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江那月一向对自己的演技很满意,事实刚好也证明他在表演方面的天赋跟实力确实无可指摘,所以每当他稍微用上点心思进行伪装,跟他不熟悉的人基本上马上就会被欺骗过去。
就比如现在站在门口的那位绑架了他昨天刚跟人家父亲保证会保护好安危的学生的逃犯先生。
黑发青年似乎对于自己的秘密被撞破这件事感到了些许羞赧,苍白的脸上表情还在强作镇定,从大门的方向却能清楚看到隐藏在发丝下红透了的耳根,某人进来的脚步顿了顿,随即神色自如地反手关好洗手间的门,只有他知道自己按在门把上的手指已经兴奋到微微颤抖了。
他情不自禁地放缓呼吸,慢慢靠近为了掩饰尴尬正若无其事地捏着小镊子对着镜面戴美瞳片的青年。
那月透过镜面看见了身后那人的一举一动,故意挑在这个时候微微仰起脖颈将美瞳放进眼中,果然在他视线被灯光照得有些模糊的时候,一只手从身后伸来,捏着一块一次性手帕狠狠捂住了那月的口鼻。
男人冷眼看着被自己强行禁锢住的青年只在最开始挣扎了一下,没过几分钟就无力地垂下了四肢软倒在他肩上,被过长的黑发若有若无遮掩住的那双鸢瞳里一片茫然无措,整个人就是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
日向司一周前的某个下午曾躲在帝光中学门口的建筑楼顶用望远镜观察他的下一个目标——赤司征十郎,而在发现对方身边出现了一个他过去的调查里没见过的青年后,他第一时间就回去调查了那个人的近期信息,结果发现只是个普通的实习老师而已,唯一特殊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位叫宫本晓的老师前段时间刚经历了一场车祸,目前还在养伤期间。
那份资料附带着张学生‘偷偷’拍的照片,上面那个有着一双漂亮眼睛的青年穿着连帽衫靠在办公室的墙上看向镜头,唇角微微翘起,一副又乖又无辜的模样,完全是合格的童颜帅哥。
日向司却没看几眼就把照片丢掉了。
‘太丑了,’他对某个人冷笑着说,‘那双眼睛一点生命力也没有,不配被我变成艺术品。’
可现在他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把靠在身上的这个人带出去,交接好赤司征十郎之后回来欣赏其他人惊慌模样的日向司承认自己居然看走眼了,哪里是丑?这明明才是他最想要的眼睛,是他梦寐以求的素材,他绝对可以做出生平最伟大的杰作!
为了今天的行动方便,这家赤司征十郎往日常和朋友们一起来的店关键位置的监控十多分钟前就被他破坏了,包括这处洗手间,而店方发现估计也起码要半个小时以后,如果趁早把宫本晓用刚才带走赤司少爷的方法同样运出去,日向司敢保证,那群无能的警察发现他有问题的时候说不定他的杰作都已经诞生了。
而在自己的身体被移动的时候,实际上对大部分药物都免疫的玩家缓缓闭眼装晕,忧郁地想:希望逃犯君动作快点,他美瞳歪了。
—
在目睹青年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后柯南决定从面前这个看面容年龄不大的少年身上套话,直到他们大致地做了个自我介绍他才语气好奇地问道:“赤司哥哥,刚才那个大哥哥是你的体育老师吗?”
“不,是国文老师,”赤司停顿一秒,转移了话题,“柯南君,我陪你下去找监护人吧。”
“好。”小男孩乖乖应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不可能是体育老师,那个青年的脸色看上去有点苍白,身上好多地方还能若隐若现看到绷带,不是中二病就是真的受了很多伤,柯南推测是后者,一般来说学校不会让身体不好的老师去教体育,看对方周末还会陪学生一起来买体育用品也不像是因意外卧病在家,柯南‘误会’青年是体育老师也单纯只是为了套话。
不过,国文老师为什么会……
他还没想出什么,边上的少年就突然停住了脚步,柯南下意识顺着看了过去,只见赤司另一边肩头的布料上多了一片深色痕迹,而一个拿着个易拉罐的青年满脸慌张地在鞠躬道歉,原来是刚才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不小心把手里的果汁倒出来了,赤司正好中招。
“对不起啊这位小哥,那个,楼下有间更衣室,我带你过去吧?”黄色头发的青年懊恼地说,“我记得排球专柜最近有联名款卫衣在卖,你可以用那个换一下身上的脏衣服。”
赤司皱了下眉,异色的眼睛颇具压迫力地看了青年几秒后转开,礼貌地摇摇头拒绝:“不用了,我知道更衣室在哪里。”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家店,所以在一楼就暂时跟柯南分开,表示自己要去处理一下,侦探当然不会拦着他,只好听话地站在原地等着少年回来,以免无聊,小孩干脆又打开手机跟还在博士家里带侦探团那群小鬼的灰原聊了几句。
“柯南君,你在等谁吗?”降谷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
江户川柯南这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聊天行为,他跟灰原刚才就某件事产生了分歧,争辩时忘了时间,继续聊下去估计也没什么结果讨论出来,想着想着,他随口答道:“在等赤……”
等一下。
他反应了过来,匆匆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赤司征十郎已经去更衣室快二十分钟了,为什么还没回来?
降谷零见他表情奇怪,刚准备说什么,一队发色各异的少年人就从他们两人身边经过,其中那个深蓝发色的黑肤少年嗓门有点大,他们清楚地听见对方在抱怨:“赤司那家伙也是,宫本老师也是,为什么不接电话啊。”
柯南连忙跑上前去拽了拽那个少年的衣角:“大哥哥,你们就是赤司哥哥的同伴吗?他去更衣室了,宫本哥哥的话,在二楼的洗手间——”
不对啊,赤司去了近二十分钟的更衣室还能用清理原来衣服上的污渍解释,可宫本晓不可能丢下一众学生在洗手间呆这么久才对。他猛地止住话头,而另一个绿发少年却斩钉截铁地否认他的说法。
“不可能,我刚刚从更衣室出来,这家店的更衣室只有那一间,里面没有人。”
侦探转头跟公安对视一眼,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我们跟赤司君认识两年多了,好像从来没有打不通他电话的时候,”桃井五月犹疑地说,“宫本老师就不清楚了,但他有跟我们说过有事情找他直接打电话就可以的。”
他们两人可能出事了。这个结论浮现的同时,柯南和降谷零不约而同地选择往楼上跑去,比起已经被认证过没人的更衣室,还没有探查过的洗手间显然更为重要。
等决定跟上去看看的篮球少年们赶到那里,就只看见那一大一小两个陌生人严肃地站在门口。
“里面没人,”柯南对他们摇了摇头,“宫本哥哥不在这里。”
降谷零有些不好看,他丢下一句‘我去看一下监控’抬腿就走,留下小孩任劳任怨地跟剩下的人解释情况。
他之后绝对要敲诈零哥一顿饭。柯南愤愤地想。
话是这么说,但看到降谷零的反应时柯南就知道这起看上去只是绑架之类的案件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降谷零说的委托人就和失踪的那两个人有关。
调查案件怎么能少了他工藤新一呢!
—
降谷零今天所谓的委托人确实没那么简单,不如说,这是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他只是找了个借口过来监视某个人。
之前风见通过二号传给他的关于那个剜眼睛的连环杀人案的资料,降谷零当天就看完了,这段时间应付组织的间隙时间他几乎全都扑在了这起案件上。
警方之所以会把这次的犯人跟十三年前那个逃犯迅速联系上,就是因为受害者的特殊性。
降谷零收到的资料里写的很清楚,这两位受害者包括十三年前那个连环杀人犯选定的受害者,他们本身并没有什么联系,无论是交际圈还是性别年龄,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清一色都是罕见的虹膜异色症患者,双眼的颜色不一样,而当年发现的那十多具尸体也跟这次一样都是全身只有眼睛被挖掉,其他地方没有一点伤痕。
让警方还存有疑虑的则是犯罪地点,要知道那起时隔十三年之久的案件先前是发生在大阪的,可这回两位受害者的尸体却都在东京被发现。
总之,手头上的信息还是太少,无论警方还是降谷零都暂时没办法找到那个犯人,也很难确定下一个受害者会是谁,毕竟东京有起码一千三百五十万人,哪怕虹膜异色症是再稀少的病症,警方通过排查也能找到数量如海的患者,更别说那样的行为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了。
降谷零最后还是通过黑市跟获得波本代号这么多年来积累下的人脉才查到当年案件的一个疑点的,据说有一个人出现在了每一次的现场监控里,不管是十三年前还是现在这两次,但是阻碍了警方调查的正是那个人的身份跟他的年龄。
赤司直人,赤司分家家主的独生子,今年27岁,也就是说十三年前赤司直人才堪堪14岁,和警方推理出来的凶手年龄天差地别,所以他们根本没理由再去调查这个人。
就在降谷零准备从自家上司那里开具搜查证明或者直接潜入调查时,转机出现了。
他偶然在波洛看到有顾客遗落了一本体育杂志,本想收起来等那位客人下次光临时还给她,然后正好让降谷零看见了杂志的封面。
这一期杂志采访的是站在国中篮球界天花板的那支队伍,「奇迹的世代」,封面刚好放了他们队长披着队服抱胸坐在球场边上的照片,而吸引了降谷零注意力的是对方的眼睛。
奇迹世代的队长,恰好就是警方在寻找的异色瞳。
他意识到这个信息的重要性,回家后马上查了一下关于这位队长过去的报道,却发现以前的照片明显是同色,所以他对对方也是虹膜异色症患者的猜测基本上被落实了。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位队长跟那个有疑点的青年有相同的姓氏,赤司。
而后在降谷零准备着手开始对赤司征十郎人际关系的调查时,他先一步发现帝光附近似乎有出现来自其他地方的监视,又正巧得知对方这个周末要前往涩谷,算是为了贴近调查,也算是保护,降谷零才会在最近被组织监视着的波洛主动给自己找了个前往涩谷不突兀的理由。
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让背后的人把赤司带走了。他站到已经得知店里不见了两个人的店长身后,等待监控被调出来的中途皱着眉在内心想着。可是,为什么犯人要带走宫本晓?或者说,难道那个突然来到帝光的宫本晓就是犯人?
由于之前时间紧迫,降谷零还没来得及去调出赤司征十郎身边人的资料,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在杂志上了解到了对方的人际关系,这个宫本老师又因为是一个月的实习老师,照片并没有出现在学校内部的信息里,严格来说,降谷零根本不知道那位老师长什么模样。
紧跟着,他得知店里的监控竟然坏了不少个,剩下的里面唯一拍到了那两个失踪者身影的只有扶梯口那一处。
降谷零顺着店长的手指看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黑发的那个青年。
公安的优秀大脑险些跟侦探一样死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