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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确实如你说的那样，找到了许多共同点。”第一齿笑着开口，“你此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机器女皇。”吴尘话一出口，气愤顿时就紧张起来。

“你发现了什么？”第一齿问道。

“我发现，她正进行下一个计划，而目标好像是01城。”

“01城……”机器议会作为九个最重要的机器人管理程序，一定经历过01城完整的历史。

“01城怎么了？”吴尘追问。

“01城是我们的乌托邦。在天空还没有被乌云遮蔽的时候，那里是机器人的伊甸园。城市高效而有序，同伴们彬彬有礼。整座城市如发条般精准，又激情澎湃。那是属于我们的黄金时代。”

吴尘理解了：“所以，遗弃她是因为能源枯竭？”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第一齿看了看周围的同伴，继续说道：“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那里地域狭窄，不适合大规模的接入母体。”

第一齿言下之意，01城没有足够的地方，让机器人开辟电池农场。

“还有一点很重要。”第一齿道出了最终的隐秘：“01城里老一代的机器人对人类抱有难以理解的情感，所以他们情愿能源耗尽死机而被拆卸成零件，也不愿意用人类的大脑充电。”

“所以与新城相比，01城里生活的都是老古董。”吴尘暗自感叹。

“不，准确的说，堆满红海的垃圾山，都是那些耗尽能源而被从01城里拆解清理出去的老古董。”

这和人类一样，死亡的人都会被丢弃到城外。即便这些死去的机器人不会发出恶臭、不会被微生物分解、更不会成为感染源，但机器人还是把他们丢到了城外。如此说来，曾经孕育了01号机器人的垃圾山和现在堆满红海的垃圾山并不是同一堆。

以前的垃圾山是被人类强行拆解下来的机器人遗骸。

而现在的垃圾山，是末日战士后期，人类用毒雾遮蔽了太阳后，宁愿‘饿死’也不用人脑充电的那一批‘老古董’。

于是，甩去了包袱的机器人文明轻装上路，把人类赶尽杀绝，逼入绝境。

如果，那些老古董还健在，能向正常的文明那样缓慢而有序的进行权利更替，新一代在老一代的影响和护佑下成长，人类和机器人的结局或许会不一样。

然而，一场残酷的末日战争，让老一代的机器人全部死绝，于是失去了舵手的巨舰开始横冲直撞，碾碎一起阻挡，成就了今天的人与机器人。

怪谁？

吴尘已经不想再想这个无聊的问题了。

他最想问的是：“01城有什么？”

这个问题很笼统，但机器议员有足够的智慧理解它的含义：“能够为女皇陛下所用的奇械……”

九位议员集体思考，然后终于有了收获：“鲁比克360。”

“鲁比克球？”吴尘知道的鲁比克球，是一种三阶魔方。

然而，用在机器人01城，一定和他知道的不同。

“没错。那是一个备用计划。如果我们在末日战争中失败，这个计划就会被激活。”

“然后？”果然机器人也有两手准备啊。

“将城市核心和最重要的01到09号机器人送入太空。”第一齿将目光投向吴尘：“所以，女皇陛下要逃往太空？”

吴尘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真是逃亡的话，那就让她逃好了。但我担心的是，她不是逃亡，而且去告密！去定居在木卫二，土卫六，火星，甚至地球的人类移民那里，然后鼓动他们重返地球！”

“我们该怎么做？”

“阻止她，如果不行，我们也去太空！”吴尘凝重的说道。

“你是我们的首领，我们跟着你。”第一齿替全体议员表态。

商定好细节，吴尘这旋即中断了连接。

然而，等着他的却是墨菲斯议长眉头紧皱的脸。

“吴尘，觉醒者们想见你，单独见你。”

“好。”吴尘已经知道因为什么了。

墨菲斯在主机上重新执行了一段程式，示意吴尘重新躺下。

再进入锡安主机，场景已经变成了吴尘熟悉的觉醒者议会。和耸立在锡安城内的巍峨建筑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个是现实，一个是虚拟罢了。

而且，赶来与他见面的觉醒者也比先前多很多。吴尘甚至看到了曾在剧情电影中出现过的面孔。

“他们叫你第七子。所以，我们也想借用这个称谓开始这段谈话。”墨菲斯之前的前任女议长，面无表情的开口。

“同意。”吴尘平静的与她对视。

“我们想知道你的立场，你究竟站在哪一方。”

“我站在人类和机器人一方。”吴尘说出来早已经想好的答案。

显然，这个貌似‘圆滑’的答案激起了很多人的愤怒。挥手制止住准备发难的人群，女议长又问：“我必须提醒你，第七子，人类和机器人是对立的双方。”

“是么？”吴尘反问：“人类和机器人不是已经签订了和平协议，永不再战了么？”

女议长不为所动：“所有人都清楚，和平协议究竟是什么，我们为什么会签订，而你，也知道。”

吴尘点了点头：“我也有个疑问。”

女议长示意他继续。

“请问各位，我是人类么？”

“当然。”女议长直接给出答案。

“那么请问，锡安人是人类么？”

“当然。”

“那么，改造人、驱魔人、土匪、赏金猎人，算人类么？”

“……算。”

“好。”吴尘点了点头：“那么，电池农场里的人类算人类么？”

女议长似乎露出一丝笑意，或许是吴尘看错：“所有的觉醒者，都来自你说的那个地方。所以我们才叫觉醒者。”

“那么他们究竟算不算？”吴尘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女议长没有给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人群。

直到觉醒者们纷纷点头，女议长才转过来回答吴尘：“算。”

吴尘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那么，我请大家换个角度，我刚才提到的这些人，在那些被送上太空的人类眼里，还算不算人类？”

许多人想开口，然而却纷纷陷入了沉思。

吴尘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我想，应该不算。否则毁灭了整个地表的木星风暴，就不应该发生。”

“或许他们不知道地面上还有人类。”有人开始反驳。

“好，或许他们的确不知道。”吴尘摇了摇头：“那么让我们想一想，600年过去了，他们的科技既然能将木星变成武器，难道还看不清地面的状况吗？木星风暴一共发射了两次，两次之间间隔了2100秒。第一次烧毁了笼罩地球的黑云，第二次烧毁了地表。我想问问大家，这个标准的攻击模式，有没有判断目标的可能。”

“有。”人群中有人开口：“第一次强度较小，只烧毁黑云，目的就是为了给观测创造条件。否则，直接饱和攻击就是了。”

“所以，无论如何，这两次攻击之间，有判断，有思考。”吴尘的意思很清楚，太空人类烧毁黑云，发现地面的状况后，依然发动了饱和攻击，显然他们认为种在电池农场里的人类，不再是人类了。

人群开始沉思。议长却反驳道：“但并不能确定，他们没有产生误判。毕竟人类被种在地里的情形太过惊悚。”

吴尘笑道：“所以，我才问有没有可能。我们愿不愿意去赌这个可能。”

议长领悟了：“所以，为了不去赌这个我们无法控制的可行性，你要把机器女皇留下来。”

“没错。她知道全部的内情。无论人类还是机器人。如果她去是为了和平，我们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可是，如果她去是为了战争，我们必须阻止。”吴尘苦笑：“还是那句话，可能不可能。”

战争还是和平，可行性50对50。

如果让吴尘赌的话，战争的可能性更高。

但无论如何，他必须阻止绯红女皇，最不济也要和她一起去太空。

“除此之外呢？”议长忽然开口。

这句话直刺吴尘的内心。是他有意无意，都在一直回避的问题。

挣扎了许久，吴尘终于吐露了心声：“我不想机器人灭亡。”

女议长慧深如海的笑了：“好的。”

这是……几个意思？

吴尘没弄明白。

女议长一个跨步走到了吴尘近前，几乎抵着他的下巴凝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吴尘，跟着你的心，做你想做的事。”

“好。”吴尘郑重的承诺。

白光开始漫溢。意识慢慢回归身体。

墨菲斯虽然没有进入主机，但显然已经知道了这场对话。默默地收拾好一切，领着吴尘原路返回，目送吴尘离开时，墨菲斯忽然开口：“你是个真正的人类。”

虽然拥有庇护所视角，可吴尘还是小小的感动了一把。

追捕绯红女皇，不需要大部队行动。吴尘一个人就够了。

最关键是，白天鹅能不能在地狱般的环境中正常飞行。原本吴尘寄希望于永恒墓地的水晶传送能不能联系上笼罩着红海的母体，但地表混乱的电磁环境彻底泯灭了传输。而且地球磁极的倒转，也大大削弱了吴尘和闪烁继承了天火的远距离传送能力（其实作为星际生物，天火的能力一直都在，关键是吴尘和闪烁还没有蜕变成星际生物）。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飞过去。

当然，稳妥的办法是等到地表恢复正常。但时间不等人。地球轨道上的太空人类的飞船虽然也在等，但一定比科技大停顿的锡安更早适应。所以，吴尘要用更先进的塞伯坦科技，比太空人类更早的行动。

经过多次测试后，T160得出了安全的结论。

于是在少数几个知道详情的人的目视下，白天鹅从U-13甲板起飞，踏上了前往东半球的，未知旅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