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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都十二月了还跑,不得冷死!”
“老姚,我们都高三了,时间多紧啊还跑什么操?”
“就是说啊,四圈呢,累死。”
民愤难平,怨声载道。
“有意见给校领导说,我就是传个话。还有十二月半…就过两周有个马拉松大赛,所有人都必须参加。”
“这季节马都要冬眠了,还拉什么松啊?”
底下抗议声更大了。
“你看你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学校也是为你们好,别总在教室里呆着,多运动!”姚舜语重心长训了两句,又说,“对了,下周二月考。”
高三的考试比大姨妈还勤快,同学们对此已经麻木了。姚舜走出教室,路过最后一扇窗户时敲了敲玻璃,示意司小喃抬头。
“你情况特殊,要是跑不了来找我开假条,知道吗?”
司小喃点点头,又转回去听付修讲题。
“有机你要从化学键入手,最简单的比如甲烷,只有碳氢键。然后是乙烷,有一个碳碳键。主要是碳原子最外层共用电子对的饱和程度,判断清楚碳和碳之间是几个共用电子对…到这里听懂没?”
司小喃摇头。
付修讲的很细,也很有耐心,即使自己多数情况下无法反馈他,付修也不会生气。
就很奇怪。
明明他对别人都冷冰冰的,说话也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有机是不太容易理解…”付修非但没生气,还委婉的安抚了一句,示意不是司小喃的错。
是有机太难了!
绝对不是因为小松鼠笨!
他拉过司小喃的作业本,在上面写了一个C,左右点了四个点。
付修的字很好看,飘逸大气,赏心悦目,无论汉字还是英文都如同印刷出来的。
每次看到付修在自己作业本上写字,司小喃都觉得自卑。
她那脚爬出来的字,真是糟蹋中华传统文化。
“举个例子,这个碳原子是你,你有四颗糖,但是别人都有八颗糖。”付修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把冰柠檬硬糖摆在桌上,数了四颗给司小喃,“你没有八颗,要怎么办?”
司小喃低头看看手里阳光色的糖纸,犹豫了会说,“再…再买四颗?”
“没有买,化学的世界不接受金钱交易。”付修又在旁边写了个H,点了一个点,“现在我是氢原子,我有一颗糖,别人有两颗。”
司小喃从自己的糖里拿出一颗,犹犹豫豫的用手指推过去,歪过头问,“给你?”
“对,化学键可以这样理解。”付修又摸出一把糖,放在司小喃推出来的糖旁边,“我的也给你,你再跟我交换三次就够了,明白了吗?”
“我好像懂了…”听他解释完,辅导书上复杂的有机链似乎没那么难懂了。
也许化学并不难。
学习也挺容易。
付修身上总有股好闻的柠檬味,司小喃想。
“真棒,这把糖给你。”付修把桌上的糖都拨到司小喃那边,又在作业本上把有机化学内容详细标注出来,“你自己想一下,有不懂的我再给你讲。”
司小喃接过付修的笔迹和冰柠檬糖,点点头,“谢谢你。”
“别谢,我闲。”付修语气又冷淡下来,倒下头闭眼装睡。
她怎么总是说谢谢呢。
生疏又客气。
不喜欢。
他怎么又变得冷冰冰的了?
真奇怪,司小喃摇摇头,埋头继续研究小C和小H们。
…
第六节课已经上了三分钟,最后几排还有五个空位。
坐在教室中间的靳晨回头,见司小喃的位置上还是没有人。
“口罩小妹妹迟到了?”宁决幸灾乐祸的说,“她完了,这周严查,肯定得叫家长。”
“人家新学生体弱,老姚都给优待,迟到算个啥。”坐在第二组最后的赵虎抻抻胳膊,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
“不一定,老姚给付爷都没优待。”宁诀摇摇头,明显不看好。
赵虎又说,“我说宁决,你不会真的连口罩小妹妹都不放过吧?”
宁决抓起桌上的橡皮砸过去,骂骂咧咧的说,“瘪犊子你会不会说话?现在全校谁不知道口罩小妹妹是付爷看上的,你还敢拿她涮我。”
“闭嘴。”付修捏着手机,挂霜的视线剜过他俩,“滚。”
午休后的第一节课,因为在家里吃撑或者睡过头迟到挺正常。付修本来也这么想,但他给司小喃打了三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中午送司小喃回家的时候,她明明在车上把震动调成了静音。
付修捏紧手机,打开聊天软件翻出叫小松鼠备注的好友,手指灵活的点击键盘。
【你到学校了吗?】
【在哪里?】
【出了什么事?】
语文课老师管的松散,付修在等回信的间隙隐约听到交谈。
“…活该呗,谁让她一来就勾引校草。”
“转校过来就该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潘盈盈在追付爷,她还往枪口上撞。”
“我刚从教师楼那边过来,隔老远就听到厕所里有女的求饶…”
“高考针对文言文的考察要点…”语文老师正埋头照着教材念经,猛地感觉跟前刮过一阵风,把教室门板带得沉闷地响了声。他迷茫的抬起头,“怎么了?”
“没事没事…”班里同学一致摇头。
付修飞快沿楼梯往下跑。
高三在最高层,他嫌慢,干脆扶着栏杆直接往下跳。过二楼的时候歪了下,打了个趔趄差点栽倒。
外面雾蒙蒙地阴沉,迎面刮来的冷风带着刀子。
付修赶到教师楼,果然听到女厕传来哭叫声。
远处教务处主任听到动静,带着两三个德育老师向这边走过来。
付修顾不得多想,他喉咙堵得慌,感觉应该在胸膛里的心脏堵在那块,噎得他难受。
他等不及从正门绕过去,直接扒开女厕的窗户翻进去喊,“你们都他妈住手!”
跳下去的时候踩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付修站稳,对上司小喃诧异的圆杏眼。
“你怎么来了?”司小喃吓得不轻,眨了眨眼睛,没明白付修怎么出现在女厕所了。
她上学的路上突然被几个女生堵了路,强行带到这边女厕所。等在女厕所的潘盈盈拿着一张作业本纸质问她,还想扑过来打算揪自己头发抽耳光。
司小喃虽然是女生,但是她打架的时候最讨厌又抓又挠这一套,还讨厌动不动把人带到厕所里。
潘盈盈踩了她所有雷点,司小喃毫不客气的直接怼了她跟几个跟班的小女生,还把潘盈盈身上絮絮丝丝的长毛大衣扒下来扔到窗户那边。
正准备回教室上课呢,付修却出现了,还正好踩在那件长满毛的大衣上。
“啊!她打我!付修她打我…”潘盈盈捂着脸尖叫一声,她哭得半晌,泪水冲花了脸上的妆。
隔着朦胧的视线看见付修,以为是来替自己找场子的,潘盈盈哭得更加凄厉。
司小喃皱着眉退了半步,心想你坐在地上哭了半天,有啥事不能先起来说。
平常挺干净的小姑娘,趴厕所里,那地上有过什么尿啊之类的…
付修见司小喃没事,堵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收了回去。
他也没顾上看脚底擦了什么,跨过去上下审视司小喃,视线滑到她手上时皱了下眉。
潘盈盈身上的衣服有带钻的小配饰,司小喃不知道打到哪了,手背上留下几条细细的血道。
付修想去拉她的手,厕所门被人推开了。
潘盈盈凄厉的哭喊着,“付修她打我!”
教务处主任见付修站在女厕所,后面倒了两个,前面站着一个,他还准备朝人家出手,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付修!怎么又是你!”
堵厕所打女生,还一次打好几个。
真他妈出息!
主任想骂娘。
“咦?”司小喃和潘盈盈都傻眼了。
潘盈盈都顾不得哭,也顾不得这副哭花妆的样子多丑,扶着厕所的挡板站起来想解释,“不是老师,付修…”
“我错了。”付修站在司小喃身前,不动声色推了她一把,“是我打的。”
“小子,想跑?”带头的是上次跟市中花魁在一起的绿毛。
后面跟着粗算有十几个人,有市中的有社会上叫来的,手里都拿着长管状的东西。
“这瘪犊子接了个电话就往回跑,肯定是得到风声准备逃跑了!”
“一中扛把子听到我们要堵他,吓尿了逃学呢哈哈哈哈…”
付修被困在胡同最里面,恹恹的靠着墙,单纯觉得这种放狠话的步骤很无聊。
“喂。”他叫住打头的绿毛。
绿毛特别拽的把脑袋凑过去,“怎么,求饶?”
还没说完,付修就抡起拳头砸在他眼眶上,同时膝盖用力往上顶,磕在肋骨上,另一只手拎住他的胳膊,重重摔在胡同对面的墙上。
绿毛被他扇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跟在他后面的人有一瞬间发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谁都没敢第二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