧洲政坛的巨大阴谋。
不出意外的话,小迈哈德先生的结局已经注定;要么一辈子不回欧洲,甚至不能进入任何一个欧洲大国的殖民地;要么就得接受审判,而且大概率要被送上绞刑架。
西方文明虽然将“弑父”视作一个宏大深刻的哲学主题,但小迈哈德的行为显然跟哲学扯不上关系,只是为了钱而已——至少看到通缉令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只不过,对于促成发布通缉令的“幕后黑手”而言,这个结果其实已经意味着失败。
“人家在你眼皮子底下躲了八年,甚至每年还拿着你给的钱花天酒地,然后在我查到他头上之前拍拍屁股走了。”福尔摩斯抓住机会,当着戈夫伯爵的面冷嘲热讽。
“负责调查工作的是艾琳女士,你是在嘲笑她吗?”林祐面无表情地挑拨离间,“而且小迈哈德就是在你调查期间离开了欧洲,说不定是你走漏了消息?”
名侦探先生看到“那个女人”脸上不阴不阳的表情,果断认怂跳过第一个话题;“我的调查一向严谨细致,保密工作无懈可击……”他说着说着就有些心虚;不过这种不自信不是因为业务能力不行,而纯粹是身为人类对神明等超自然存在的天然畏惧。
归根结底,调查能力也好,保密规则也罢,过去都只对标人类社会,并不涉及超自然领域。那些个保密准则对神明是否有效,福尔摩斯自己也说不清楚。
眼看名侦探都快把自己说自闭了,林祐也不再逗他,转而与艾琳说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去美国,欧洲这边只能全部交给你了。”
艾琳默默点头,福尔摩斯却不乐意了,吵吵嚷嚷道:“又是‘全部交给你了’?”
“福尔摩斯先生有什么疑问?”林祐白眼一翻,没啥好气。
“我当然有疑问,艾琳已经为你工作八年了……”
“我知道,所以我每年都有给她涨薪”
“这不只是薪水的事情……”福尔摩斯继续抗辩。
“我也知道,所以我给了艾琳充分的自主权;不要说伱这些年办案子的时候没从艾琳这里获得助力。”
“呃……可是,已经八年了;也该给她找个接班人了。”
“接班人不好找,我和艾琳这些年都没少花心思,可要想找到像她这样被官方定性为‘死人’,又耐得住寂寞,愿意隐姓埋名的情报首领着实不易。”林祐诚恳地解释道,同时也不忘发动反击,“不过,虽然她在官方层面被定性为‘死人’,但是并不妨碍她怀孕生孩子;你与其在这里抱怨,不如自己抓紧点。”
艾琳原本正乐呵呵看男人为自己抱不平,完全没想到林祐的炮火覆盖范围这么广,一句话就波及自己身上;她忍不住“啐”了一口,转身远离两个男人的争斗场。
福尔摩斯同样无言以对,被林祐的“真诚”打得溃不成军。
林祐却没有大获全胜的欣喜,反倒有些无奈;因为艾琳·艾德勒的接班人确实不好找,首要一个条件就是“隐姓埋名”。
这种“隐姓埋名”不是把官方档案涂黑封存那么简单,而是在整个历史时间线上都隐遁其存在——就像艾琳·艾德勒。不论在小说原著,还是改编电影,“那个女人”最终的结局都是杳无音信。
谁也不能确定她是死掉了,还是死里逃生躲起来了。
这种情况下,让艾琳·艾德勒担纲主持地下情报机构,才能最大限度不破坏既定故事剧情。想找到符合同样条件,又有充分工作能力的接班人,谈何容易?
过了好一会儿,艾琳才重新挑起话头,说的却是公事:“你长时间滞留美国,能保证欧洲这边不出问题吗?”
“那几个一直与我们作对的神明现在估计也焦头烂额,分不出太多心思来给我们找麻烦了。”林祐宽慰着下属,“小迈哈德去美国做了一件大事,绑架了洛基;托尔和提尔现在正满世界找自己的同伴呢!”
“这倒是个好消息。”艾琳松了口气;之前听说林祐要去北美,她就一直心怀忐忑。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直面神明的威压。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小迈哈德虚晃一枪,把我引到美国之后,他自己又跑回欧洲。”林祐提醒道,“这段时间,要发动我们在欧洲的全部力量,收集一切有关小迈哈德的消息。让我们的人把胆子放大一些,调查行动转为半公开化也没关系;通缉令就是最好的掩护。”
“明白了,美国那边还需要我做什么吗?”艾琳又问。
“那边你不用管,除了我们自己的人手,我还有其他帮手——虽然过去这几年祂表现得不怎么样。”
“帮手,我能知道是谁吗?”
“一个喜欢欣赏戏剧的会计师。”林祐的神情语气流露出明显的不满,“从八年前就答应帮我做事,结果整整八年都在磨洋工,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简直就是废物……”
只不过,对于执笔人的不满,会计师先生也很有话说。
“这八年我并没有闲着,美国东西海岸我都跑遍了,可找不到就是找不到。难道还要我上门去提醒那几位阿斯加德来的主神,赶紧制造‘未知’,赶紧改变人物命运?”
面对找上门来的执笔人,会计师瞪着眼珠子,抗辩的声音一点都不比先前的福尔摩斯小。
“一个被改变命运的人都没有?”
“没有!魔法界几乎每一个与英国魔法界有联系,可能对格林德沃、伏地魔、邓布利多、纽特造成影响的角色我都看过了,没有看到任何命运变化的痕迹。”会计师将礼帽摘下来拿在手上,烦躁地翻来翻去。
“你有没有试过扩大观察对象的范围?”
“你在开玩笑吗?”会计师匪夷所思,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奇谈怪论,“你以为我会闲得无聊去观察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或者下水道里的一只老鼠?不论亚瑟还是约翰,他们的命运都是现实维度无数人类玩家心心念念的关注目标;我所观察、欣赏的命运也都是这一类存在。
再怎么扩大范围,也只会去观察那些与主线故事剧情、主线人物有关的角色,而不会无差别去观察每一个无关紧要的对象。
一个流浪汉某一天乞讨得到一份丰盛的晚餐,对他来说这就是命运之神的眷顾,可是对于‘未知’能有什么影响?一只下水道里的老鼠是早一天被流浪猫叼走还是多活一天,能影响到大世界和时间线吗?”
会计师先生滔滔不绝地“咆哮”着,让林祐体会了一把无言以对的尴尬。
“也就是说,洛基和海拉父女两个在美洲猫了八年,其实一点动作都没有?找帕特里克找不到,制造‘未知’也没成果,祂们到底打什么主意?打算背着奥丁另搞一套吗?”
林祐自言自语,浑没注意到在他视线之外的会计师有意无意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