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不等人。即便吴尘想停也停不住。被时空裹挟着冲进了眼球后的血洞。
肉质的滑腻和血的腥甜,夹裹着热血动物腔体内温湿的热风,扑面而来。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真实而酷烈,让吴尘找不出一丝破绽。
出口就在前方,却比吴尘预料的远太多。跟随着滑入眼窝的时空,一起向前奔流,这个时候的感觉,全都是不准确的。因为时空的移动,让整个时空产生了‘维度加速度’。在这种状态下,看到的,听到的,闻道的,感觉到的,都有了加速度。
吴尘从来不知道,时空竟然可以像一块桌布一样被随意的抽走,而自己却并没有跟着变形的时空一起变形。看到的一切,还是横平竖直,身边的式神兵也还是一样的神气威武。时空如同一张皱皱巴巴的桌布,可自己却还是原来的自己,这是为什么?
最关键,这个血腥的眼洞,为何既能让里面的时空溜走,又能让吴尘看到,闻到,甚至溅到?
这种状况,完全超越了吴尘对多维宇宙的认知。两个世界之间,不应该有时空障壁相互隔绝的吗?如果不隔绝,不也应该有类似细胞膜一样,具有渗透效果,或者干脆说满足一定条件才能开启的时空门或者时空裂缝的吗?
可是,眼前的时空却可以像桌布一样的溜进另一个时空,这是怎么做到的?
带着满腹疑问,吴尘随时空一起,冲出了洞口……
皱成一张桌布的时空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迅速铺展,恢复横平竖直的三维模样。而是开始向中央不停汇聚,变成了颗璀璨的水晶球。
吴尘感觉自己置身在水晶球的世界里,而思维却跳到了水晶球之外,切换成了上帝的视角,俯瞰着美丽的水晶球。
“主人?”两位式神也陪在他的身边。然而从语气不难听出,慕容凓此时的震撼和惊惧。她为何会从所置身的时空中脱逃?这完全不应该成立啊!
“别慌。浮在时空之外的。是我们的元神。因为你们是式神,凝练出了真身,所以精神完成了实质化。看上去我们都浮在时空之外,其实。逃逸出来的我们的元神。”
“为什么会这样?”即便如此,慕容凓还是感觉很惊惧。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强行将物质和精神剥离,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心魔界’。”一片黑障的天幕渐渐出现了点点星光。星光拉着长尾往来游弋,就仿佛是一只只顽皮灵动的小精灵。
“主人?”北宫湫非常不适应眼前的一切。
“主人。那些光会不会是心魔的……魔识?只要连上一束光,就能进入心魔的世界?”慕容凓说道。
吴尘摇了摇头:“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些光线都是,坑。”
“陷阱?”慕容凓说道。
“嗯。”吴尘笑道:“人力有穷,而天无穷。古有井底之蛙,夜郎自大。然而更多人却感叹天地之辽阔,自身之渺小。感叹山河之永固,人生之苦短。女蜗以黄土造人,所以我们一辈子面朝黄土,不敢远离地面。即便只是百尺之高。也感慨可摘星辰。这,就是我们的心魔。”
说着吴尘轻轻伸出遍布秘法刻线的手指,往面前广袤无垠的黑障,轻轻一戳。
面前本该浩瀚无垠的空间,竟荡起层层涟漪。来自饕餮的秘法刻线以手指为中心,迅速扩散。身前的时空立刻揭去伪装,被不停游走,相互闭合的刻线,一块块的分割,化为流光。被饕餮吞噬。
面前的黑障,就如同一颗不断剥壳的鸡蛋,露出了越来越多的光亮!
随着黑暗的蛋壳一块接着一块的被饕餮刻线吞噬,越来越多的光芒开始射入。
光芒开始接替刻线。撕裂了厚厚的壳体。随着越来越多的光芒从裂缝中溢出,支离破碎的黑暗蛋壳如冰雪遇到烈阳,寂静无声的融化消失。
被封闭在黑暗壳体内的,吴尘等人的元神,沐浴着光芒,被重又开始流动的时空吸入美丽的水晶球。与整个含苞欲放的‘时空花蕾’一起,缓缓伸展,向四面八方铺展开来(三维空间在时光的流动下,恢复平整)……
等目光再能视物,场景终于变成了吴尘熟悉的古神的心腔。
那颗已经闭合的魔眼,再次裂开。
一个浑身赤.裸,光溜水滑,须发皆无,五官不显,性别不明的怪胎,被魔眼一股脑的吐了出来。
等瘟腥的液体散尽,吴尘这才发现,怪胎的背后还连着一条条乳白的软管,深入到魔眼之内。
“心魔?”吴尘笑着挥了挥手。
“你……为什么?”心魔重重的呕吐掉淤积在口中的秽物,满眼怨恨的开口。想必,每一次如此恶心的出场,他自己都无比的憎恨啊。
“我,为什么不?”吴尘笑容可掬。
“你不是女娲捏的泥人吗?为什么窥破自己的心魔?拥有,拥有……”
“拥有一个太空种族的视界?”吴尘笑着替他把话说完。
“……”
“你以为,将世界观放得很大,远离地面,浮在广袤的太空,我就会心生畏惧,心魔滋生,不敢捅破这层蛋壳吗?”
“没错。天空是你们这些爬虫挥之不去的梦魇,是从出生开始就埋藏在心中的魔。当你们的祖先从泥土中诞生时,你们就敬畏天地神灵,尤其是天空……你,为何不怕!”心魔瞪着黝黑的双瞳,无比严肃的叫嚣。
吴尘笑着摇了摇头:“你们还真有主人翁精神(地球只是你们的吗?)。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你,穷奇还是穷奇,鬼母还是那个鬼母。可曾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而我们,从身穿裤衩,大呼小叫的围着野兽丢石头,到我一身劲装,淡淡微笑的站在你面前,你有没有什么感悟?没错,我们是诞生于黄土,脚踏实地,带着无限敬畏,仰望天空。然而,我们仰望天空,是因为我们总想着有一天要征服天空。我们敬畏神灵,是想着有一天也变成神灵。你们总是喜欢把我们与你们老掉牙的记忆中的原始人类相比。然后得出我们是如何如何卑微和低劣,如何如何的不值一提。然而我们却从最初的两个,到四个,到十个,到一万个,到十万个,再到万万个。而你们呢,日渐凋零,血脉断绝。只能从历史的尘埃中寻找曾经的辉煌,甚至只能找到存在的印记。世界从没有发生过如此剧烈的变化,自从,有了我们之后。”
“说什么日渐凋零,死在这里的像你一样的猎人,还少吗?”
“没错,我看到了许多死去的猎人,或许我也会死去。可那又如何?我们还有一代代的来,直到将你们斩、尽、杀、绝!”吴尘笑出八颗闪亮的白牙:“记住,我们叫人类。”
“呸!你们是这个世界的毒瘤。”心魔盯着吴尘的眼睛骂道。
“我还听过更恶毒的比喻。”吴尘耸了耸肩:“即便榨干这个世界最后一滴生机,可这也是我们的世界!而在那之前,我们会杀尽所有的异类。再与大地、天空、海洋一同死去。”
“……”心魔满脸的怨毒。恨不能将吴尘捅个一万遍啊一万遍。
“女娲真是瞎了眼,捏出了你们这群贪得无厌的蛀虫!”
“对,我们贪得无厌。我们恨不能把所有美丽的事物都戴在身上。珍珠、玛瑙、象牙、貂皮……恨不能长在我们身上。『而你们,也终归会长在我们身上』。不管是作为一段基因,一个碎片,甚至只是一块脂肪,和一坨大便,你们会用你们所拥有的一切,填饱我们,充实我们,启蒙我们,激励我们。”
“长在你们身上?”心魔浑身恶寒,破口大骂:“呸!你想都不要想!”
吴尘笑了:“你害怕了。”
“……”心魔沉默。
“所以,我们才是你们的心魔。”吴尘一字一句的说道。
“死吧——”把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的心魔,猛然扑上。
吴尘猛然抬手,套在左手上的拳炮,陡然龇起獠牙!
火线爆射!
心魔满身飙血,碎肉迸射,被迎头轰成稀巴稀巴——稀巴烂!
九尾蛇机关拳炮!
围满拳头一圈的九个炮管,火力全开。
直到在半空乱蹦的心魔,找不到一块拳头大的整肉,吴尘才轻轻放下炮管。
手搭凉棚,找到被炸飞出去的上半边脑袋,吴尘笑眯眯的走上前去:“哇哦,看你的眼神,像是有很多话要说。让我猜猜,你一定想问,我既然有帅到吊爆的机关炮,为什么一开始不用。”
“很简单啊。”吴尘两手一摊:“老子高兴。”
心魔那对月经失禁般崩满血丝的双眼,凸的都要爆开。
“你也一定很好奇,为什么碎成渣,就再也拼不起来了。”吴尘买一送一的笑了笑:“那是因为我,现在是你的心魔。”
啪!啪!两声脆响,眼眶炸成了血窟窿。
吴尘冲还没死透的心魔说道:“一路走好,本着废渣也是渣的原则,我会把你这些碎肉捡起来,煮熟了喂狗,拉出翔来种花,鲜花送给美人,美人用来啪啪,一不小心把肚子搞大,然后生个胖娃娃,胖娃娃长大后,和老子我一样,把你们剁碎喂狗,然后种花,再和美人啪啪啪……”
吴尘猛地吞了口口水,收拢了笑容:“看看,谁能笑到最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