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桓听了顿时冷笑道:“大夏法律威严,任何人犯了事情都要受到惩罚,那几个下人见识浅薄,在得知潘石毅自杀之后,心中惶恐,一起自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留下遗书更是寻常之事,二哥,这件事情刑部和凤卫都已经调查过了,并没有任何漏洞,二哥,你不会是看到我破了桉子,你心中不爽,故意来找小弟我的麻烦吧!”
李景桓当然不担心,这一切都是经过自己和长孙无忌两人仔细分析过的,并没有任何的漏洞,这才是李景桓理直气壮的底气所在。
李景睿摇摇头,说道:“景桓,你不用着急,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被人蒙蔽了,发现的只是一些皮毛,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李景睿风轻云澹,面对李景桓的不满,他并没有生气,而是轻笑道:“我知道你和长孙大人这几日辛苦,但辛苦并不代表着能办成事情,长孙大人也是有考虑不周到的地方。”
李景睿还是很厉害的,张口就说出了两个事实。第一,这件事情李景桓是有功劳的,但长孙无忌是在里面帮了忙的;第二就是这件事情两人并没有处理好,里面是有漏洞的。
李煜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两个儿子斗法,他并不认为这件事情有什么问题,两人之间的争论只能是让优秀者变的更加的优秀。帮助他选出杰出者。
至于会不会出现内讧,李煜根本不用担心,有他在,这些事情发生的可能性比较小。而且,现在他的皇子很多,优秀者也很多,江山实在是太大了,但自己之后,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其他的皇子都已经分封到其他的地方,江山变小了,同样对君主的要求也变低了。
只要这种竞争是在合理的范围之内,李煜都是鼓励这种良性的竞争。
“景桓,你不要着急,先让你二哥说说,朕也很好奇,景睿,你在这件事情当中找到了什么?”李煜招呼自己两个儿子说道。
“父皇,儿臣当初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敢威逼我大夏官员,难道就因为对方是蒋赞的岳丈吗?若是如此,那我大夏的岳丈是不是太厉害了,所以,儿臣就去调查了一下这个潘石毅的来历,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李景睿苦笑道。、
“不就是泉州潘氏家中的一个执事吗?这件事情有什么可查的,潘氏虽然有问题,但我们不能将这件事情堆到潘氏身上去吧!那潘石毅实际上早就出了潘氏五服了,也就是因为姓潘,才能做了泉州潘氏的执事,一向都是坐镇燕京。”李景桓听了冷笑道。
这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不做认真调查,怎么可能来见皇帝。他并不认为,这件事情当中还有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潘氏之主潘有为实际上半个月前就来到了燕京,两天前离开燕京,返回泉州。”李景睿忽然说道。
李景桓面色一愣,他没想到潘有为居然半个月前就来到了燕京,而且还是两天前离开燕京的,这个时间点很诡异,因为对方刚刚离开燕京,潘石毅就自杀了,聪明的他很快就从这这里面发现了什么。
“二哥是说,潘石毅并非真正的自杀,而是为人所杀?”他双眼一眯,面对这种情况,他心里面有些怀疑,忍不住说道:“潘有为的胆子会这么大?”
“这里面的真实情况是什么,我并不知道,不过,这个潘有为可不简单啊!”李景睿目光闪烁,多了一些怪异之色,说道:“父皇,在泉州有十三家大商贾,潘有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这十三家商户经常结伴南下,进入大洋之中,和南洋各大岛屿、国家都有往来,他们同气连枝,一起行走在大海之上,每次行动,浩浩荡荡,人数极多,不仅仅运送货物,带有大量的游侠。或者不叫游侠,称呼为杀手,乃至士兵更为妥当。”
李煜听了之后,面色凝重,他也听说过,江南的商队经常南下,肆虐群岛,抢夺土着,将这些土着送到大夏,成为大夏的奴隶,帮助大夏修路搭桥,兴修水利,甚至朝廷也默许此事,当年王谢两家也参与此事。
但是现在大夏已经稳定下来了,甚至那些土着大多都变成了大夏的子民,在这个时候,再来这一招,就有些不合适了。
而且,这么多商队联合在一起,每只船上有几十个武士,百艘船只就有数千人之多,虽然在出海的时候,海关会进行查验,但出海之后呢?在茫茫大海之中,哪里能管到这么多。
“泉州的那些大商人真的这么厉害?”李煜忍不住询问道。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些商户们居然这么厉害,居然发展到这种地步,十三家商行联合起来,最起码有数千兵马,纵横大海,足以发动一次小型的战争了。
“父皇,这些商人不仅仅富可敌国,手中的实力也不小,传闻,他们手下的武士大多数并非朝廷退役士兵,而是从中南半岛等地征召的土着,这些土着骁勇善战,而且熟悉当地的气候,战斗力十分彪悍,水战本事丝毫不下于朝廷兵马。”李景睿大声禀报道。
“若是如此,这些家伙在中原看上去是一个顺民,但一旦出了海,就成了土匪强盗,儿臣猜测,这些家伙恐怕不仅仅是劫掠当地的土着,还会劫掠来往的商船,甚至还会排除异己,让整个南洋之上,只有他们十三家商队了。”李景桓脸色一变,他还真的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现在被李景睿提出来,才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这样的事情,想必是经常发生的,不然的话,也不会有今日之规模了。”李煜幽幽的说道。在大海之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任何时代都是,入则为商,出则为盗,辛苦劳作,哪里有盗匪抢劫来的快,李煜相信这样的事情,那十三家绝对没少做。
只是现在基业大了,在大海之上已经没有对手了,这样的事情才停了下来。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对海洋商路形成了垄断,得到的东西更多,任何势力想要染指海洋贸易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你归附对方,所获得的钱财要分给对方,唯一如此才能保证商队的安全。
“父皇,儿臣也是这么认为的,潘石毅是潘氏的执事,坐镇京师,显然是得到潘有为的信任,是他的心腹,这样的人出入大海之上,和天地相斗,和那些对手相斗,儿臣很难相信,这样的人会自杀身亡,一群亡命之徒,对自己犯下的错误,是不可能有愧疚之心。这也能解释,他为何会必死蒋赞御史的原因。”李景睿大声说道。
“人一旦失去了敬畏之心,连天地都不怕,又怎么可能害怕法律的,想让他自杀,就算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也未必能行。所以,他的自杀可能是假的,是被其他人所杀。”李煜忽然说道:“能杀他的人,或许就是潘氏之主潘有为。”
“父皇圣明,儿臣也是这么想的。”李景睿连忙说道,只有一边的李景桓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虽然不想承认,但李景桓也知道,李景睿的分析是有道理,事情的真相或许就是这样,潘石毅逼死了蒋赞,而潘有为杀了潘石毅,伪造成自杀的模样,当然,也有可能潘石毅是真的自杀的,只是被潘有为逼迫的,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连四个下人都一起自杀了。
“儿臣无能,还请父皇责罚。”李景桓赶紧认错。
“起来吧!这也不是你的错,你身在局中,所以才会被一些人蒙蔽了眼睛,景睿站在岸上,和你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所以才能想这么多。”李煜和颜悦色的说道。
这件事情放在谁身上,都很郁闷,李景桓认为自己和长孙无忌两人已经考虑的很周到了,但显然,这里面还有自己没有察觉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却正是致命的东西。
“朕记得在这之前,有御史上书,让朕不要南下经略南洋,你们还记得吗?”李煜忽然说道。
李景睿兄弟两人听了顿时面色大变,兄弟虽然争斗不休,但对于国家大事还是很上心的,尤其是征讨南洋,十几万兵马的生死,关系到大夏国运,关系重大,兄弟两人心中的一点心思,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父皇认为这件事情与南征的事情有关系?”李景睿听了忍不住说道:“这件事情和潘氏有关系?不对,儿臣倒是认为此事不仅仅是和潘氏有关系,还和泉州十三家有关系。否则的话,不可能有这么多人上书了。那这个蒋赞?”
“蒋赞显然是不想和对方同流合污,才会潘石毅逼迫,最后羞愤而死,他是被潘氏给逼死的,潘石毅不过是表面上的凶手。”李景桓也想到了这里面的问题。只是这样心里面就更加郁闷了。
李景睿最起码追查了潘有为,而自己却落后了许多,顿时面色变的更差,双目中迸射出冷光,一副想要杀人的模样。
实在是太丢丑了,自己居然被一群商人给耍了,而且还在李景睿面前丢了颜面,心中更冷,拳头握的紧紧的,似乎随时都会爆发一样。
“父皇,儿臣认为泉州十三豪绅胆大妄为,居然敢操纵御史,阴谋朝廷,当诛灭九族。”李景桓咬牙切齿的说道:“儿臣愿意下泉州,彻底的解决此事。”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讲究证据,朝廷做事也是如此,我们在这里发现了这些问题,可是世人并不知道,我们用什么理由去杀呢?甚至,你到泉州去看看,那十三家族还做一些修桥铺路,关照孤寡老人,向朝廷义学捐款捐物的事情来,比如蒋赞这些人,不就是这些人资助起来的吗?”李煜摇摇头说道:“朝廷也是不能随意杀人的,皇帝更是如此。”
“儿臣明白。”李景睿兄弟两人赶紧应道。
“皇权就是大义,不能肆意发挥,皇帝难道只有通过杀人才能掌控天下吗?这人杀多了,民心就会丢掉,失去了民心,朝廷还是朝廷吗?世人敬畏神灵,敬畏天地,也敬畏皇权,有朝一日,皇权不能为他人所即敬畏的时候,就距离王国也不远了。”李煜叹息道。
古往今来,很多王朝都是这样,世人失去了王朝的敬畏之心,就距离揭竿起义不远了,大夏也是如此,一个只知道屠杀的皇帝不是一个好皇帝。
皇权至高无上,不能轻易为之。臣子之间的争斗,皇帝也不应该轻易卷入其中,唯有高高在山,当一个裁判员就可以了。
“父皇,儿臣认为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十三家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他们的人马都是在大海之上,若是贸然行动,不仅仅不能铲除这些人,还会引起大祸。”李景睿正容道:“若是要铲除,就应该将他们一网打尽,不能给他们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父皇,还有朝中的一些大臣,儿臣认为那些为潘氏说情的,认为蒋赞之死不过是一件小事的官员都有问题,或许这些人都收了十三家族的钱财。”李景桓这个时候是恼羞成怒了,恨不得将潘氏等十三家族连根拔起,连朝堂上为这些人张目的大臣们都要秋后算账。
“朝中的臣子肯定是有不少人都收钱了,不过,这些人倒不重要,景睿说的有道理,这十三家族远在泉州,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权有权,我们的兵马或许刚刚出动,对方就会远遁大海之上,那个时候,还会给沿海造成影响,要杀,就要全杀了。”李煜深有感触,大海茫茫,对方遁入大海,想要找到这些家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一网打尽,否则,倒霉的就是大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