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的大牢中,李景琮并没有受到什么苛待,吃的用的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也没有担心,毕竟他自认为是皇子,就算有什么处罚,也不会危及自己的性命,自己有钱财无数,仍然可以继续享用。
只是到底不是自己的王府,还是有许多不便的,他现在想着立刻返回自己的王府,那里有锦衣玉食,有无数美女,还有金银珠宝,比在这里好多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将李景琮惊醒,他以为是释放他的人,俊脸上露出喜色,顿时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浮现出笑容。
然而打开的时候,看见却是马周和张行成两人。李景琮还发现两人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
“马大人,张大人,你们两位?”李景琮看着眼前的两人,顿时轻笑道:“莫非父皇下旨,让我出去了?”
“奉圣旨,废除齐王李景琮的王位,贬为庶民,交刑部、大理寺查处,庶民李景琮,跟我们走吧!”马周朝身后挥了挥手,就见两个士兵冲了上来,将李景琮反锁起来。
“你们,干什么,马周,你为何要抓我,你想造反吗?”李景琮神情大变,用愤怒的眼神看着马周,脸上还有一丝不可置信,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罢黜王爵,成为一个庶民。
“殿下,你就不要挣扎了,你犯的事情太大了,陛下也难以向天下交代。”张行成用怜悯的眼神看了对方一眼,这是皇帝用来震慑群臣的,谁也不敢放肆。
“不可能,父皇,我要见父皇。”李景琮声音凄厉,大声的呼喊起来,可惜的是,并没有什么用处,随行的士兵押解着对方,身形渐渐远去。
“马大人,接下来我们当真要审理此案吗?”张行成有些迟疑。
“张大人,难道我们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不成?陛下可是连皇子都敢杀,你我难道比皇子还要金贵吗?”马周淡淡的看了张行成一眼。
张行成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苦涩,他只是一个臣子,又怎么可能比得上皇子呢?现在满朝文武,哪个不是心惊胆战,谁敢质疑皇帝的旨意,这可是一个狠人。
“走吧!哎!实际上,证据都已经有了,接下来,就是走个过场,不知道陛下会不会真的下手。”张行成跟在马周身后,一边走一边询问道。
古往今来,谁审问皇子,处死皇子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张行成知道自己已经在皇帝那里挂号了,稍不留意就会倒霉,这个时候让他处置李景琮,心里面还是有些担心的。
“国法纲纪,谁敢违背,就是皇帝也是如此。身为大夏臣子,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不成?哼,实话告诉你,这次陛下若是徇私枉法,我一定会上奏陛下,请陛下秉公执法,连陛下自己都不遵守朝廷法度,你认为其他人还会遵守吗?”马周停下了脚步,正容说道。
张行成听了心中一阵苦笑,他可没有马周说的那么凶猛。谁知道皇帝会不会秋后算账。
而在外面,仍在观望的朝中众人看见李景琮被关入刑部大牢,心里面最后一点侥幸,消失的无影无踪,皇帝是来真的,不仅仅废黜了李景琮的爵位,甚至还将对方送入了刑部大牢。
而此刻,在朝阳门外面,李景睿送别了李景桓,虽然即将过年,但是李景桓还是被赶出了燕京城,在那些臣子们的心中,这也算是一个征兆,连贤王之称的李景桓被赶到遥远的南方去了,显然是不想让李景桓涉足此案,也能看的出来,皇帝已经下定决心了。
当然,作为码头上的焦点,李景睿兄弟两人还是知道这里面的问题,李景琮命运已定,无论李景睿兄弟两人想干什么,都已经失去了机会了,关键是泉州的问题。
“景桓,泉州之事关系重大,你可要小心了,谨慎行事,不能让别人抓住了把柄。同时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李景睿叮嘱道。
“你放心吧!现在景琮被抓,我想,这个消息已经传到泉州去了,那些家伙也会忧心忡忡,惶恐不可终日,衙门弄不好还会巴结我的。”李景桓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不管别人信不信,他知道,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让他心里面的想法有了新的变化,只是这种变化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李景睿点点头,泉州十三行一向以李景琮为后台,加上泉州水师的缘故,有先天之利,泉州十三行和李景琮之间一损俱损,可是现在李景琮出了问题,商人逐利,泉州十三行必定想着寻找新的人选作为自己的后台。
李景桓被人称之为贤王,背后有长孙无忌这样的大佬支持,势力比李景琮还要强大,是泉州十三行的最佳人选,以前是没有路子,现在对方送上门来了,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至于李景桓会怎么选择,李景睿并不担心,这件事情若没有皇帝盯着,李景桓恐怕会毫不犹豫的将泉州十三行收入囊中,但现在不一样,皇帝盯着,他也不敢将泉州十三行收入囊中,唯一的办法,就是铲除十三行,用十三行的鲜血来铺平自己的道路。
“二哥,有的时候,我很想现在就裂土封疆,去自己的藩国,成就自己的事业,你知道吗?大哥写信告诉我说,他在朱雀国很忙,但忙的很开心,因为那里是他的地方,那些的子民都是遵从他的命令,这让他过的很舒心,看着朱雀国越来越繁荣,他比什么都开心。”李景桓忽然幽幽的说道。
“朱雀国也好,或者大夏也好,都是我李家的基业,我们现在做的都是为了我们的子孙着想。”李景睿眉宇之间多了一些思索,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想的再多又有什么用,现在是紫微皇帝当政,一切都要遵从皇帝的命令。
“好了,我也只是感叹而已,时候不早了,我也该上路了。”李景桓看见远处长孙冲骑着战马飞奔而来,知道上路的时间到了,又叮嘱道:“大概等我回来的时候,景琮的案子也已经结束了,行刑的时候,给我带上一杯酒吧!哎!可惜了。”
说完之后,李景桓上了战马,在长孙冲的护卫下,朝马头上的战船飞奔而去。
“殿下,褚遂良大人还有半个时辰就能赶来。”看着李景桓离去的背影,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内侍在禀报着褚遂良的行踪。
“走吧!我们去等等褚遂良。”李景睿脸色恢复了平静,刚才的一丝伤感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管李景桓在南方表现如何,现在他需要拉拢褚遂良,让自己在朝堂上保证绝对的优势。
长孙无忌入崇文殿已经成了定局,按照他的才能,除掉岑文本能压上对方一头之外,就没有其他人有这个可能,偏偏岑文本是内阁首辅,在朝中多年,有些方面也是小心翼翼,生怕会引起皇帝的猜忌,反而不方面对付长孙无忌了。
褚遂良回来的很快,基本上接到鹞鹰传信之后,立刻动身朝燕京而来,连一刻都没有等候,一路上骑着战马,基本上是人歇马不歇,索性的是进入中原之后,才进入严冬,否则的话,年前肯定是不可能返回燕京的,在西北也会被大雪所围困。
一路上飞奔,褚遂良满脸的风尘,虽然保护的还可以,但脸上、手上都有伤口,都有被冻伤的趋势,但当褚遂良看见远处的城池的时候,脸上还露出激动之色,在朱雀为藩国国相又能怎么样?根本就不能与中原相比。
虽然李景隆不时的暗示自己留下来,但都被褚遂良所拒绝,若不是皇命难违抗,他又怎么可能留在朱雀国,这里基本上就是一片蛮荒之地,哪里有中原过的自在。
“大人,您看那里。”身边的护卫忽然指着远处的凉亭,说道:“是秦王的旗号。”
“秦王?”褚遂良脸上露出一丝异色,在沿途他也不是不知道朝廷发生的事情,李景睿从储君变成了秦王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他并不认为,李景睿就失去了机会,只要有皇帝在,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他认为秦王并没有什么过错,皇帝心里面会明白,从这方面看,李景睿的机会比其他皇子的更多,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居然会在这里等待自己,眼下天气寒冷,燕京的冬天更冷,对方能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等待自己,足见对方的心思。
“走,去见见秦王殿下。”褚遂良脑海之中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想也不想,就调转马头,朝凉亭飞奔而去。
“褚大人,欢迎回来。”李景睿看见一脸沧桑的褚遂良,就出了凉亭,朝对方行了一礼。
“殿下。”褚遂良见状,赶紧从战马上滚了下来,朝李景睿还了一礼,他可当不起李景睿一礼。
“褚大人,这一礼是为大人不辞辛苦,前往蛮荒之地,教化众生,此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值得景睿一拜。”李景睿正容道。、
“臣愧不敢当。”褚遂良听了之后,脸上顿时露出激动之色,李景睿若是说出其他的理由,或许褚遂良不会如此激动的,但李景睿说出的理由,正好是任何一个文人都想做的事情,教化一方,名垂青史,这才是读书人心中所想。
如果出将入相,是褚遂良想得到的成就,那教化一国,是任何一个文人都难以拒绝的梦想。现在李景睿亲自来迎接,就是为了此事,这让褚遂良心中十分高兴,顿时生出一丝亲近来。
“身为大夏臣子,却孤身前往万里之外,将汉家文明传之古天竺,卿有功于大汉民族,是我大夏的功臣,父皇让来我迎接卿,就是为了嘉奖卿之功劳。”李景睿拉着褚遂良上了凉亭。
褚遂良看见凉亭之中,早就准备水酒,还冒着热气,显然是等候自己多时了。
“卿一路辛苦了,等回城之后,可以休息三日,三日之后,父皇将召见卿,封赏、赐爵。”李景睿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
“谢殿下。”褚遂良此刻手脚冰冷,喝了一杯热酒之后,顿时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腹中生成,朝是四面八方而去,瞬间就温暖了全身,脸上的喜色更浓了。
“褚卿,我大哥还好吧!”李景睿询问道:“我与他已经有数年不见了,平日里也是连一封书信都没有,哎!让人想念。”
褚遂良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当下赶紧说道:“殿下不必担心,朱雀王殿下身体康健,并且已经育有两子,朱雀国国泰民安,虽然边境也有一些战争,但朱雀国国力强大,反而还占了不少的便宜,最近两年,朱雀国主要还是在休养生息,教化汉家文明为主,如今军中、官员,还有十五岁以下的少年都已经能熟练说出汉语,至于十五岁以上的年轻人,偶尔也在说天竺语,主要是那些老者,他们乡音难改,想要让他们忘记天竺语十分困难。”
“教化一方,十分困难,需要大量的时间沉淀,卿在朱雀国已经种下了种子,这颗种子迟早有发芽的时候,或许十几年,或是几十年,不管什么时候,卿的事迹都将铭记在史书之上,名传千古。”李景睿安慰道。
“都是陛下教导之功,若非陛下,臣哪里有今日。”褚遂良赶紧说道。
他脸上露出一丝复杂之色,他能有今日,就是在万里之外,忍受孤独和寂寞,效忠大夏的结果,不过,现在看来,虽然苦了一些,但得到的东西更多,崇文殿扩充,按照道理,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可是现在,却让自己等到了,根据自己得到的消息,另外一个人选,就是长孙无忌,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见到圣旨下达,他知道,皇帝这是在等自己的归来。
谁先接到圣旨,谁就先进入崇文殿,位置上要高一些。这也是皇帝在酬自己为朱雀国相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