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的林祐别过脸去,懒得跟这个尚未遭遇亡国破家之苦、依然带着些许“公主病”的小姑娘争辩。他充分履行旁观者的本分,默默坐视杰洛特的要求被无视,坐视希里喝下布洛奇隆之水。
“趁现在,赶紧多看一眼自己,再过一会儿你就不是现在这副相貌,而是会变得跟林精们一样,从头到脚都绿油油地。”男孩故意逗着女孩,“噢对了,到时候你还会把杰洛特当成陌生人来对待,可能都不记得他背了你一路。伱还会忘记更多的人,比如外婆、妈妈……”
林祐“循循善诱”的模样,像极了某些喜欢骗小孩子的无良叔叔阿姨,最喜欢做的就是说些“你爸爸妈妈不要你了”之类的怪话。
希里听着听着突然哭出声来,转身抱着猎魔人的大腿不撒手;紧张不安的情绪悉数化作眼泪,源源不断地夺眶而出。
杰洛特的竖瞳几乎缩成一根针,狠狠瞪了林祐一眼;却顾不上教训男孩,而是俯身抱着小姑娘轻声安慰。
不出所料,上古之血的力量在悄无声息间阻止了转化;这股自发保护宿主的庞大力量出现的瞬间,整个“宫殿”都亮了起来。门、窗、墙壁上无数个魔法符文被点亮。
“命运的……状态?我以为‘命运’是一种概念,难道也能像人或事物一样区分出不同的状态吗?”作为在场唯一一位外来者,执笔人一头雾水,只能静候对方的解释。
实际上,这个问题纯粹是出于礼貌而问;两位女神的穿着打扮迥然相异,完全可以据此推断身份。
直到这个时候,林祐才惊觉“宫殿”里另有他人;至少三股强大的气息糅合在一起,牵引着上古之血的力量涌入“宫殿”里间。
艾思娜女士话未说完,就被一声充斥着喜悦情绪的尖叫打断了;希里挥着自己纹丝未变的双手,又蹦又跳地拍打着猎魔人,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杰洛特,猎魔人,快带我走,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布洛奇隆之水没有发挥作用;说明她的未来不属于森林。”银眼女王语气淡然,未见遗憾之意,“只要她愿意,你随时可以带她离开布洛克莱昂;如果她不愿跟你走,我们会把她送出森林交给……”
奶凶奶凶的语气,再恶毒的咒骂都失去了应有的杀伤力。
“啊……”
杰洛特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小心翼翼地问道:“女士,您的意思是这个孩子不会成为林精?”
身上以鲜花装饰,充满田野自然气息的,肯定不是平日高踞神殿接受信徒朝拜的梅里泰莉。
“我们想看的,是‘命运’本身的状态。”从执笔人身后传来森林女王艾思娜的声音;祂已经送走了猎魔人和辛特拉公主,紧接着就来到这里。
“当然是希望一个有助于促成世界融合的结果。”经过一年多的历练,执笔人说起外交辞令已经颇为娴熟。
“不是说好了吗,以后你都不认识我。”林祐回答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遥远,一片怪异的黑暗遮断了执笔人的身影,似乎同时也隔断了他的声音。
黑暗的另一边,三道身影成品字形站立,一圈符文画就的魔法阵在地面闪耀着光芒。
如果说上古之血宛若野性难驯的烈马,那么符文就是缰绳和马嚼,牵引着精灵族裔最强大且不可捉摸的血脉力量,朝一个固定的所在奔腾而去。
喊了一会儿,这位小心眼的公主猛然想起自己被捉弄的事情,眼泪都顾不得擦就朝林祐龇牙,张嘴就是史凯力杰的粗鲁味道:“坏蛋,满嘴谎话的下流坯子,我没有变成林精,你瞧见没有,我没有变成绿油油地。故意使坏的小混蛋……”
不问可知,暗中引导上古之血力量的只会是梅里泰莉、湖中仙女等寥寥几位。
希里似乎明白了手势的含义,突然大喊起来:“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怎么一直都不告诉我呀?”
不一时,房间里的符文又逐渐黯淡下去。当一切恢复原状,艾思娜才开口道:“看来命运拒绝你成为布洛克莱昂的一分子。孩子,从现在起,你可以遵循自己的意愿做出选择了。”
相貌雍容端庄,兼具少女青春、妇人柔美和老妪慈祥仪态的女神,也不会是行走于田野,身怀自然野性的达娜梅碧。
除了亮起的符文外,牵引力量的过程再无明显迹象,即便力量的源头希里也懵然不知。若非蛇夫座小宇宙的神性感知,林祐也不会发现“宫殿”深处另有乾坤。
果然,当两位女神各做自我介绍,与执笔人猜想得并无二致。
“很抱歉,恐怕我们所看到的,并不是你所理解的那种结果。”湖中仙女的目光一如湖水般静谧,“我们所追寻的答案,并不是简单的‘是’或‘否’。而是另外一些更纯粹、更本源的东西。”
林祐不解:“您指的是什么?”
湖中仙女反问:“作为大世界的代表,你希望的结果是什么?”
“刚才我也察觉到上古血脉那汹涌澎湃的力量,不知道各位通过这股力量看到了什么?”林祐主动提起话头。
“请问,哪位是芙蕾雅女士,哪位又是达娜梅碧女士?在下是大世界的使者,布莱斯·德·佛瑞斯特。”执笔人礼貌地问道。
黑暗笼罩之下,让人辨不清这方空间的真实大小;魔法阵发出的光芒也悉数被黑暗所吞噬。
显然,这小姑娘比白狼更早听懂了森林女王的话。
林祐已经得到森林女王的示意,转身就朝“宫殿”里间走去。对小姑娘的咒骂声只是摆了摆手,既是回应,也是告别。
对了,还有冈特·欧迪姆,祂早就跟着林祐一起进来,却总是让人不经意中忽略祂的存在。
林祐走上前,认出三道身影中有一道属于湖中仙女,另外两位素未谋面,但猜想过去也能猜到一二。
“它是概念,但也是一种切实能发挥作用的力量;这股力量不仅能决定一个国家、种族、个人的命运,同时也决定着一整个世界的命运。力量会出现强弱变化,命运自然也有状态好坏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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