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仲夏有严重的弟控属性,认定弟弟被万鹏欺负了,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铁拳,先将万鹏一顿暴打。
万鹏的身高体型力量和速度,对俞仲夏都是降维打击,不可能打不过他,只是现在这情况,必然是不能还手。
于是在狭小的楼梯间里,万鹏只得以防守为主,一路被俞仲夏踹到了下一层的楼梯转角。
“别、别打了!”俞季阳手忙脚乱地阻拦俞仲夏,道,“哥……不是这样,不是的!”
俞仲夏怒道:“那是哪样啊?哪样!他还强迫你什么了!你都跟我说!我今天打不死他我就跟你姓!”
该说不说,这位好哥哥的思维已经发散到了FBIWarning……他眼中的弟弟已经被万鹏夺走了贞操,虽然男的怎么夺男的他也不知道。
但想到害羞内向的弟弟,从小就整日被神经病妈妈家暴,前几年还曾被辣鸡同学霸凌,终于要上高三,再坚持熬一年考上好大学就能迎来新生活,竟然!又被他的好兄弟糟蹋了!
起因还是弟弟去替他考了个没他妈啥用的化学!这辈子都不能和化学和解啦!
俞仲夏一时间五内俱焚,怒火中烧,吐币哦闹特吐币,这他妈都不是问题!一起毁灭吧这个世界!
别看复仇王子长得不算高,跳起来也能在抖音直播龙吸水,即使隔着弟弟俞季阳,丝毫不耽误俞仲夏捶万鹏的狗头。
万鹏被捶皮实了,躲都不躲了,梗着脖子挨揍,大有先让大舅哥揍爽了再说的壮烈感。
“那是……”俞季阳看不下去,急得声音里都有了哭腔,道,“哥!你别打他了!我是自己愿意的!”
俞仲夏即将挥到万鹏脑袋上的拳头停在半空,不可置信地看着弟弟。?
被捶得满头包的万鹏,听了这句话,顿时开了一脸幸福桃花。
老婆为他撑腰!这顿打挨得好是值得!
“你自己愿意?是什么意思?”俞仲夏问。
“就是……”俞季阳小声道,“字面意思。”
万鹏也准备要发表爱情宣言,例如:“我们两个1帅0美,天作之合,要你这个妖怪来反对?”
还没等他开口,俞仲夏本来要捶他的拳头,一拳捶在了俞季阳的脑袋上。
力度不重,比捶万鹏轻多了,俞季阳的眼泪却瞬间开了闸,不要钱似的哗哗流。
万鹏:“……”
“你们干吗呢?”楼梯间的门被推开,万妈妈疑惑地朝下方看,道,“动静太大了,影响邻居午休……咦?”
她怎么看到了两个“俞仲夏”?
楼道里的三个高中生都被突然出现的家长镇住了。
打人的不打了,流泪的不流了,想对好友出柜的也只能暂时NG了。
“阿姨我们有事先走了再见。”俞仲夏说了句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的告别,就拖着弟弟走了。
万鹏还抬脚想跟上去,被哥哥拖着的俞季阳慌忙对他摆手,示意他待着别管。
……也对,这情况,兄弟俩需要先单独谈谈。
万鹏只好目送老婆被兄弟拉着走了。
俞家兄弟下楼的两组脚步声,在楼道里渐渐远了,直至听不到声儿。
万鹏心乱如麻,一抬头,看到妈妈还在楼梯间门口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只好硬着头皮走上来。
“小帅哥,”万妈妈道,“给你个好好解释的机会。”
万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道:“简单说就是,俞仲夏他妈其实是生了一对双胞胎。”
万妈妈道:“看出来了。那他是哥哥还是弟弟?”
“哥哥。”万鹏道,“这两次在咱们家玩的都是他弟弟。”
万妈妈点点头,觉得小朋友开玩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随意道:“我就说哪儿不太对。刚才怎么回事?闹矛盾了?”
“嗯……算是吧。”万鹏道。
“回家再说。”万妈妈转身朝家里走,道,“下午陪我出去买点东西,想买个iPad送人用,你也去看看。”
进了家里,他们出门就一会儿,金毛弟弟象征性地过来迎接了大小主人三秒钟,转身去旁边趴着咬球了。
万鹏问妈妈:“iPad要送谁啊?”
万妈妈提起自己的闺蜜,道:“你周姨家儿子,他今年不是高考吗?被复旦录取了,送个礼物祝贺下他。”
“嗯,挺好。”万鹏心不在焉回了句。
下午他陪妈妈去买了iPad,已然到了商场,妈妈岂能不去逛下化妆品和女装。
陪逛的万鹏全程蔫了吧唧,心里始终还在惦记俞季阳。
有没有被他哥骂?他哥会不会下狠手打他?
不会还在哭吧?眼睛都要肿了。
俞仲夏这个三天两头换女朋友的小渣男,对女朋友不好就不好吧,能不能对弟弟好点啊。
陪妈妈出门前,万鹏就发了消息给俞季阳。
直到他和妈妈逛完街回到家,天都黑了,俞季阳都还没回复他。
万律师已下班回到了家,老婆试穿了新买的外套给他看,他当即一通吹出天际的彩虹屁。
自己吹还不够,他还要拉上儿子和他一起吹:“商场柜姐是不是都以为,这位大美女是你的姐姐?她也太好看了吧!”
“……”万鹏平时捧场得很,今天一副不想陪他们夫妻俩玩的样子。
万律师敏锐地察觉到他不对劲,问:“怎么了?”
万妈妈道:“一下午都这样。中午他和俞仲夏打架了。”
万鹏:“……”
“啊?为了什么?”万律师道,“他俩不是一对好基友吗?”
万妈妈拿出10W+公众号博眼球讲八卦的能力,眉飞色舞添油加醋:“你不知道吧?仲夏有个双胞胎弟弟,万鹏最近跟仲夏的弟弟玩得很好,还经常带人回家里来,遛弟弟啦玩滑板啦,这就厚此薄彼嘛,无意中冷落了仲夏,这不?今天中午仲夏就找上门,闹起来了。”
万鹏:“…………”
万律师当然知道老婆是在开玩笑,配合地作恍然大悟状:“懂了,小哥俩为我儿子争风吃醋。”
万妈妈拊掌:“对对对,是这个意思。”
万鹏:“………………”
“帅哥,别愁眉苦脸了。”万妈妈道,“你们男孩儿有什么事,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
万律师也道:“一架不行,就再打一架,小的不行就打个大的,要不我先替你俩买个保险?”
万鹏:“……………………”
“我有话要和你们说。”他站了起来,一副要公布一桩大事的表情。
父母对视一眼,双双坐端正。
上次万鹏在家里这样严肃,还是初中,一天放了学回家,饭吃到一半,忽然说想练跨栏。
他在学校里已经问过老师,知道一旦当体育特长生就等于放弃了一部分人生。
因此回家跟父母说的时候,还有点惴惴不安。
结果父母很轻松地说,想练就练啊,你喜欢就好。
当时的场面,搞得他以为是自己小题大做,不过区区特长生,练个跨栏而已,只有他一个小孩才当成了大事。
后来过了几天,他玩家里电脑的时候,发现浏览器里很多关于“未成年练跨栏对身体有损害吗”、“跨栏的常见运动损伤”、“青少年体育生的心理健康”……等等的记录。
现在,今天,此时此刻,他要说的同样是一件,他自己喜欢,但会让父母担心的事。
夜晚,近十点。
俞季阳终于回了万鹏微信:我没事,我哥也回家了
万鹏秒回他:俞仲夏打你了吗?
俞季阳:没有,他打你的那几下好重,你还疼不疼?
万鹏:也没打几下,我血厚
俞季阳:[亲亲][亲亲][亲亲]
万鹏:下来亲,我在楼下
俞季阳:?
万鹏:我在你家楼下!
俞季阳家小区年岁久远,没健身区,没花园,连个长凳都没有。
只有下象棋的大爷们用石板搭建的“桌”和“凳”。
万鹏看那“桌”不稳,怕给人坐塌,只得委屈巴巴地坐在那“凳”上,但“凳”又太矮,他两条腿只能伸长出去,拦着半条路。
幸好晚了没人出门,不然还得挨骂,被他拦着的可是这小区的唯一主干道。
等了一会儿,俞季阳才从楼道里跑出来。
“你怎么来了?”他一眼看到万鹏,不安地小跑过来,问道。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事。”万鹏站起来,借着路灯看清了俞季阳的脸,惊道,“脸怎么了?不是说你哥没打你?”
俞季阳忙侧了侧身,想把左半边脸藏起来,道:“没事,跟我哥没关系。”
万鹏掰过他的脸看,那半张脸上还留着新鲜的巴掌印,分明是刚被抽过。
“俞仲夏是不是疯了!”万鹏出离愤怒道,“他怎么能打你脸?”
俞季阳却不太想让他看自己脸上的伤,拨开他的手,不自在地偏过脸,只用完好的半边脸对着他,说:“都说了不是我哥……你怎么来了?”
万鹏道:“等会儿再说。是你妈打的?她又为什么打你?”
他一副要犯浑的劲儿,想立刻上楼去找丈母娘打一架。
“你别这样,”俞季阳挡在他面前,说,“我不喜欢看人打架,谁打架我也不喜欢。”
万鹏仍想知道究竟为了什么:“那她到底为什么打你?”
“就是……她和我哥吵架,没吵赢。”俞季阳道,“真没事,我皮肤薄容易泛红,看着好像很严重,睡一觉就完全看不出了。”
他为了让自己的话有说服力,还用手搓了搓两边脸,努力做出元气满满的精气神,说:“你别小看我,我是很扛揍的。”
万鹏:“……”
他朝前走了一步,捧着俞季阳的脸,在那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俞季阳被亲得有点迷茫,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
万鹏深呼吸,再开口,认真道:“俞季阳,我们报警吧,你不能再继续和她一起生活了,我带你回我的家,好不好?”
俞季阳怔住,仍茫然地看着万鹏,但那迷茫里却似还有一丝光亮。
万鹏在这象棋“凳”上坐了一个多小时,畅想过了所有的未来,此时他都一股脑告诉了俞季阳。
“你可以先住在我家现在那个房子里,我跟我爸妈要搬去新家,短时间也不会卖旧房子。”
“你可以住到明年高考,等你考上大学去念了,我就去你在的城市找你,反正我也考不上什么好学校,不如就不念了。”
“到时候我打工给你赚学费,赚我们俩的生活费,等你毕业了我们就一起生活,像别的夫妻那样。”
“如果你想去国外,我们就一起出去,或者你选个喜欢的国内城市,我都行。”
“你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
俞季阳的眼里只剩下了迷茫。
万鹏还未察觉这变化,仍充满希冀地问道:“你答应我,我们现在就先去报警。好不好?答应我啊。”
“不好。”俞季阳却向后退了半步,语气里带着疏离和冷硬,道,“这是我家里的事,和你没关系,你不要管闲事。”
万鹏:“……”
气氛有点僵住。
俞季阳抿了下唇,换了副语气道:“你是早就来了吗?我一直没顾上回你消息,对不起啊。”
“也没有多久。”万鹏本来还想,等见到面了,要把自己等了一个多小时的事拿出来卖卖惨,现在也不想卖了。
等一个多小时不算惨,被俞季阳说“和你没关系”,才更惨。
但是,俞季阳家里的事确实很复杂,积压了这么多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的决定。
万鹏尽力理智地思考,是草率不得,是要慢慢来。
可是心里还是很失望,像隆冬时节被人灌了一整壶搀着冰碴子的水。
俞季阳道:“你怎么忽然想到来这儿了?有事在微信里不能说吗?”
万鹏看着他,心里想,他的脸好甜他的眼睛好漂亮,口中说:“我是想来告诉你……”
俞季阳歪了歪头:“嗯?”
万鹏:“我……”
他不想说了。
他想告诉俞季阳的事,忽然也显得那么不合时宜,在俞季阳说了“和你没关系,不要管闲事”以后。
俞季阳仿佛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巨大变化,朝他走近了些,表情也带了些谨小慎微的讨好,说:“怎么了,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万鹏低着头,像只受了委屈耷拉着尾巴和耳朵的大型犬。
俞季阳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短发。放下手时,那只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我家后天搬去新家,”万鹏最后道,“到时候我带你去玩,你想去吗?”
俞季阳忙笑起来,用力点头,很高兴地说:“想,我超级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