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之中,冷剑横立身前,随时都能取人性命,割开脖颈让鲜血喷溅得更加艳丽。>
元灏快退出,环顾四周被扑得差不多的火。这火其实根本就不可能烧得有多厉害,就像方才说的那样。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怎么可能让大火真的烧起来呢!
所以,烛台倾倒的时候,哈图也不在意。
乍见帐里的状况,元灏冷然,“都给我退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踏入房门半步,违令者格杀勿论。”
音落,大夏的军士全部退出屋。
连赫里都在院里,没能进来。
七皇了话,格杀勿论,谁还敢往前冲?即便身为丞相那又如何?皇虽然比不得君王。但在这里,七皇的身份才是最尊贵的。
赫里,终究只是个臣。
“放人。”元灏在外头冷了声音。
下一刻,哈图完好无损的从帐里走出来,慢慢的撩开了帷幔,“郡主漏夜来访。真教人又惊又喜。不过,来我这皇侍卫房中。怕是有些不妥吧!”
黑色的遮脸布徐徐扯下,果然是谢环无疑。
冷剑归鞘,若无其事的坐在床沿上,谢环冷笑两声,“明人跟前不说暗话,二位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郡主就不怕&;&;”元灏冷然。
还不待他说完,谢环轻嗤,话里话外,无不嘲讽讥讽,“怕什么?你们的欺君之罪,比我这罪名,可是重得多。大夏若无诚意,何必来此一趟?来此一趟又故弄玄虚,只怕不是什么好事。若是皇上与诸位大人知道。也不知要如何揣测二位的用心良苦?”
闻言,元灏瞧了哈图一眼,也不说话,只是在哈图示意的眼神中,退后了半步,站在了门口的位置,以防外头有人窃听。
哈图缓缓坐定,谢环也跟着走过来,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剑置于桌案上。迎面而坐,笑意清浅,“身为皇侍卫,可武功却远远不及七皇,这是为何?何况所有人都向七皇行礼,唯有你,七皇可是连正眼都不敢瞧一眼。”
听得这话。元灏垂眸。
“七皇何其尊贵,身为内侍,岂敢要你的行礼。再者&;&;七皇压根没见过我,却说是一见倾心,不是很奇怪吗?对于大夏,我只见过你这内侍。如若不是因为你,那便是有阴谋在其中,我岂能轻纵。身为大燕朝的将军,对于你们大夏,我才是最熟知之人。”谢环慢慢九九的说着。
对战大夏多年,且不说是知己知彼,好歹也比朝廷上那些纸上谈兵之人,知道得更多些。
“你们说大燕多狡猾,可我却觉得,大夏多诡谲。”谢环瞧了哈图一眼,“如此看来,好似验证了我的想法。你们大夏,根本没有诚意与我大燕朝议和。”
“你如何觉得我们大夏没有诚意?”哈图深吸一口气,“没错,我跟自己的内侍是调换了身份,只不过也是情非得已,不得已而为之。”
谢环冷笑,“但凡被拆穿的诡计,都可以说是迫不得已。”
“赫里乃是太皇兄的人,我不得不防着他。他日夜盯着我,我如何成事?”哈图深吸一口气,眸色微沉,“你以为就大燕会有内斗,我们大夏就会同仇敌忾吗?只要是人,都有欲望,都想要高高在上的九五之位。皇兄如是,我也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这是无可更改的现实。”
谢环不语。
哈图继续道,“我唯一跟皇兄不同的是,我会不折手段,但我主张议和,皇兄和赫里是主战的。我说的这么清楚,想来你也该知道我的意思。”
谢环抬眸瞧着他。
虽然带着不属于自己的皮面,可是眼睛里的东西却是不同的。赫里虽然是朝臣,但和太元弼乃是一党,所以接触元弼为主,与元灏甚少接触,所以不太了解。
想来为了来大燕朝,元灏和自己的内侍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各自模仿对方的行为语言。
可他忘了,有一种东西,是与生俱来的,那便是一个人身上的气。
君王有君王之气,皇有皇之贵。
这是从小接受的教育所养成的涵养,是刻入骨里的东西。
能瞒过那么多人,元灏与自己的内侍,确实不简单。可谢环不同,她久经沙场,锐眸炯炯,何况她了解大夏人的生活习性和行事作风,加上背后的军师指点,自然能现元灏与内侍的不妥之处。
方才一试,已然证实了一切。
哪有皇不要命似的冲进来,来救内侍的?
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哈图起身,双手负后,“我与父皇说好了,与大燕朝议和。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我保证就此休兵,止了兵戈之苦,还边关百姓一个安乐平和的盛世。”他回眸,若有所失的盯着谢环,“不知郡主,意下如何?这副身,郡主是舍,还是不舍?”
谢环敛眸,“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我知道,你不会信,所以我才说了那么多。我也不妨告诉你,父皇有意废太。”哈图道。
谢环忽然笑了,“若是真的有意废太,七皇就不必偷偷摸摸的进大燕朝。”
哈图一怔,许是没料想,谢环一介女流,又是行伍出身,竟也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看得如此剔透,让他有种无以遁形之感。
“既然没有诚意,咱们就不必多说了。赢了我的是你内侍,而不是你。”谢环起身,“所以这件事就此作罢,我不会拆穿你,你也只当我今夜,不曾来过。”
“父皇病重,大权旁落,如今在朝中执掌大权的乃是太皇兄。”哈图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面无表情的开口。
谢环骤然转身,冷戾的盯着他,“你是说,大夏王病重,太主战?”
“没错。”哈图点头,“否则,我何以要如此谨慎的出来。我也不妨告诉你实话,不管是谁嫁给我,回去的路上都不太平。换句话说,回去的路也许是条黄泉路,死生难料。我并非刻意选择郡主,只不过,如果不是你,我怕其他的女,担不起这样的重责大任。”
哈图上前,“你也不想让大燕朝的公主,枉送性命吧?何况,若我死了,对你大燕朝并无裨益。一旦父皇驾崩,太登位,大燕朝将永无宁日。”
谢环不说话,只是微微凝眉。
“郡主深明大义,想来只有决断。”哈图躬身行礼,“还望郡主,三思而行。”
“你是在告诉我,我没有退路?”谢环垂眸,握紧了手中冷剑。
哈图一笑,眸色微暗,“我也没有。”
深吸一口气,谢环将遮脸布重新戴上,“我会考虑清楚。”
“时间不多,还望郡主早些考虑。”哈图补充一句。
“好。”谢环从侧窗跃出去。
她的身手很敏捷,侧窗是荷塘,所以没办法驻守。她的度很快,一眨眼便消失在哈图的跟前。
元灏上前,“殿下,怎么办?”
“该说的我都说了,应该问她,该怎么办,而不是问我。”哈图抿唇,“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否则靠着蛮力,如何统帅十数万谢家军多年?一个女人,能撑起半边天,显然不是常人可以驾驭的。我相信,她会有一个理智的抉择。”说到这儿,他忽然笑了,“若她是个鲁莽之人,我倒还要考虑,该不该选她。不过现在我可以肯定,我就要她。”
“是。”元灏颔,“太那头&;&;”
“只要父皇还撑得住,他就不敢轻举妄动。有右丞相在,他应该能挑得起局面。何况&;&;”哈图冷眸瞧一眼紧闭的房门,“赫里还在这里,我还没有遇害身亡,皇兄说什么也不敢弑君夺位。我们两个,可是势均力敌的两个人。”
元灏蹙眉,“殿下,你说赫里有没有可能倒戈相向?”
“赫里对皇兄忠心耿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倒戈相向的。”哈图冷笑两声,“他之所以帮着我,想让郡主嫁给我,只是想为太除去大害。没了谢环,谢家军群龙无,大燕朝怕是再也寻不到如此厉害的领军之将。再者,只要谢环和我死在大燕的地界,大燕一则有口难言,二者还会成全了大夏的出师之名。”
大燕朝的七皇若是在大燕遇刺身亡,那么后果会是什么,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得到。
“卑职一定誓死保护殿下周全。”元灏扑通跪地。
哈图点了头,“在这里,除了你,我也不敢信任何人。”
“卑职没想到,郡主会如此厉害。”元灏垂眸,“连丞相都没看出来,反倒让郡主看出了端倪,还险些放火&;&;”
“单凭谢环与我的一面之缘,你真觉得她能看出来吗?这把火,本就是一次试探,结果是你中了招,她赢了答案。”哈图瞧一眼房内被烧得黑漆漆的木柱。
元灏一怔,“殿下是说,郡主能现殿下与卑职互换身份,其实是有高人指点?”
“你觉得呢?”哈图轻轻扯下被烧得焦黑的帷幔,微微蹙眉。
“殿下是指,睿王爷?”元灏睁大眼眸。
哈图轻叹,“睿王赵朔,真的是久闻不如一见。来大燕之前,人人都说,大燕养了个狐狸,还是千年的狐狸。没想到是真的,这千年的狐狸不但心思缜密,惯使借刀之事,还有世上最毒辣的眼睛,什么事都逃不开他的眼睛,他的算计。绝!真是够绝!”
“殿下是说,睿王打算支持咱们?”元灏大喜,“如此一来,岂非更好?”
“他这叫做借刀杀人。”哈图蹙眉,“借我的手,平了大夏。大夏越乱,大燕越安全。老狐狸啊,老狐狸!厉害!厉害!明明希望郡主嫁给我,又刻意让郡主来逼我的话,可惜我现在才明白,为何他们猜出了我的身份,还要来这么一招!逼急了,可不得说实话吗?”
元灏心下微怔,“那咱们,应该小心一些。睿王爷足智多谋,听说当年若不是他相让,这大燕的江山说不定早就是他的了。不当皇帝,要当个王爷,这份心思,可是谁都想不明白的。”
“这也不过是个传闻,谁知真假。”哈图走向房门,“出去吧,免得赫里该着急了。”
“是。”元灏扳直了身,重新端起皇的架势,哈图开门,他冷傲的走了出去。
谢环回去的时候,悄无声息,不敢惊动任何人。
刚刚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青玉蹙眉,“好似有什么人进去了。”
青云一笑,“我看你最近疑神疑鬼的,是不是心里揣着什么事?”继而瞧着谢环紧闭的房门,“郡主的院里,谁敢造次,你也不想想咱们郡主的脾气。”
“可郡主不是说&;&;”
“说什么?”青云白了她一眼,打了个哈欠,“回去睡觉吧,整日不知道想些什么。郡主的事,轮不到咱们管,何况&;&;想太多,小心老得快,到时候变成个老太婆,看郡主还要不要你!”
青玉揉了揉太阳穴,难道真的是自己眼花?可她好像真的看见有人影闪进了郡主的房间。上次郡主不是说要&;&;难道郡主真的出去了?唇瓣微咬,出去干什么呢?去哪了呢?
谢环回房,快的换了黑色的夜行衣,窗口有人快的翻进来,“郡主。”
黑暗中,是个女的声音。
“把这个带走吧!”谢环将夜行衣交出去,“别让人看见。”
“放心。”女带着夜行衣,快翻窗而出。
天亮的时候,青云、青玉过来伺候。
青云端着洗脸盆,捏了一把湿毛巾,“郡主擦把脸,属下去厨房看看,早膳约莫备好了。”
谢环点了头,青玉取了衣衫过来,“郡主更衣吧!”
“昨夜,蕴儿又去流澜阁了?”谢环起身问。
青云、青玉对视一眼,各自垂眸不语。
谢环轻叹一声,“看样,在我离开之前,他们是想让知道,谢家后继有人了,是吗?”口吻平淡无奇,但是这话外之音,无不凛冽。
“郡主真的想好了吗?”青云问,“大夏远在万里之遥,咱们在边关多年,很清楚走出大燕的边境,会是怎样的状况。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归,郡主,三思啊!”
青玉道,“郡主真的要远嫁大夏吗?”
“我还有选择吗?”谢环问,“比武,我输了。朝廷,我也输了。就算是个三局两胜,我还是输。”她深吸一口气,“不过这样也好,蕴儿能有个担,久而久之就能知道身为男汉大丈夫,该有的担当是什么。一直在我的羽翼之下,未尝是件好事。”
青云点了头,走过去将衣柜里的衣衫稍作整理,而后关上了衣柜的门。
青玉瞧了她一眼,也不多说什么。
“今日朝廷,我会上折,应下这件事。”谢环垂眸,“你们两个,若是还想跟着我,我也可以带你们走。若是你们想留下来,我也不勉强。毕竟是去大夏,不必大燕朝。留在侯府内,我会给你们一个身份,想来蕴儿也不会为难你们。到时候你们各自婚嫁,相夫教。”
闻言,二人扑通跪下,“属下誓死跟随郡主,生死不离,永不相叛。”
谢环点了头,将二人搀起,“你们跟随我的时日最长久,我也舍不得你们。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去大夏之路,路途遥远,中间会生什么事,皆无可预料。你们若要跟着我,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日,不会太好过。”
青云笑了笑,“郡主说的哪里话,边关的餐风露宿,打起仗来日夜难眠,这些苦头都吃过了,还怕什么呢?只要能跟着郡主,就算是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青玉跟着上前。
“好。”谢环眸色微恙。
婚事,就算是口头定了下来。
就等着皇帝与太后颁旨,昭告天下。
而后两国商议和谈之事,将一切都提上日常,容百官协商议和的条约和内容。这些事,都不是小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好的。
所以就算是赐婚,也该是在合约浮出水面之后。
签订议和的合约之后,谢环才会受封于大燕内行大礼,而后随大夏使团去大夏成亲。当中繁琐,非寥寥数语堪与用尽。
不过这事,也算是闹得人尽皆知。
疏影自然也是知道的,这么大的事,她岂会不知。
“恭喜姑娘,想来很快就能熬出头了。”浮月欣喜的将果盘摆在桌案上。
月白色的袖抚过柔软的床褥,疏影淡淡的笑着,也不回头看她,心中是何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口吻淡然,仿佛没有半点情绪起伏,“还早着呢,现在高兴,未免为时过早。郡主虽然应了下来,可后续还有一段时间会留在镇远侯府。时间虽然短暂,却也足够她,料理府中之事。”
“姑娘这话何意?”浮月仲怔。
疏影抬头,望着极好的月笼纱帐,修长如玉的指尖轻拢慢捻,“她不会给任何人机会的。”
浮月愕然,“姑娘的意思是,郡主不会放过姑娘?”
“她会让我滚得远远的,免得成了小侯爷与侯爷夫人的绊脚石。郡主太聪明,也太强势,她是绝不允许任何人左右侯爷的!”疏影垂下眼帘,冷笑两声,“她对自己这个弟弟,有太多的不放心,也有太多的不甘心,所以&;&;她不会放过我了。这一次,是真的不会。”
“那怎么办?”浮月慌了神。
疏影徐徐起身,微风拂过,鬓微扬,“她不仁,我不义。这事可怪不得我,也怨不得我。纵然有个侯爷夫人,那又如何?只要我抢先一步孕育谢家的嗣,我就不信,她还能赶我出去,还能让小侯爷放了我。”
浮月轻叹,“可是嗣之事,岂是说有就有的?”
“可是说没有,也就没有了。”疏影话中有话,她掉头望着浮月,“上一次给我瞧病的那位大夫,你可都打点过?”
“依照姑娘的吩咐,约莫以后会用得着,一直都好生打点着,姑娘放心就是。”浮月垂。
疏影点了头,“那便最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人,不喜欢钱。”安然自若的坐定,疏影眸色冷厉,“让他做好准备,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该用上他了。”
“是。”浮月行了礼。
孩嘛,没出生之前,在娘的肚里,那是谁都看不见摸不着的。说有,也就有了。说没,也就没了。素白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疏影垂眸浅笑,温柔婉约。
美丽的笑容,迷人的笑容,但凡她一笑便让世间黯然失色。她的身上确实有一种寻常女没有的魅力,是一种带着毒药的魅惑。男人,最喜欢的就是这样娇滴滴的女,温柔似水,容貌绝色。当然,只有娇滴滴可不够,还要有足够的手段,能让男人上得了你的床,就再也不想下来。
疏影,就有这种本事。
她对自己,也相当自信。
她觉得在这一点上,夏雨是绝度做不到的。
她厌恶自己这一点,却也庆幸拥有这一点。
曼妙的身段,玲珑八面的手腕。绝色的脸,销魂蚀骨。
夏雨是没有这样的手段,她虽然行事作风几近江湖之流,可她不藏着掖着,也不会心生害人之意。但凡心存善念之人靠近她,总会愿意与她为伍。因为她的眼睛里,没那么多的颜色。
端坐在雅阁内,望着对面的花满楼,夏雨微微蹙眉,每天的固定时间,总会有一辆马车驶来,而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白日里的花满楼是不做生意的,可也不至于日日都送供应过来。
如此,岂非奇怪?
“公在怀疑什么?”洛花问。
夏雨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寻梅嗑着瓜,“那就别想,要是真觉得奇怪,就去瞧瞧。有我和阿奴在,但凡明刀明枪的,咱不必惧色。”
“自然是不必怕的,但是我怕打草惊蛇。”夏雨轻叹一声,“花满楼没啥动静,镇远侯府却又&;&;”
洛花递上茶盏,却是不悦的撅着嘴,“公又担心她了?输赢输赢,非输就是赢,谁让她取的好名字,这不摊上了镇远侯府。该!”
“你哪来那么大的火气?”夏雨莞尔,“好像疏影欠你钱似的。”
“她若真的欠了我的钱,那倒也罢了,我去要债还能充大头。”洛花撇撇嘴,“我就是不喜欢她,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她的眼睛怪怪的,看人的眼神总是挑着看,一种高高在上瞧不起人似得感觉。”
夏雨笑道,“疏影的眼睛多好看,大大的亮亮的,你们几个的眼睛哪有她那样明亮。”
寻梅嗤鼻,“贼眉鼠眼,那眼睛也够大。”
呛得夏雨一下将滚烫的茶咽了下去,突的剧烈咳嗽。寻梅每次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夏雨咳得眼泪都要出来,可把洛花给急的直跳脚。
“少主?”寻梅也急了,三个人围着夏雨大眼瞪小眼。
“没、没事。”夏雨喘口气,一张脸咳得通红至绝。
“真没事?”洛花问。
夏雨点了点头,脸颊有些烫,方才险些没把肺给咳出来,“你们都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郡主要远嫁大夏,那么她会不会在自己走之前,清扫任何有碍谢家门风之人?若是如此,疏影便是其中一个。疏影那么善良的人,怕是会&;&;”
“善良?”洛花嗤鼻,探了探夏雨的脑门,“公烧了吧?”
夏雨嘬了一下,啐一口拍掉她的手,“又怎么了?”
洛花扯了嘴角,阴阳怪气的笑着,“公就不怕拿自己的善良喂饱了别人,饿死了自己?”
寻梅点头表示赞同,“洛花此言有理,少主还是别管她了。如今是她心甘情愿跟着镇远侯爷,是福是祸都得她自己担着,跟咱没关系。这是她自己的孽事,自己就该承担。咱的日过得好好的,凭什么还得分心操心她呀?自己都顾不过来,那有空理她。”
“有理。”一直不开口的阿奴难得附和一声。
寻梅挑眉,“瞧见没有,阿奴都赞同,所以三票抵一票,少主死心吧!”
夏雨点了头,“行!听你们的,这事我不管!”
“镇远侯府毕竟是大户人家,管得多了,腥味也多。”寻梅补充一句,“倒不是瞧不起疏影,也不是逼着少主断了与她这么多年的情分,而是请少主时时刻刻保持理智。有些人你看着弱弱的,却习惯了你的帮衬,你若是一朝不帮,那便是恨之入骨。就像是强盗逻辑,弱者至上!”
洛花翘起大拇指,继续道,“少主,咱们帮她那是情分,不帮也就是个本分。若是这样她都觉得咱不够义气,那这朋友咱就不要了哈!”
夏雨环顾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还饶有道理。
其实有时候,多个人在身边跟你絮絮叨叨也是好的。在你不理智的时候,给你出出主意,在你疯狂的时候,能拽你一把,免堕阿鼻之境。在你危险的时候,又可粉身碎骨,以身相当,真好。
当然,这得是良师诤友才行,要是摆个拨弄是非的在身边,估计就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四人继续嗑着瓜,吃着小点心。
花着赵老九的钱,夏雨觉得打心眼里舒坦!那么多的钱,要是不替他操操心,花掉一些,夏雨好怕做噩梦,怕梦到自己被钱砸死。
花掉的,才算钱。
没花的,那就是个死物,不值一文。
马车在茶楼后门停了下来,云官挽起车帘,“公,到了。”
“就是这?”东方旭抬眼瞧了瞧茶楼的招牌。
“据探回报,是。”云官颔。
闻言,东方旭便走了下来,依旧是一身白衣,书生还是旧模样。他没从正门进,而是从后门悄无声息的踏入。是个极为简单的茶楼,日里也多少人,三三两两的拼桌而坐,嬉笑怒骂众生态。
东方旭自然不理会这些人,直接上了二楼。
简单雅致的楼阁,一眼看去倒是干净利落。虽然比不得上好的茶楼精致,但也算还过得去。东方旭解了披风,淡然坐定,店小二拎着茶壶上来,添了茶上了茶点才毕恭毕敬的退下。
眉目温润的男,墨白裳,看似清雅至绝,不染尘埃,可实际上,那双握着茶盏的手,早已被鲜血浸染得不成样。
“人就在隔壁。”云官上前躬身开口。
东方旭的指尖,轻柔的夹着杯盖,听得这话,手一松,杯盖脆声落下,严丝合缝的归于茶盏口。温润的眸微微抬起,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她会喜欢喝茶?”
喜欢喝茶的,不是赵朔吗?
怎么这丫头也喜欢上了?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很多时候,身边人的习惯,会影响了你的习惯。
夏雨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喜欢上喝茶,约莫是因为喜欢赵老九身上淡淡的茶香。那种香气,她觉得凝神静气,很让人心安。
茶之为物,沉淀,祥和,淡雅。上史何亡。
就跟人一样。
门外响起了敲门之音,夏雨蹙眉,“没水了?”
洛花摇头,“刚让店小二添了水,怎么可能没水。”
寻梅陡然握紧手中冷剑,阿奴也跟着站起身来,冷然凝着紧闭的大门。她们二人本就是谨慎之人,时时刻刻都必须保持最高的警惕性。
见状,洛花紧跟着心中一惊,“我去开门。”
寻梅站在洛花身后,阿奴站在夏雨身边,各自戒备。
门开的那一瞬,寻梅的剑已经出鞘,冰冰凉凉的架在了东方旭的脖颈上。眸光寒戾,只要她的剑刃,再往前移动少许,就能立刻要了东方旭的性命。
当然,她也知道东方旭武功极高,不会轻易束手就缚。
阿奴挡在夏雨跟前,锐利的眸,满身杀气。早前东方旭劫过夏雨,所以阿奴对东方旭,是保持了百万分的戒备。若夏雨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劫,只怕睿王爷会扒了她的皮。
何况谁人不知东方旭,看似书生温润,实则心狠手辣。
“你来做什么?”夏雨推开阿奴,冷然盯着门口的东方旭。
长久不见,东方旭盯着夏雨的时候,忽然有片刻的晃神。眼前的夏雨什么都没变,容颜未改,衣衫如故,言语间多了几分凉薄,可还是原来的她。
也不知为何,东方旭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但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这丫头的身上,似乎多了少许让人沉醉的滋味。是房中淡淡的茶香之故?还是他长久不见她的原因?
东方旭说不上来,脸上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平和与淡淡笑意,“听闻故人在此,特意前来探视。咱们两个,好久没见过面了。”
“东方旭,我上次说过的,你都忘了吗?”夏雨若无其事的坐回去,也不屑看他,顾自喝着茶,剥着瓜,“这次,你别想让我再帮你抓蛇。”
一听抓蛇,寻梅眯起了冷冽的眸。
“寻梅,把剑放下。”夏雨开口,她不是不知道寻梅的性。但凡与自己有关,寻梅都会拼命。她相信,阿奴和洛花,也会如此。
“少主?”寻梅蹙眉。
“放下,他毕竟是肃国公府的人。”夏雨放下手中茶盏,皮笑肉不笑的望着他,“国公爷的义,可不能死在睿王府的手里。”
寻梅知道轻重,也明白夏雨这话的意思,不甘心的将剑从东方旭的脖颈上移开。但她方才有些狠,竟在东方旭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纤细的血痕。
只是皮外伤,伤口很浅,想来连包扎都不需要。
东方旭没有离开,反而走进了门内,众目睽睽之下坐在了夏雨对面。
夏雨朝着阿奴使了个眼色,阿奴几欲出鞘的剑,硬生生的按了回去。洛花关上了门,她不会武功,若是真的打起来,她一定是拖后腿的那个,所以她必须离得远远的,免得连累她们。这是夏雨说的,遇见危险,洛花必须第一个跑出去。
先自保才能保他人。
“东方公好雅兴,怎么,肃国公府没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了?这么清闲,可让天下百姓怎么办才好?没有你出来祸害祸害,真是睡都睡不好。”夏雨冷嘲热讽,瞧一眼剥着瓜的东方旭,“这些吃的喝的,我可都是给了银的。睿王府的银,不养肃国公府的人。吃完记得给钱!”
东方旭似是知道她的心思,不怒反笑,“你还是没变。”
“谁说我没变?”夏雨剥着瓜,学着他的模样淡然冷笑。她伸出两指,指着自己的眼睛,“看到没,我现在能看清楚,是人是鬼了。”
“那我是人还是鬼?”东方旭问。
夏雨想了想,“半人半鬼。”
闻言,东方旭轻笑,将手中的一把瓜仁放在她手心里,“这么说,还有救?”
她嗤鼻,拿着瓜仁就往嘴巴里送,惊得洛花疾呼,“公?”
“放心吧,毒不死我。”夏雨吃的津津有味,“东方公不会傻得,在我的跟前给我下毒。只是我不明白,东方公哪来的雅兴,到小茶馆当一天的店小二?还是特意来给我当奴才使唤的?”
有免费的奴才给剥瓜仁,她求之不得,不吃白不吃。
“我有话想跟你说。”东方旭难得正色。
“有话就说吧,这三个都不是外人。”夏雨正说着,却听得门外又有了动静,洛花开门,竟是云官命人抬着屏风进门。
夏雨仲怔,眉头微蹙。
却听得东方旭道,“你们三个隔着屏风听声音便是。”
“休想。”寻梅冷然,“有我们在,大不了拼得一死,也不会让你动少主一根毫。”
“我不会伤她,我只是&;&;想跟她说说心里话。”东方旭口吻轻柔,那声音听得人很舒服,柔柔的软软的,带着少许迷离凄凉。
夏雨呵呵一笑,“你以为我是傻,还会信你?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会相信你这张嘴!”
东方旭点了头,“若是有关&;&;代州花满楼之事呢?”他起身,“既然你不愿意听,我自然不必多说。我已退了一步,你也别得寸进尺。”
“慢着!”夏雨骇然凝眉,“你说什么?花满楼?”
“一百多条人命,你就不想为她们讨个公道吗?”东方旭邪冷的瞧着她,眼底的光变幻莫测。素白的袖口轻轻拂过光洁的桌面,沾了少许瓜壳,他嫌恶的掸落在地。
“你们三个,不许过来。”夏雨重新坐定。
东方旭勾唇,笑得阴阳怪气的,“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废什么话?”夏雨切齿,“这件事你要是不说清楚,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少主?”
“公?”
阿奴与寻梅犹豫。
“出去。”夏雨面色沉冷。
花满楼是她心里的伤,是一种永远不可磨灭的存在。那是刻在骨里的疤痕,时时刻刻都会疼痛,日日夜夜都会噩梦缠身。
阿奴与寻梅咬唇退下,远远的坐在外阁处,盯着屏风一动不动。手中握着剑柄,只要夏雨一声令下,她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
这屏风不似寻常屏风般通透,外头看里头是压根无法看清楚的,尤其在这门窗紧闭的房间里。
夏雨刚要开口,却只觉腰间一紧,身上陡沉,骇然扬眸,已被东方旭压在暖炕上,紧紧捂住了嘴。他出手很快,根本容不得她抗拒。
也就是压着她的那一瞬,东方旭再次感受到那种柔若无骨的魅惑。
于女人的魅惑,而这个女人,此刻就躺在他的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