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山河在
第五百五十节
林欣雨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李卫身边,亲手喂水换药,看得区队长王保直嫉妒小李子真是遇上了一个好姑娘,悄悄私底下对陈佳瑶道:“啥时候我受伤了,你也能这样对我就好了!”
“哼!呸呸!乌鸦嘴,不许你这样乱说!”陈佳瑶却给了满怀希望的王保一通白眼,毫不客气的拧上了王保的腰间软肉,左三圈,右三圈......王保此刻的脸色却不比躺在床上的李卫好上多少。
“欣雨姐!你去歇歇吧!都四天了,再这样守着,你的身子会累垮的。”与一连长康扬刚刚订了婚的卫生院护士杨妮端了一盆水来到十二区队营区内专门的特护病房内,卷起浸在水盆里毛巾绞了去了水,递给林欣雨。
“杨妮同志!谢谢你!”林欣雨强打着笑容却掩饰不住她的疲惫,接过杨妮的毛巾,轻轻在李卫脸上细心拭了一遍,然后才给自己擦了一下脸。
李卫这几天总算是熬过了危险期,心跳和血压仍然没有恢复正常,依然昏迷不醒,让林欣雨一直放不下心来。
“欣雨姐,吃个苹果吧!要是卫哥知道你这样辛苦,一定会心疼的。”杨妮削了一个苹果递给了林欣雨,丰满润泽的果肉在房间内飘起特有的芬芳,她也跟着坐到床边。
林欣雨咬了一口,满嘴地香甜,脸上露出了感激:“妮子,苹果真的很甜啊!”
“烟台的苹果呢,可好呢,是分区司令部刚送来的,区队也给咱们卫生院留了不少,我刚挑了几个带过来的。”杨妮一边收拾起脸盆和毛巾,一边道:“欣雨姐,你还是先去歇一会儿,你若是累坏了,等卫哥好了,又得替你担心了,我替你守着卫哥吧,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叫你的。”
“这......”林欣雨稍有些迟疑,最初连续两日没合眼,后面两天里即便是小睡也没超过五个小时,连日辛苦积攒下来的疲惫一波波的冲击着自己身心,身体也有些不受控制,眼皮儿也似有了份量,想要痛痛快快的睡上一觉,杨妮跟着她也不算短的日子,手脚麻利,学什么都快,经过几个月的磨炼,专业能力也不比老护士们差多少,想到这里,林欣雨点点头:“好吧,卫子就交给你了,我先到隔壁休息一会儿,一小时后,你可一定要来叫我。”
“嗯!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卫哥的。”杨妮露出甜甜一笑,将脸盆端出去倒掉了水,又走了回来。
林欣雨凑到脸色宁静地似在睡眠中的李卫身旁,樱唇轻轻一触他的额头,像在宠着一个孩子似地道:“你可要好好休养,可不能再这么调皮了。”
看得杨妮一脸的羡慕,林欣雨对李卫用情至深,令任何一个看到的人都会被感动。
林欣雨这才立起身,回身望了一眼,才扶着墙壁走到隔壁房间内,放心的休息,才一沾着枕头,轻轻的鼾声就传了出来。
房间内只剩下李卫和杨妮,屋外却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屋门口站着两名卫兵坚守着岗位,窗外的流动岗不时经过,天知道还有多少明暗哨在潜伏着。
杨妮坐到了李卫的床前,方才林欣雨坐着的位置,伸手细心地将被子拉了拉,安静的打量着这个男人,历经战争和生死考验的脸庞充满了刚毅和英气,两道剑眉间似乎有凝而不散地杀气和嘲讽敌人的不自量力。
杨妮的目光移到了床头柜上那支通体黝黑,棱边泛着银光的格斗刺,这是一支在十一分区内带着传奇色彩的神兵利器,饮恨其下的敌人不知几何,恐怕连李卫自己都无法说清,这支二尺半的奇门兵器上始终带着一丝无法洗去的血腥气,令自己人振奋,令敌人胆寒。传说八路军的制式装备八一式步枪所使用的军刺就与眼前这支格斗刺有极深渊缘。
中国战场上最常见近战兵器不是大刀就是红缨枪,然而能使用这类罕见的奇门兵器的却最为凶厉的家伙,纯以杀戮而存在,收割人命如割草芥。
杨妮的手轻轻抚上格斗刺,沏骨的寒意透着肌肤直入骨髓,使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支格斗刺好像已经具有了灵性般,给并非它主人的人一个狠狠的教训,杨妮手上一紧,像不服气似的捏起了格斗刺。
看似二尺半长,狭长纤细的三棱锥形刺身却有着与外形不相称的份量,入手极沉,竟有不下十几斤的份量,杨妮脸上露出了惊讶神色,目光中更是闪过了一道凌厉的异光。
房间中只有李卫和杨妮两人细微呼吸声,杨妮的手慢慢地反握住格斗刺,如果有其他人在场,可以分辨出杨妮的动作与李卫平常握着格斗刺时的握法大同小异,与刀剑的握姿不同,这是格斗刺的最佳把握方式。
盯着李卫那张平静的脸,杨妮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额头冒起了汗珠,她生出了一种错觉,就在她握上了格斗刺那一刹,房间中就莫名出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力,这个压迫力的源头正来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李卫,床上的这个男人依然表情宁静,呼吸平稳,但毫无清醒过来的迹像。
这种气势无形无迹,杨妮却又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有些彷徨,不知是应该丢开格斗刺,然后大叫一声逃出房间好,还是将格斗刺捅向李卫,终结这个压迫力的源头。
杨妮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会有人能够相信,房间内这位一直在众人面前人都是一个爱哭胆小的柔弱护士居然会有如此阴狠的一面,眼中泛着杀机,她似乎受不了这种压迫气势,决然举起了格斗刺。
咚咚!咚咚!咚咚!沉闷的脚步声从屋外快速走近。
门帘一掀,一连长康扬伸进的脑袋正看到杨妮的小脸蛋儿有些发白地拿着李卫的格斗刺坐在李卫的床边,脸色带着恐惧,连忙冲上过去,“妮子,你这是干什么,这玩意儿是你能碰的吗?快放下!”他一把夺过格斗刺小心的放回到床头柜上,抹着冷汗数落道:“这可是咱们区队的一件凶物,上面挂着数不清的鬼子性命,你胆子太大了,怎么能去摸这个东西。”
在康扬眼中,李卫的这件兵器属于大凶之物,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碰这个东西,万一把自己给伤了怎么办?!全然没有想到刚才杨妮手握格斗刺时的异状。
“阿康!你怎么来了!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好可怕!就像是在作噩梦一样。”杨妮半真半假地顺着康扬的话,身子像寻找到了依靠般倾向了康扬。
康扬笑了笑顺势搂住了杨妮的肩,安抚着心上人:“刚才把你吓到了吧,李卫这家伙邪门得很,他用的兵器也是一样邪门,你还是不要再动的好,谁也不敢保证这支兵器会有什么名堂,别弄伤了自己。”尽管康扬自己是一个唯物主义的革命者,可是自打和李卫这个不能用常理去解释的家伙作战友后,唯物主义理论就不能完全套在这个小李子身上,灭一贯道的时候那神奇的场面,好多人都记忆犹新,这也是促成一贯道彻底灭亡,再也无法死灰复燃的关键因素。
“知道了!阿康!”杨妮温顺地就像一只绵羊一样靠在康扬的怀里。
“卫子怎么样了!?这家伙可担心死我了!”虽然和诡计百变的李卫相比,康扬是另一种性格直爽的汉子,李卫的伤势一样牵扯着他和那些区队官兵的心。
一样米养千样人,一连长康扬知道区队里各个人不论有怎样的各自的脾性,可都掩饰不住心底那份敢为民族和国家抛头颅撒热血的赤子之心。
“刚过了危险期,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呢!”杨妮在康扬怀里瞪着那双晶莹的大眼睛,轻声说道:“欣雨姐刚去休息了,我接替她照顾一会儿卫哥,这几天也真苦了她,阿康,你可别吵醒了她。”
“是是!”康扬像犯了错误似地挠了挠后脑勺,后悔刚才过来的脚步声太过沉重,险些惊扰了林欣雨的休息。
“傻样儿!”杨妮白了一眼,落到康扬眼里却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这条憨实汉子哪里架得住女人的似水柔情,骨头都轻了两分。
“还杵在这儿干啥!吵醒了欣雨姐唯你是问,人家可好几天没睡个安稳觉了。”杨妮作势推着康扬,两个人间的动作好像是在打情骂俏一般。
康扬如山似的身子被以柔克刚,硬是被挪了两三步,有些不甘心地气呼呼道:“我不吵醒林欣雨同志!吵醒卫子总可以吧,这个死卫子!闷头大睡好几天,有两个美人儿陪着他,也不知道个醒,喂!卫子,快起床看美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