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李煜静静的靠在龙床上,长孙无忧靠在怀中,脸色潮红,双目水汪汪的一片,大殿内充斥着一丝异样的气息。
“对了,御史台有人将你兄长给弹劾了,说纵容亲属抢夺商道,草菅人命,屠杀生番。”李煜右手深入锦被之中,一边轻笑道。
“陛下说的是无逸吧!”长孙无忧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情臣妾是知道的,当初我就警告过他,做事要小心,不要违背朝廷法律,他不听,说什么好东西都是在那些生番手中。虽然这钱是赚了一些,可是这些钱上都沾满了鲜血。”
“你知道他们草菅人命?”李煜忍不住询问道。
“屠杀生番不就是草菅人命吗?”长孙无忧一愣,又想到了什么,说道:“陛下说的不会是杀了大夏商旅吧!”她跟在李煜身边很久,也是知道李煜的心思的,那些生番只要不臣服于大夏,死了也就等于死了,但大夏的商旅就不一样了。
“屠杀生番自然不算,这些生番不服王化,现在不加以剿灭,迟早会成为祸害。”李煜摇摇头。淡淡的说道:“朕担心的是,长孙氏为了商道,杀了其他商人,若是如此,辅机包庇之罪肯定是逃不掉了。”
李煜心里面知道,那些御史言官所说的,未必是空穴来风,在东北深山老林之中,人迹罕至,杀人越货是常有的事情。别人在做,长孙氏未必就没有做。
“若是如此,臣妾一定会亲自将其抓来,送入刑部。”长孙无忧听了粉脸变了颜色,忍不住询问道:“陛下是不是已经有证据了。”
“朕是没有,但这件事情恐怕隐瞒不了多久,御史台的人既然敢弹劾,那就说明一定是有证据了。”李煜长叹了一口气,一旦被御史言官得逞,长孙无忌这个吏部尚书位置恐怕是坐不稳了。
“陛下,辅机虽然能干,但这并不是他违法的理由,长孙无逸是他的弟弟,长孙氏的钱财都是他赚来的,若是说这件事情仅仅是长孙无逸自己一个人所为,臣妾是不相信。”长孙无忧毫不客气的说道:“只是臣妾担心有些人会在这里面找事情。”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李煜顿时疑问道。
长孙无忧的话算是听出来了,有事情长孙氏都认了,但若是没有事情,也不能将罪名强加到长孙氏身上。这也是符合长孙无忧的为人。
“陛下,这还要说吗?有些人恐怕是不想让兄长在这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呆下去。”长孙无忧顿时有些不满了。想长孙无忧平日里性格温婉柔和,平日里很少得罪人的,但今日有些不一样了,大概是因为这件事情有些人干的太过分了。
“这件事情朕会查清楚的,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李煜面色阴沉,经过长孙无忧这么一提醒,他感觉到这里面有些问题。
不过,还是那句话,他需要的是证据。而且,在潜意识中,他并不认为那些御史言官是故意为之。
长孙无忌很是恼火,他行走在广场上,周围的文武百官虽然笑嘻嘻的,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但他总感觉到这些笑容之中,蕴藏着其他的含义。
“这些该死的家伙,还真的以为我长孙无忌是泥捏的不成?”长孙无忌面色阴沉,心中暗自想着,这些人是不是看错自己了,以为自己什么都干不了,任由这些家伙污蔑的。
“辅机,不要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陛下英明,是不会让这些人得逞的。”岑文本停下脚步来,儒雅的面容上,仍然是谦虚的笑容。
长孙无忌见状,心中更是感到恶心,忍不住冷哼道:“多谢首辅大人了,只是下官认为,心正则身正,只要下官心正,别人再怎么诬陷都没有任何用处。”
岑文本听了脸色一僵,正待说话的时候,却见长孙无忌已经朝前行去,丝毫不理会自己。
“你怎么得罪他了?”范谨在后面走了上来,忍不住说道:“辅机这火气可不小啊!岑大人,说实在的,辅机倒是一个能干事情的人。就这样被罢官了实在是有些可惜。”
岑文本点点头,忽然他明白了什么,忍不住望着长孙无忌,说道:“范兄,你不会认为是我指使别人弹劾辅机的吧!”
范谨听了微微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但是神情却说明他的心中所想。
“哼,我若是想要他丢官去职,哪里需要这么麻烦?”岑文本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他忍不住冷哼道:“我贵为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小心谨慎,这种事情岂会出手?我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储君?真是笑话,陛下是谁?如此英明神武,岂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范谨听了略加思索,点点头,说道:“岑先生,这件事情真的不是你主使的?可是,你知道出面弹劾的人是谁?是王子通。”
“王子通?又能怎么样,就因为他是我的学生。就认为这件事情是我主使的?”岑文本冷哼道:“我的学生也不知道有多少,难道这些人都听我的不成。”
岑文本终于知道这件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眼前这种情况,原来根子在这里,这真是太冤枉了。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不对了,连范谨都是这样认为的,那皇帝陛下弄不好也是这么认为的,想到这里,他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
群臣们的反应他是不在乎的,但皇帝心中所想,却很重要。秦王这才上位多久,自己就想铲除异己,现在连吏部尚书都想拿下来了,这是想干什么?
“怎么,岑先生可是想到了什么?”范谨见状,忍不住提醒道。
“我在想这件事情的背后是不是有人故意如此,或者说,王子通是发现了什么?”岑文本幽幽的说道:“若是后者,王子通此举我还是支持的,但若这件事情的背后令有其他的缘故,那就不得不查了。”
范谨先是一愣,面色就变的凝重起来,对于现在的朝局,他还是很满意的,大家都是干事情的人,岑文本这个首辅并不揽权,十分谦逊,换一个人未必会如此。
现在朝中若是出现这样的事情,他是很不满的。正常的升迁,他是支持的,若是采用这种阴谋诡计而获得升迁,这是他最为反感的。尤其是此事弄不好还会牵扯到皇子,这里面的风险更大了,弄不好,朝局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的变化。
“你认为这件事情背后是什么?”范谨忍不住询问道。
“不知道。”岑文本摇摇头,说道:“按照道理,辅机并不是这种人,但长孙无逸就不知道了,在东北深山老林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杀人越货也是有可能的。我可是听说了长孙无逸这个人手腕很厉害,我还真的不敢保证他在这件事情上有没有其他的手段。”
“吏部尚书这个位置?”范谨脸上露出一丝思索来,忽然低声说道:“岑大人,若这件事情不能控制,就实行轮换,也不是不能考虑的。毕竟,辅机在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太久了。”
“那就换。”岑文本想了想,说道:“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都要给辅机换一个位置,他那个位置呆的时间太久了,难怪有人看他不舒坦了。”
范谨看了对方一眼,若不是很了解岑文本,范谨还真的以为这件事情和岑文本有关系,现在听了岑文本这么一说,反而坚信这件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了。
“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范谨看见前面宫门正在缓缓开启,值班御史已经开始检查文武百官的仪表了,顿时催促道。
景阳钟声响起,净鞭的声音十分清脆,将整个燕京城从睡梦中惊醒,大夏皇帝开始了一天的朝政,全国各地重要的事情都会在朝堂上做出决断。然后分发到全国各地。
李煜面色轻松,步伐矫健,众人行礼之后,整个大殿内,都陷入了寂静之中,显得十分诡异。
“怎么,虽然是到了年底了,朝中的事情都快要停下来了,该述职的已经述职了,明年的预算也已经开始了,难道现在已经国泰民安了吗?燕京府。”李煜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杨师道身上。
“臣在。”杨师道很好奇。
“钦天监说这两天有大雪,你要派人四处看看,不能让百姓们给冻死了,有些房屋该修葺的要修葺,燕京府没钱,就找户部。”李煜说道:“御史言官们也要去看看,看看燕京府可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这燕京代表着大夏的颜面,京师乃是首善之区,不能出现问题。”
“臣遵旨。”杨师道赶紧应了下来。
“大将军,将历年战死将士的名册统计出来,分发到各地,这些将士们都是为国而死,虽然当初朝廷给予了抚恤,但朕想,每年都要给予一些抚慰,钱粮都可以,和兵部、户部一起核算一下。”李煜又说道。
“陛下仁慈,老臣回头就让人核算一下。”李靖很快就退了下去,他也感觉到大殿内气氛十分诡异的很,皇帝虽然有说有笑的,但声调之中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陛下,臣有本奏。”果然,李靖刚刚退下去,就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他回头望去,却见一个绿袍文官站了出来,分明是一个御史。
“说吧!”李煜声音平静,他知道事情来了。心中顿时有些不满,目光朝前面几个人扫了一眼,这些御史言官有这么大的胆子弹劾一个吏部尚书,背后若是没有其他人支持是不可能的,只是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谁了。
“陛下,臣弹劾吏部尚书长孙无忌…”那名御史大声禀报道。:“陛下,据臣所知,长孙无忌之弟长孙无逸在东北之地,草菅人命、勾结生番,杀人掠货,和那燕敬嗣乃是一丘之貉。”
“王子通,王大人,你这么说,可是要有证据的。”长孙无忌面色阴沉,双目中迸射出冷光,他决定反击了,这些家伙都是谁,十分可恶。
“长孙大人,御史言官只是风闻奏事,若是需要证据,那得是大理寺和刑部的事情。”王子通不在意的说道:“据说长孙无逸和城中的一些游侠、帮派关系不错,这点,相信杨大人肯定是知道的,他已经不止一次的接过奏报了!只是因为碍于你长孙大人的颜面,不曾署理而已。杨大人,下官说的可对?”
“杨师道。”李煜瞪了长孙无忌一眼。
“回陛下的话,长孙无逸的确和燕京城中的马帮、药王帮有所联系,只是臣不敢断定是正常的商业往来,还是其他。”杨师道眼珠转动,他回答的很巧妙,巧妙的让人有了无限的猜想。最起码,长孙无忌已经无话可说了。
“陛下,据臣所知,长孙大人已经和他的兄弟已经分家。长孙无逸的事情与长孙大人有关系吗?他难道能时刻监视自己的兄弟吗?”岑文本忽然说道:“就算长孙无逸犯了事情,臣认为,这与长孙大人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长孙无忌深深地看了岑文本一眼,没想到岑文本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帮自己说话,虽然说的话中漏洞百出,但最起码能够减轻自己的一些罪名。
只是他不明白,岑文本会在这个时候帮自己说话,难道这个王子通真的不是他安排的,更或者说,对方还有更大的图谋?
“陛下,臣相信辅机乃至正直之人,更是参与了大夏法律的制定,岂会知法犯法?臣认为这件事情长孙大人并不知情。”范谨也出言说道。
“两位大人,大理寺和刑部尚未得出结果,两位大人这个时候就做出保证,是不是太早了一点。”王子通忍不住反驳道。
“御史言官固然是风闻奏事,但也不是没有证据随便说的,王大人,你应该知道这里面的规矩,长孙无逸是长孙无逸,长孙大人是长孙大人,不能混为一谈。”岑文本冷森森的望着眼前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