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室。

汪真放下电话，看向坐在扶手椅上的宁总。

“宁总，已经都安排好了。”

宁安持把手里的一本小说合上，随手放在茶几上。刚才，视线虽然在停留在书上，但一直在关注着汪真和姜哲的通话。

“明天下午，你送他过来。回去的时候，我安排人送他。”

汪真看着宁总的反应，虽然猜不出她的心思，但听出不容拒绝的意思，当即答应。刚才，她本想按照以前的约定，上午去接姜哲，但却看到宁总的示意，这才临时改为下午。

虽然好奇宁总为什么这么安排，但却不敢问。

“宁总，还是您考虑的周到。姜哲参加完统考，没什么心理负担，创作的状态应该会更好。”

“嗯。”宁总不咸不淡的回应。

“宁总，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了，辛苦你跑一趟。”宁总站起来。

“这是我应该做的。您早点儿休息。”汪真急忙站起来告辞。

“李姐，送送客人。”宁安持看着汪真离开，转身回卧室，换上一身舒适的睡衣，又走到自己的书房。

她有两间书房，一间可以接待客人，另一间很少让外人进来。

书房摆着一个画架，展示的正是姜哲已经完成的画稿。

宁安持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看着画稿，怔怔的出神。

良久之后，她站起来，在背后的书架上一推。书架缓缓移动，露出里面的空间。

她走进隐秘空间，书架缓缓关闭，恢复原状。

……

第二天上午。姜哲按计划完成当天的文化课学习，就把小狗送到家中，交给父母，

因为下午要去宁总家作画，不知道晚上几点回来，只能把小狗委托给父母。

他掐着时间来到和汪真约定的地点，看到汪真的车已经在路边等待。

见汪真对坐在车里对自己摆手，他拉开车门坐进后排座。

“汪经理，刘助理。”他跟车里的人打过招呼。“对不起，我来晚了。”

“还没到咱们约定的时间呢。哟，看您，怎么跑出汗了。快擦擦。”汪真抽出纸巾，递给姜哲。

“谢谢。”

车子启动。

姜哲边擦汗边说道：“我养了一条小狗。下午不在家，只能把狗委托给我爸妈。”

“你喜欢养宠物？我也有一条苏牧，您养的什么狗？”汪真很会找话题。

姜哲说出小狗的来历。

汪真说道：“一看就知道，伱是有爱心的人。”

去宁总宅邸的途中，她试探着问道：“姜先生，您估计这张画，需要画多久？”

姜哲已经模拟过几次，但没把话说满：“如果顺利，三四个小时，但如果过程不顺利，可能就要多几个小时。”

“嗯，宁总没有表态。”汪真语速变慢，似乎在斟酌语言：“当然，您也要做好准备。宁总的时间很忙，不一定能有合适的时间。”

姜哲有些疑惑：“稿子已经画好，不需要宁总在场。”

汪真说道：“宁总可能喜欢看作画过程。另外，宁总，今天可能有事儿吩咐我去做，所以，等您回来的时候，她会派人送您。这可不是我怕麻烦。”她记得昨天宁总吩咐的事情，所以，提前找机会把这事儿说清楚，避免让姜哲误会，以为自己不愿意接送。同时，她也不知道宁总会怎么安排，所以不敢做过多的承诺。

姜哲倒是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没关系，您就放心吧，让你来回接送，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汪真说道：“您在肖像画的事儿上费费心。我就感激不尽。”

车子进入宁家的停车场。

姜哲看到，只有一辆跑车停在原位，其他车辆都不在。

他和汪真以及汪真的助理，跟着工作人员乘坐电梯，来到客厅。

管家李姐已经在这里迎接。

“姜先生，汪经理。宁总突然有事出去。她已经吩咐，姜先生来了之后，可以直接到画室去作画。需要什么工具，直接告诉我。

王经理，等宁总有时间，会给您打电话。”

“好，麻烦您。我们这就去画室。”汪真答应。

李姐领着几人来到画室。

姜哲见到了宁府的画室。这里的面积约有八十平至九十平之间，比艺术学院的画室略小，但装饰更为豪华。

铺设的实木地板，像是水曲柳的，拼接花纹十分漂亮。齐腰的木制护墙板，边缘和转角处，都有木雕装饰。

画室里安排有工作台以及画架，不同画种的工具耗材应有尽有。墙上可升降的展示挂绳，一般是在美术馆才有。

墙上展示着几幅画作，着像是国内画家的作品。

他观察室内光源，除了有窗户进来的自然光，还有可以调节的灯光，窗户设置有可以封闭的装置。

再抬头看向房间顶部，发现这里巧妙的设置引入天光的天窗。

好家伙。

他暗暗咋舌，这间画室可以变成天光画室。

据他所知，当下，在整个滨海市，没有几所学校有天光画室。

“姜先生，您看看，还需要什么？”李姐一直陪着几人。

姜哲看到自己画好的画稿，已经摆在画架上，另一个画架上，已经放好画板。

“李阿姨，我想先选水彩纸。”

“好，您跟我来。”李姐把他领到画室的柜子前。打来拉门，露出里面的格子。

格子有大有小，整齐的摆放着不同的画纸和材料，看规格和包装就知道没有便宜货。

“不知道您喜欢用什么纸，所以，没提前给您裱糊画纸，麻烦您自己来。”

“谢谢李阿姨。”他选出一张与画稿同样大小的细纹水彩纸，又找出装裱用的工具。“李阿姨，有这些基本就够了。”

他拿着工具裁剪水胶带，把画纸喷湿，开始装裱。

李姐说道：“您需要什么，随时跟我们说。”

她看向汪真：“您要不要去喝茶休息？”

“没关系，我们在这儿陪着姜先生。”

李姐吩咐人送来茶点，掩上画室的大门。

姜哲装裱好画纸，工具材料放在最顺手的地方。等画纸的干湿度达到要求，开始起稿。

虽然有画稿作为参考，但他并没有百分之百复制稿子，而是在稿子的基础上，进一步提炼整合造型，直到新的底稿没有问题。

他还发现，这里准备有留白胶。这种进口的材料，以前没有用过，不过，他并不排斥这种工具。

把留白胶，点在在自己设计好的位置，用湿画法的时候，就不必担心翻车。

姜哲看看画面没有问题，当即拿起底纹笔，开始铺色。有了给陈嫣创作的经验体会，这时候使用湿画法，得心应手。

群青，翠绿，橄榄绿，赭黄等色彩，在画纸上纵横流淌。

汪真看到这一幕，有些担心。上一次，他觉得姜哲作画风格非常严谨，可是，今天怎么突然有了变化？！

助理也担心的看向汪真。

汪真和她对视一眼。

助理小声问道：“他不会……把这张纸画坏了吧？我看着有些颜色不对？”

汪真示意她不要说出声音。

此时，姜哲还在继续叠加颜色，并任由颜色流淌融合，偶尔才会进行引导或擦拭。

汪真两人完全看不懂。

姜哲并不担心画坏。很多水彩颜色在干燥之后会变浅，变灰，必须设置好提前量，让色彩达到正好自己需要的层次。

一些当下看起来模糊的色彩，是为后面的刻画做准备。

他用一块刮板，刮掉部分未干的色彩，让背景和人物明暗层次出现，开始深入刻画。

这幅画的人物造型，他已经熟记于心，后面的工作，要提升质感和肌理，增加整体感染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画面上的人物层次越发丰富。

此时，汪真二人看到姜哲画人物的时候，也会顺手调整背景和周边的元素。此时，才能看出之前一些色彩的作用。

汪真的手机突然响起音乐。

她拿着手机离开画室，很快又回来，走到姜哲旁边。

“姜先生，宁总有事儿让我去做，您这儿安心作画。其他的事情，会有人安排。”

姜哲沉浸在作画中，不愿意分心随口应答：“好，我知道了，您去忙您的。”

汪真带着助理离开。

画室里只剩下姜哲一人。

不久，大门无声的打开，宁安持走进画室，来到姜哲这身后，看他作画。

姜哲听到声音，回头发现是宁安持。

“宁总，您回来了。”

“打扰你作画了。”

“不会。”姜哲继续作画。

他正在画人物的面部。

为了突出宁安持的特点和皮肤质感，水痕需要更微妙。

宁安持看到，姜哲在画面抹上一块颜色后，略作停顿，又用一支干净的笔，点在刚才画好的颜色中，吸走部分色彩，留下浅的痕迹。这块水痕，正表现出鼻根与眼窝的关系。

她就这么看着姜哲，一笔接一笔的描绘自己的眼睛，鼻子，让人物越发立体。

此时，姜哲准备画眼睛的上眼线，为了让手不抖动，只能用另一只手当做支架，当支架的手，难免要接触画面。

宁安持看到姜哲的手指，点在画中自己的面部，心中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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