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蘡
寒光扎入孙向阳背部，滚热鲜血喷洒而出！
孙布那一张呆滞的脸，沾满了父亲的血液，他眼瞳一缩。
黑衣人不屑冷哼：
“真是找死！罢了，反正你俩都得死！傻小子，你爹没命了，知道吗？”
他冷酷嘲笑着孙布。
却不料……孙布也抬起了头，并跟黑衣人对上视线。
那一瞬间，黑衣人看见孙布的眼里，没再往日里傻乎乎的感觉。蘡
绝望，愤怒。
这不禁让黑衣人感到了背脊发凉！
“吗的，你这傻小子！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黑衣杀手被看得一阵发憷，不由得惊慌低吼了一句，顺势扬起了手中的匕首。
正当那一柄沾血的锋刃，即将刺入孙布脑袋时……
哐当！
黑夜里，一道飞箭掠过，刺穿了黑衣杀手的手掌！蘡
黑衣人见势不妙，连忙转身逃跑！
这场刺杀，赵高主要是让杀手弄死孙向阳，以好给其他的下属起到威慑作用！
既然目的已达！就没有再停留的必要！
“给我站住！……该死！孙丞相！您没事吧！”
“孙布少爷！抱歉，我们来晚了！”
屋外护卫们姗姗来迟，他们将孙向阳和孙布围住。
人群间。蘡
孙布怔怔看着已经失去生机的父亲，两眼悄声无息地流下清泪。
“爹……”
“少爷！对不起！孙丞相恐怕已无力回天！”
一名下属确认了孙向阳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
那名杀手刀法极其狠辣，命中背脊要害，再刺穿了孙向阳的心脏……
“这样吗……我知道了。”
令所有护卫没想到的是，孙布竟声调平淡地回应了一句。蘡
他们眼底都带着不可思议。
原以为，以孙布五岁智商的性格，肯定会抱着孙向阳的尸体又哭又闹。
但眼前这个安静到冷酷的男人，究竟是谁？
他们忽而感到很陌生。
“夫君！”
这时候，屋外面跑来了孙布的娘子，冬菊。
她不明就里，还以为孙布是傻乎乎地跑到外面玩，便随手带了一件长袍，怕他冷着。蘡
可当冬菊来到亭子，见到了老丈人的尸体，她惊恐地捂着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她的脑袋被孙布轻轻摸了下。
孙布以一种极其冷静的嗓音，轻缓开口道：
“娘子，莫怕……咱们去找相父大人，替父亲讨一个说法。”
孙向阳遇难的事像插了翅膀。
半个时辰不到，便传遍了整个朝廷。
相父府。蘡
王煜得知此事后，心如明镜，他知道谁刺杀孙向阳的可能最大。
“赵高，你当真是够狠心呀，曾经的下属，竟然说杀就杀……”
王煜端起一杯冷茶，饮用了一口，忍不住咂舌。
昨日。
孙向阳才刚尽了人生之乐。
看自家的傻儿子娶妻，就等着孙布生后代，孙向阳再抱大胖孙子呢。
结果世态无常。蘡
第二天，他就死掉了，还是被偷袭暗杀。
死在自己家。
“据说，孙向阳死掉时，孙布也在场……他没了老爹的依靠，以后该如何生存啊。”
王煜惋惜长叹。
孙布那五岁智力，照顾自己都是个问题……
可能，连孙向阳死掉时，他还不知道惊慌是何物吧。
砰砰。蘡
突兀地，房门被敲打。
一名仆从的嗓音传来：
“禀告相父大人，孙府孙布请求相见。”
“孙布？”
王煜眉头一皱。
这小子怎么来自己这里了？
他随即应声：蘡
“进来吧！”
“是！”
半响后，衣着黑袍的孙布，失去了平日的疯疯癫癫
模样，一脸憔悴地朝王煜鞠躬。
“见过相父大人！”
“呃？孙布，你……”
王煜感到意外。蘡
他只觉得眼前的男子很陌生。
印象里，孙布是三十岁还朝自己叫相父哥哥的弱智。
王煜并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反而觉得他失去父亲后，更忍不住替他担心以后人生。
但此刻。
孙布脸上的沉稳和收敛怒意，让王煜宛若看见一个潜伏的凶兽。
这个凶兽，正在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
“相父大人，因为失去家父……我灵智突然全开，明白了这些年的任何事情，首先，我很感谢您，没有相父大人您的照顾，我可能早已命丧黄泉！”蘡
冷不丁地。
孙布朝王煜拱手说了一堆。
这令他感到心惊。
虽然王煜知道，人在受到巨大打击时，心智会发生巨大变化，最夸张的，莫过于让人转性！
眼前的孙布，显然就是个典型例子！
他哪里还有五岁智商的模样？
成熟！蘡
稳重！
但王煜也不方便替他庆祝，因为孙向阳刚逝世，想必孙布还沉浸在悲痛中。
扑通！
谁料下一秒，孙布突然半跪在王煜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
王煜一愣，想将他扶起来，结果孙布就是推搡开，死也不起的表情。
“相父大人！请让我加入您的势力！从此以后，我与赵高不死不休！”蘡
此话带着滔天怒意。
王煜忍不住笑了。
这偌大朝廷，只要跟赵高有仇的，他都愿意敞开大门。
当然，前提是对方心性不错，他这里可不是白眼狼的收留地。
其次。
王煜也不会收纳废物。
没有才华的人，他完全不会看一眼。蘡
像陈浩、曹凡这类人，王煜完全信得过。
但这孙布的话……王煜犯难了。
孙布长到三十岁，突然恢复了智力，期间任何一技之长都没学过，这怎叫王煜用他？
“孙布，我明白理解你的杀父之仇！但替我办事不是嘴皮子上说说就可以的。”
王煜摇头。
他的话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王煜并不想让孙布送死，他会给命丧黄泉的孙向阳一个交代，让他的香火好好延续。蘡
吃喝住行什么的，王煜自然会给他安排好的，确保后半生衣食无忧。
但谁料，孙布脸上的坚色没半分动用，他仍是跪地不起。
孙布方才恢复了灵智后。
与父亲的朝夕生活，一幕幕地在眼前浮现。
他对孙向阳的死，比谁都更痛心疾首。
但偏偏地，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
这可能是因为痛感太深……蘡
一时间无法接受现实了！
“我爹，为了照顾我，受尽了各种冷言冷语，好不容易能享受余生了，却又因为保护我而死……”
“相父！唯一能替我爹报仇的人，就是您了！求求您！一定要杀掉那赵高！”
孙布哽咽的央求声，让王煜于心不忍。
他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孙布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屋外，冬菊将他搀扶入屋。蘡
望着这对新婚的夫妻俩，王煜长叹一口气……
归根到底。
孙向阳是因为投靠自己，而被赵高杀害。
“你这么做，只为了求得一个杀鸡儆猴的效果吧？”
王煜喃喃着，对赵高的行为，嗤之以鼻。
倘若他赵高真有魅力，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悄悄曹凡，还有孙向阳。蘡
王煜都是清楚，他们本身在赵高麾下过的不好，方才试着邀请投靠，没想到顺利成功。
“唉……还是想方法将我手下那一批‘八百万’不死军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吧！等北江山地下粮食的石门被打开，我这秘密就兜不住了！”
王煜感叹了一句，转身回屋。
……
两日后。
孙府又举办了丧事。
这葬礼令不少人唏嘘。蘡
前些天，孙府还张灯结彩，各种欢庆。
今日却死气沉沉，一副棺材横放在孙府中，无人吭声。
孙布烧完纸后，脸色异常冷漠。
冬菊看出丈夫神色不对劲，将他拉到安静角落，肃然追问：
“孙布！你想做什么？难道想替你爹报仇？”
“相父大人怕我死，拒绝了我……但他应该想不到，我会以自己的方式，助他杀掉赵高！”
孙布神情寒冷地念出这番话。蘡
这一刻，冬菊只觉得眼前的男人陌生。
分明只是两天时间。
孙布的变化怎会如此之大？
下一秒，冬菊脸庞被轻轻捧着。
孙布朝她投去放心的眼神，安然道：
“不要怕，我没事的，现在的我……除了复仇，心里还有一个你。”
冬菊迟疑地点了下头，她脸色绯红。蘡
换做寻常五岁智力的孙布，冬菊哪怕做梦，都没想过孙布会说出夫妻间暧昧的话。
但她心底更多的是不安。
像验证了这份不安，孙布跟她嘱咐完后，便脱掉了丧服，转身离去。
“夫君，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冬菊不甘咬牙，换来的，却是孙布坚定会回话：
“我会的，亲眼看见赵高死掉前，我绝对会一直活着！”
“赵高！你杀我父亲，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蘡
孙布恢复智力后，心思无比冷静。
他走出孙府，脑海里掠过一系列缜密计划，最后选定了其中一个。
孙布撇过头，看向绿林间的泥土，他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在地上打滚了五六圈。
直到满身狼藉，孙布方才满意一笑。
他还将自己头发揉得乱糟糟，朝着不远处的湖面，露出以往标志性的呆滞微笑：
“呵呵呵，这个样子，你们就会掉以轻心了吧……”
赵高府。蘡
听闻孙向阳已死掉的消息，赵高心情大好。
他并未参与孙向阳的丧礼，反而邀请了一批投靠自己得朝廷官员。
赵高开了一桌宴会。
酒桌旁，舞女们载歌载舞，搭配美酒，好似快哉。
但整个过程中，唯有赵高一人叮叮当当进餐饮酒的动静。
其他官吏脑袋埋得极低。
他们清楚，前些日孙向阳被刺杀的事，就是赵高做给他们看的！蘡
倘若谁表现半点不忠！很可能就会成为下一具尸体！
因为心里过于害怕。
这宴会上，众官吏也不敢动碗筷，就连妖艳舞女都不敢多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