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她四处寻找武器,只看到一副网球拍,她拿起来递给桑丫一只,把另一只紧紧抓在了手中,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死寂无声。
妈妈一动不动,继续听。
警察的速度非常快,不到十分钟,他们就敲响了门。
妈妈立即跑出卧室,冲到门口把警察放进来。
来了三个警察,一个胖的,两个瘦的。他们一进门就问:“怎么回事?”
妈妈说:“刚才我起来上厕所,听到书房有动静,就走过去看了看,竟然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三个警察同时拔出手枪,悄悄逼近了书房。
桑丫起来了,站在卧室门口紧张地看。
三个警察在书房门口停住,胖警察抬脚就把门踢开了——里面没人。
警察打开灯,四处搜查了一番,确实没人。一个瘦警察撩开窗帘,看了看窗子,窗子完好无损。接着,他们又检查了所有的房间,还是没人。
三个警察都收起了枪,胖警察对妈妈说:“你能描述一下那个人的体貌特征吗?”
妈妈说:“当时书房很黑,看不清楚……对了,他光着脚,没有穿鞋!”
胖警察问:“你看到他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妈妈说:“他好像在写字……”
胖警察问:“摸黑写字?”
妈妈说:“嗯。”
几个警察互相看了一眼,胖警察继续问妈妈,其中一个瘦警察走进了书房。
书房的桌子上端端正正放着一张纸,上面写满歪歪斜斜的字,瘦警察拿起来走出书房,对妈妈和桑丫说:“你们来看看,这是谁写的?”
妈妈接过去看了看,摇摇头,又递给了桑丫。
桑丫看了看,也摇了摇头。纸上写着:
2007年4月23日。雨。
我闲着没事出来散步,在半空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你。你在一条胡同中行走,无比艳丽。你是一朵花,我是一滴雨。我想我必须降落,才可以跟你相遇。亿万滴雨,如果我能砸到你的脑袋上,那真叫运气。就这样,我扑向大地。一阵风推动我偏南,我没有同意。一阵风推动我偏北,我没有同意。正正当当,我俩撞在了一起……天意。
胖警察说:“看来,今夜确实有人潜进了你们家,也许是个流浪汉,也许是个精神病。以后睡觉之前,千万要锁好门窗。”
三个警察离开之后,妈妈走进桑丫的卧室,坐在了她的**。
桑丫安慰说:“妈,你可能看花眼了。”
妈妈说:“他都留下字迹了!”
桑丫说:“前几天,我的几个同学来过咱家,说不定,是他们瞎写的。”
妈妈想了想说:“可能是我神经过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常常有一种感觉,好像这个房子里总共有三个人……”
桑丫说:“这话你不要跟爸爸说,爸爸会以为第三者插足了。”
妈妈拍了一下桑丫的脸:“傻丫头,胡说。”
桑丫说:“妈,你要是害怕,就和我一起睡吧。”
妈妈轻轻应了一声,扯过被子,和桑丫躺在了一起。
桑丫有十年没和妈妈一起睡过了,她轻轻抱住了妈妈。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妈妈其实很脆弱。
她再也没有睡着。
她又开始思考生命的秘密。
有个叫丸子老婆的人,曾在她的博客上留言:
我们的一生,也许只是某人的一场梦。我们的死亡是因为某人的梦醒了,那人醒来后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对于做梦的人,不过一夜的时间,而对于我们却是一生。那么所谓的来生不过是另一场梦的开始。在另一场梦里,我们会忘记一切,开始新的生命,偶尔遇到熟悉的场景或似曾相识的人,也只不过是两场梦的相似之处罢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丰富别人的一场梦,毫无意义。那个操纵你一生的做梦者,他也许同样是活在别人的梦里。真实的世界套着虚幻的世界,无穷无尽。
那么,昨夜你是否也主宰了你梦中人的一生?
天快亮的时候,跳跳在另一个卧室里,又好像看见了什么,“汪汪汪”乱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