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小朵熬了粘稠的鸡肉青菜粥送来了草场。

此时,王翠莲和团团都已经醒了。

王翠莲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胃口还不错,能坐在桌边自己吃。

可是,团团虽然醒了,但是整个人却依旧怏怏的,杨若晴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也是无精打采。

喂他吃鸡肉粥,他吃不了几口就摇头不想吃。

这让杨若晴,小朵,乃至王翠莲都很担心。

因为这鸡肉青菜粥,以前可是团团最喜欢吃的。

“儿子,你是身上哪里不舒服吗?不吃东西不饿吗?”

杨若晴把他抱到怀里,抬手抚摸着他的额头。

额头的温度也还好啊,并没有发热什么的。

团团软绵绵趴在杨若晴怀里,从前那么爱说话的孩子,突然就好像不怎么爱说话了。

很多时候,哪怕杨若晴抱着他在屋子里踱步,他把脑袋搭在杨若晴的肩膀上,也都沉默的可怕。

可要说魂不守舍眼神发直吧,那也说不上,孩子的眼神已经不呆滞了,眼睛里有了正常人那种生动的东西在。

只是,他更多的时候,都好像在沉思,眼睛里有一种杨若晴看不懂的,跟他自身年纪不符的安静和沉思……

“姐,团团有点奇怪啊,早前袁道长不是说团团只要醒了就没事了么?咋这孩子不言不语也没啥胃口呢?”

趁着团团已经趴在杨若晴怀里睡着了,小朵忍不住压低声问。

王翠莲也是担心得不得了,说:“实在不行,还是请袁道长过来再给瞧瞧吧!”

“我就担心那个……那个太厉害,死活不放我家团团走!”

有些话,当着小朵的面,王翠莲也不好直说。

因为现在大家骆家,项家,都直到小庙底下安葬的人是小朵的亲生闺女‘柔柔’,唯独小朵自己不知道。

这事儿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了,小朵这边怕是扛不住打击。

所以王翠莲也只能用哪个东西来形容。

杨若晴看了眼面前的王翠莲和小朵,犹豫了下,道:“袁道长说大妈和团团三天不能走出这屋子,这才过去了一天,再等两天看看。”

“若是过了三天,团团都还是这个状态,我直接抱去道观给袁道长瞧。”

因为王翠莲已经苏醒了,杨若晴身边有了人,所以老杨头和谭氏他们都回去了。

连带着小朵送完了饭菜,也回了长坪村去照顾孩子们。

夜里,杨若晴打了热水过来,让大妈和团团都洗了脸和脚,大家好早些上床睡觉。

团团刚放到床里面就睡着了,杨若晴睡在团团身侧,王翠莲在对面那张床上。

屋里点着灯火,牛贩子和项胜男爷俩在屋门口搭了个铺子睡觉,几乎是像门神那样挡在那里。

屋子里,杨若晴和王翠莲知道他们俩就挡在那里,所以心也安定了下。

“晴儿,屋里昏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东西……不太像是那个孩子。”

“不太像?”杨若晴正在给团团掖被角,冷不丁听到王翠莲如此说,她愣了下。

“啥意思啊?大妈你说仔细点。”

王翠莲披着衣裳靠坐在床上,皱着眉头,努力回想:“具体我也说不上来,那会子整个人就像做了个梦,晕乎乎的,看东西也不真切。”

“我就是想着不能搞丢了我家团团,团团在哪我在哪,我整个人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跟在团团后面飘啊飘的。”

“然后,我就跟着飘到了一个河边,看到前面好像有个影子,那影子不像是小孩子,倒像是个长头发的红衣裳女人……”

王翠莲说到这里,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杨若晴手臂上的白毛汗也起来了。

感觉这周围的温度,似乎又要开始降……

这天夜里,不知是不是临睡前听王翠莲说了那番话的缘故不,杨若晴也做了个梦。

梦中,她恍惚间回到了现代。

左边是一片徽派小区,小区看起来有十多年的年头,属于城乡结合部的那种。

通常城乡结合部小区有个显着的特点,那就是物业荒废。

小区里面和外围,原本属于绿化带的地方,已经被小区里的妇女或者老太太们挖出来,种上了各种菜。

杨若晴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回到了现代,反正就在这小区外围的河边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

梦里面,突然起了雾气,虽然旁边就是小区,还有大片的菜园地,可是四下却安静得异常可怕,听不到半点声音。

不仅没有行人经过,也听不到半点车辆的声响。

前方水边雾气越来越多,视线也越来越朦胧。

恍惚间,杨若晴隐约听到那团雾气里有孩子的抽泣声。

哭声有些熟悉……

团团?

杨若晴猛地打了个激灵,冲进了前面那一团浓雾中。

雾气青蒙,四下什么都看不见,明明已经追赶着这哭声跑了许久,可是,却感觉此刻脚下跟那哭声的距离依旧没有半点变化。

这是不对劲的。

杨若晴在雾气里转着圈子,突然好像撞到了一堵墙,又或者撞到了一个人,嘭的一声,她猛地睁开眼。

置身的是帐子内,团团的小手正在推她。

“娘,我渴。”

“啊,好,好,娘给你倒水喝!”

将那个奇怪的梦挥之脑后,杨若晴赶紧起身给团团倒水。

此时,窗外已经有晨曦了,屋里光线昏暗,桌上烛台里的蜡烛燃烧了一宿,烛火微弱,烛台底座汇聚了一大滩融化的烛泪。

杨若晴倒了温热水端回床边喂给团团喝。

另一张床上的王翠莲也醒了,坐起了身。

“大妈,事后还早,你再睡一会。”

杨若晴扭头去跟王翠莲那小声说着话。

王翠莲笑了笑,“睡不着,坐一会。”

杨若晴知道大妈在家的时候,几乎这个时辰点就要起床来操持一家人的早饭了。

这会子突然要在这小屋里三天不能出去,对于一个勤劳的老妇人来说,那简直比坐牢还难受。

“晴儿,你昨夜是不是做噩梦了?我起夜,听到你哼哼唧唧。”

“我自己也忘了,就算是,那估计也是尿涨梦吧,醒了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