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不断的死亡威胁(1 / 1)

我感到如今,最主要的便是我要见到叶家祺!叶家祺的行动失常,当然容易被人当作是狐仙作祟的,但是我却不信,叶家祺要就是装疯,但不论是真是假,都一定有原因的。

老张又道:“后来,老太太无法可施,将他送到木渎的别墅中,命人看管著他,他在木渎,已经有六七天,不知怎地,又逃了出来,唉,不知他……他又想去……杀甚么人了!”

我也不禁被老张的话,弄得汗毛凛凛起来,我忙道:“别胡说,我想他一定是回家去了,我们也赶快回家去再说。”

我重新开动车子,十分钟之后,车子已在门口停了下来,叶宅的大门开著,我奔了进去,只见每一个人的神情,全是那样异乎寻常,他们不是呆若木鸡似地站著,就是在团团乱转。

我才一走进门,叶老太太便走了出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叫道:“卫家少爷。”

她的声音,十分哽咽,而她双眼红肿,可见在近几天来,她一直在以泪洗面。

我连忙安慰著她:“老太太,我甚么都知道了,别难过,我会有办法,刚才我在路上见到家祺,他在甚么地方?”

老太太颤声道:“在他自己的书房中。”

我又道:“他现在没有甚么,是不是?”

老太太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唉,卫少爷,我们叶家,不知作了甚么孽──”

我不等她讲完便道:“老太太,我去看看他,我想一定没有事。”

当我讲出了这句话之后,我发现周围的人,全将我当作是一个志愿去赴死的人那样望著我!

连叶老太太也流著泪:“你还是不要去的好,让他去吧!”

我几乎有点粗暴地推开了叶老太太,因为我实在忍不住当时的那种气氛。当时,所有的人,似乎都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控制住一样!

我推开了叶老太太之后,便大踏步地向叶家祺的书房走去。我走得十分快,不一会,便已将叹息声和哭泣声,一齐抛在身后了。

我来到了叶家祺的书房之前,书房的门关著,我伸手扣了扣门。里面立时传来了叶家祺的声音,道:“谁?请进来。”

我连忙推门进去,我站在门口,我是期待著叶家祺的极其热烈的欢迎的。

可是,我却看到,叶家祺只是坐在写字台前面的椅子上,转过头来,望了我一眼,立时又转回头去,在他向我望一眼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脸上神情,十分怪异。

接著,我便听得他道:“原来是你,你来了……你,你……”他讲到这里,忽然喘起气来。

我连忙向前走去,他却向我挥著手:“你,你还是快出去的好,我忍不住了,我已经忍不住了!”

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身子在剧烈地发著抖,他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椅子的扶手,像是正在和一种十分可怕的力道相抗衡。

同时,他的口中,也发出了一种十分奇异,十分尖锐的叫声来。

那种叫声,即使是发自我最好的朋友叶家祺的口中,听来也令得人毛发直竖,我连忙再向他走去,可是我才来到了椅子之后,他已经站了起来。

叶家祺是突如其来地站了起来的,是以,当他站起的时候,将椅子也掀翻了。

然后,他立即转过身来。

在他转过身来的那片刻之间,我真的呆住了,因为我离得他极近,只不过两三尺,但是我却不能相信,站在我面前的人是叶家祺!

他整个脸可怕地扭曲著,抽搐著,他的额上,现出豆大的汗珠来,他的脸上,绽出许多红筋,盘在他的皮肤之下,看来像是还在蠕蠕而动。

他继续张大口,发出一阵阵的怪声,然后,他突然向我扑了过来,紧紧地捏住了我的脖子。

我是正在极度的惊愕之中,被他的双手捏住了脖子的,是以我根本连出声呼叫的机会也没有。而如果不是我从小就有著十分好的中国武术造诣的话,那我也一定会被他捏死了!

我那时,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困难地扬起手来,在叶家祺的“太阳穴”上,重重地扣了一下,令得他松手。

然后,我猛地翻起身,手肘在他的下颏之上,重重地撞了一下。

那一下,令得他仰天跌倒在地上。

我那两下重击,是足可以令得一个强壮如牛的人昏迷不醒的。

而我那时候,也的确想他昏过去,因为我除了使他昏过去,镇定一下之外,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可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叶家祺在跌倒之后,却并没有昏过去,而是立时跳了起来!

他一跳了起来之后,双眼睁得老大,望著我,可是他的眼中,我却几乎看不到眼珠,只看到一片极深的深红色,像是他的眼珠已被人挖去,只留下了两个深溜溜的血洞!

我从来也未曾看到过一个人的眼睛如此恐怖(在以后的二十年中也未曾看到过),我发呆似地站著,而叶家祺则发出了一下怪吼,又冲了过来。

他双拳齐出,一起击在我的胸口。

我根本料不到叶家祺会发出那么大的力道来,这两拳之力,令得我的身子,凌空飞了起来,向后直撞了出去,我的背部重重地撞到了墙壁之上。

那一撞,使我坐倒在地,而且,要花好几秒的时间,才站得起来。

当我站起来的时候,叶家祺抱住了头,正在团团地转著,呼哧呼哧地喘著气。

我实在不知道在我最好的朋友身上,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他何以变得那样子?他一定是疯了,不论是由于甚么原因,他毫无疑问地是疯了,在屋中团团乱走,刚才差一点将我捏死的人,一定是一个疯子!

虽然他曾和我通过电话,而且在电话中,他讲话十分清醒,他的疯狂,或者是间歇性的!

我的心中难过到了极点,我呆呆地站著,低声叫道:“家祺!家祺!”

但是叶家祺对我的叫唤,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只是不断地转著,而且越转越快。

就算我是在一个中国武术上有著相当造诣的人,我也不能这样去不断地旋转著而不跌倒,他足足转了有十分钟,我也呆立了十分钟。

然后,我实在忍不住了,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过去,陡地伸出了双臂,将他拦腰抱佐,他不再旋转,但是拼命地挣扎著。

叶家祺挣扎的力道极大,但是我抱住他的力道,却也不小,我下定决心要将他抱住,我使出了最大的力量!

于是,我们两个人的身子,就在他的书房之中,撞来撞去,我们几乎撞倒了一切陈设,发出惊人之极的声响来,在书房外面,也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叶家的男工,最后,叶老太太也来了。

我一面抱著叶家祺,一面叫道:“老太太,我会令他安静下来,我会令他安静下来。”

叶老太太也不说甚么,只是哭。做母亲的,除了哭之外,还有甚么别的法子?

我抱著叶家祺,和叶家祺在房间中足足闹了半小时,叶家祺才突然软了下来,他软倒在我的身上,一动也不动。看他的样子,他像是一具机器,燃料突然用罄了一样,我用脚踢起一张椅子来,将叶家祺放了下来。

叶老太太急急忙忙地想进来看他,但是却被我阻住了,我道:“老太太,他现在没有事了,我想让他静一静,你们都离他远些,让我一个人陪著,或者,会在他口中问出些名堂来的。”

叶老太太垂著泪走了开去,一干男佣人也都叹息著,散了开去。

我关好了门,转过身来,看到叶家祺像死了一样躺在椅子上,汗珠还在不断地涌出来。

我也一样满头大汗,我抹了抹汗,这才有机会打量他的书房。

他的书房是我最熟悉的地方,当我们两人,都迷于斗蟋蟀之际,他的书房中,便全是各种各样的蟋蟀罐;当我们两人,迷于做模型飞机时,他的书房中,便全是飞机材料和丙酮的气味,可是这时,当我打量他的书房时,却发现和我两年前离开时不同了。

这时,书房中的好几个架子,全部跌倒在地上,架上东西,也散落了一地,那些东西,全是我以前未曾见过的,那全是动物和植物的标本。

许多浸有动物标本的玻璃瓶打碎之后,甲醛流了出来,发出难闻的气味,然而,那种难闻的气味,比起有些标本的丑恶来,那简直不算怎么一回事了。

就在我足尖之前,有一条大蜈蚣的标本,我从来也未曾见过那么大的蜈蚣,它足有两尺长,背上红蓝交界,颜色鲜明,身体的两旁全是脚。看到了之后,令人不期而然地感到全身肌肉在收缩,可是,比起那几只蜘蛛来,我却又宁愿选择那蜈蚣了。

那几只蜘蛛,大小不同,最大的一只,足足有拳头般大,足上有著一寸来长的暗红色的长毛,还有一只蜘蛛,背部的花纹,十足是一个人的脸孔。

我自然知道叶家祺在大学中读的是生物,读生物的人,自然要搜集各种各样标本,但是,他究竟是从甚么地方,找到这许多可怕的东西的呢?

当我在慢慢地打量著他书房中这许多标本之际,他开始呻吟。

我绕过了那条大蜈蚣,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慢慢地抬起头来,望了望我,又望著书房中凌乱的情形,苦笑了一下:“我刚才有点失常,是不是?”

我并没有回答他,如果刚才他那样,只算是“失常”的话,那么,甚么样的人才算疯狂呢?

我的不出声,分明使他十分不快,他道:“你这样望著我干甚么?每一个人都有情绪激动的时候,这又有甚么奇怪的!”

我不知对一个有著间歇性神经失常的人(当时我如此肯定),是不是应该直截地向他指出这一点,但是我却感到,叶家祺像是知道自己的失常,而且,他还竭力地在掩饰著他的失常!

这种明知自己有错,但是却还要不住掩露的行为,我最讨厌,我一声冷笑:“家祺,你不是激动,你是神经失常!”

叶家祺猛地站了起来﹔“胡说,胡说!”

我冷冷地道:“你刚才差一点将我捏死!这是由于你情绪激动么?还有,前几天,你到王家去,操著刀,还砍伤了人,这也是情绪激动么?”

在我毫不客气地指责著他的时候,他的眼球乱转著,叶家祺从来就是一个十分诚实的人,可是这时的神情,却十足是一个被捉住了的待审的小偷。

等到我讲完,他突然低下头去,而且,用手捧住了自己的头,喘著气:“不会的,不会的,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

他说“不会的”,那分明是他抵赖,这令得我十分生气。但是,他又说“我不相信”,这又是甚么意思呢?这实在令我心中起疑。

我拉了一张椅子,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道:“家祺,我们还是好朋友,是不?”

“这是甚么话,我们一直是好朋友。”

“那就是了,家祺,你如今有麻烦了,很大的麻烦,你立刻和我坐夜车到上海去,我认识几个第一流的精神病专家──”

我还未曾讲完,叶家祺已然叫了起来,道:“别说了,我不要甚么精神病专家,我没有病,我根本没有病,我告诉你,我是一个正常人!”

叶家祺说他是一个正常的人,但是我却可以肯定他绝不正常!

我摇头著:“家祺,你这样讳疾忌医,对你实在没有好处的。”

叶家祺尖声叫了起来:“我没有病。”

我也尖声道:“好的,你没有病,那么我问你,你为甚么操刀杀人?”

叶家祺转过头去,我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但是我却听得他在不住地喘气,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斯理,我疲倦了,我要睡了!”

他竟然对我下起逐客令来了!

这实在使我又是生气,又是难过,我道:“好,今夜你休息,可是明天,我绑也要将你绑到上海去!”

我大踏步地走出了他的书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才一走出来,几个男佣人便悄声问我:“大少爷怎么了?”

我向他们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出声,然后,我蹑手蹑足地来到窗前,向里面偷窥。

只见叶家祺仍然呆若木鸡地坐在椅上,过了好久,直到我弯著身子,已然觉得腰酸背疼了,我才看到他站了起来,他站了起来之后,行动却没有甚么异样,只见他将倒了的标本架扶起来,又将跌在地上的东西,一件一件,拾了起来重新放好。

我仍然在外面注意著他的行动,他将可以拾起来的东西,都拾了起来之后,坐在书桌的面前,双手支著头,又坐了片刻。

然后,只见他抬起头来,脸上现出十分愤怒的神色来,伸手“叭”地一声,在桌上击了一下,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小团被捏得很皱了的纸团来,看了一下,将纸团用力抛开去,跌在屋角。

他向房门走来,打开了门,我连忙闪过了一边,不让他看到。他走出了几步,那几个男工人一齐恭手侍立,道:“大少爷,老太太吩咐──”

叶家祺怒道:“别管我,我爱上哪里,就上哪里!”

那几个男工连忙道:“是!是!”

叶家祺也不再去理会他们,迳自向前,走了开去。

我连忙向那几个男工,打了一个手势,他们向我奔来,我沉声道:“你们吩咐下去,是我说的,不论他到哪里,都不要阻拦他。”

那几个男工,现出十分为难的神色来,我已顿足道:“照我的吩咐去做,听到没有!”

他们几个人只得道:“是!是!”

我已疾闪进了书房,在尽角处,将那个纸团拾起,并且展了开来。

那是一张十分普通的白报纸,上面写著几个字,是用铅笔写的,十分潦草,我辨认了一下,才看出来那是“我们来了”四个字。

在那四个字之下,另有一行小字,是“福盛旅店三○三号房”。在那行小字之下,则是一个十分奇怪的符号,那符号像是一只僵直了的蜘蛛,看来给人以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

我将纸折好,向外走去,已有男工来道:“大少爷又驾著车出去了。”

我略呆了一呆:“你们谁知道福盛旅店,在甚么地方的?”

一个车夫用十分异样的眼光望著我:“卫少爷,福盛旅店在火车站旁边,那是一家十分肮脏的小旅店,是下等人住的。”

我道:“我相信你们大少爷,是到福盛旅店去了,你准备车子,我们立即就去。”

那车夫道:“好,可是,要告诉老太太么?”

我摇头道:“不必了,你们老太太,已将大少爷完全交给我了。”

我和那车夫,匆匆地向外走去,我上了车,车夫赶著马车,便离开了叶家,这时,夜已十分深了,街头十分静寂,几乎没有甚么人。

是以,马蹄声敲在街道上,发出的声音,也格外冷寞和空洞。

等到我们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天似乎在下著雨夹雪,天气十分之冷,但是我仍然不断地探头外望,因为我希望可以在半路上看到叶家祺。

但是在冷清清的马路上,却发现不了甚么,一直到我到了福盛旅店的门口,我才肯定叶家祺真的是到这所旅店来了,因为他的汽车就停在门口。

那车夫讲得不错,这是一个十分低级的小旅店,以致叶家祺的那辆汽车,停在门口,看来十分异样。

那家旅店的门口十分污秽,里面的一切,全都极其陈旧,充满了霉黑的阴影,一盏电灯,看来也是半明不暗的,我走了进去,柜后一个茶房向我懒洋洋地望上一眼。

我向他身后,墙上所挂的许多小竹牌上看了一眼,在“三○三”号房之下挂的小竹牌上,写著“陶先生”三个字。叶家祺的车子既然在门口,那张纸条上,又写著“福盛旅店三○三”,那么,叶家祺如今一定是和那个“陶先生”见面了。

我走到那茶房的面前,道:“三○三号房的陶先生,在么?”

“在,”茶房仍缩著头,姿势不变地回答我:“刚才还有一位先生上去探他。”

我向他点了点头,向楼梯走去,我才走到了楼梯的转角处,突然黑暗之中,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疾伸了出来,抓住了我的衣服。

我给这突如其来的事,吓了一大跳,连忙回过头去,只看到在我的身边,站著一个幽灵也似的女人,她的年纪不很大,而且也不大难看。

但是,她的脸色却苍白得可怕,她不但苍白,而且瘦,可是她却竭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来,她望著我:“先生,你……你……”

她一面紧拉著我的衣袖,一面却讲不下去,但是她不必讲明白,我已经恍然大悟了,她是一个可怜的妓女,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她想我作为她唯一的顾客。

我叹了一声,轻轻地拍著她的手背:“不,我要去找人,有要紧的事。”

但她仍然不肯放开,道:“先生,我可以──”

我不等她讲完,便已摸出一些钞票来,塞在她的手中:“你拿去,我今晚有事。”

她接过了钞票,有点不知所措地望著我,而我已趁机用力一挣,挣开了她,继续向楼上走去。

我的脚步踏在木楼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将到三楼的时候,我放慢了脚步。

这旅店的房间,都是用木板来隔开的,而大多数的木板,当中都有著隙缝。当我一登上三楼之际我就听到了叶家祺的声音。

我只听得他在忿怒地叫著:“你们不能这样,你们怎能这样。”

接著,是一个相当苍老的声音,讲了几句话。

我一听那几句话,便不禁陡地一呆。

那几句话我没有一个字听得懂,我竟不知道他在说些甚么,而在我一呆之际,立时便想起我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一老一少两人来。

那几句话,似乎和那一老一少两人在火车中所说的话,属于同一种语言的范畴的。

我连忙加快了脚步,到了三○三号房的前面,从板缝中张望进去。

我看到了叶家祺,也看到了在房间中的另外两个人!

那两个人,正是我曾在火车中遇到过,曾和他们发生过小小争执的那一老一少!

当时,在火车之上,我就觉得这两人,神情十分诡异,这时,在黯淡的电灯光和简陋残破的低级旅店的房间中,他们的神情,看来更是诡异莫名。

那个老者仍然在继续讲话,一面讲著,一面在指手划脚,神情十分激动。

而叶家祺显然听得懂那老者在讲些甚么,他神色惊怖,但仍然十分倔强,只听得他不断地在说著:“不会的,我不信,你不能!”

那老者突然间住了口,那年轻的道:“叶先生,我们知道你不肯回去,所以特地来劝你,你一定要回去,不然,你是绝对逃不过我姐姐布下的罗网的,而且,也没有甚么人能救你!”

叶家祺“砰”地一掌,用力地击在桌上,将桌上几只满是茶渍的茶杯,震得一起跳了起来,他大声道:“你们不必恐吓我,我不信,我不会死,我一定会活著,活得很好!”

那年轻人却有点悲哀地摇著头:“叶先生,你不能活了,你一定会死,而且,就是我姐姐所说的那个日子,你就会死!现在,你一定已感到很不对头,是不是?为甚么你还不信?”

叶家祺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他仍然大声道:“我不信,你们的这些鬼把戏,吓不倒我,明天,我就到上海找医生检查!”

那年轻人仍然摇著头:“没有用,叶先生,那些拿刀拿针的医生,一点用处也没有,只有我姐姐才有法子!”

我在外面,听到了这里,心中的惊讶,实在已到了难以形容的地步,而且,我心中的愤怒,也很难再遏制下去的了。

这一老一少两人,不断以死亡在威胁著叶家祺,而且,叶家祺的行动失常,似乎也找到了原因,那就是因为他不断地受著恐吓的缘故。

这实在太岂有此理了,这一老一少是甚么东西,居然敢如此欺侮我的好朋友,他们何以能随便定人的生死?难道他们是死神的使者?

我猛地用力一推,我这一推,并没有将门推开,但是由于我用的力道太大了,“哗啦”一声响,整扇门都塌了下来,而我也一步跨了进去。

我的突然出现,令得房中的三个人,尽皆一呆,一个茶房闻声,惊惶失措地走了过来,道:“甚么事?甚么事?”

我向他挥了挥手:“走开,没有你的事,就算我们要打架,打坏的东西,也一律算在我的帐上。”

那茶房看了看我,又向房内张了一下,他忽然看到了叶家祺。叶家祺是苏州著名的大少爷,那茶房一看就认得他了,立时点头哈腰:“原来叶大少爷在,那就不妨事!”

那茶房退了开去,叶家祺才顿了顿足:“唉,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