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谁?”
小侦探清澈又冷静的声音在降谷零耳边响起,他下意识地绷紧肌肉,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说出这话的人是江户川柯南,而不是组织的任何人。
金发青年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俯身一下抱起男孩。
“你的那月哥没有教你吗,柯南君,”在小侦探想挣扎出这个怀抱时,降谷零附在他耳边说道,语气冰冷又粘稠,像是蛇信缓慢舔舐过,他这才好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发现秘密的心情被迅速冷却,柯南这一刻真正体会到灰原哀口中的神秘情报人员、那个组织的波本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说真的,他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这样的波本真的会是那月哥的同学吗,“遇见危险的人要学会自保,而不是暴露自己啊。”
降谷零的手按住了柯南见势不对悄悄想打开表盘射麻醉针的动作,玩笑般捏捏小孩纤细的后颈,抬头对毛利兰笑笑:“兰小姐,柯南君好像也不太舒服,我带他一起去医院吧,这边伊达先生会留下来陪你们,可以不用太担心那月先生的情况的。”
毛利兰本想说不麻烦他,但车那边的松田又催了一句,她就忧心忡忡地答应了。
柯南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他在用小兰威胁自己!
不可能,难道真的是他的推理错误?可是‘降谷’这个姓氏在日本少见到仅有三十人拥有,小侦探当时还有好奇地问过写法确实是这个而不是同读音的‘古谷’,还有安室透这个假名…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确定这张脸就是七年前那个——
等等、难不成也是易容?
柯南瞪圆了眼睛,被抱到由松田阵平借来驾驶的警车上后还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男人。
不是吧,波本居然易容成那月哥同期的样子来接近那月哥,这也太阴了!
因为救护车只能跟一名家属,所以上去的是更擅长沟通也更清楚情况的萩原研二,降谷零本来还想去看一眼,被这么一拖倒是只能坐上松田这边的车往医院赶了,他看着这辆车里前面坐着松田和诸伏,后面就是柯南跟他自己,于是一副想起来的样子偏头看向小孩。
“这里没有窃听器和摄像头,很安全。”柯南听见前面副驾驶的绿川先生这么说。
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孩僵硬地挪了下身体,觉得自己可能上了贼车,紧跟着就听见了一阵大笑,还伴随着拍打椅背的声音。
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
降谷零绷了这么久的精神终于松了点,他舒了口气放任自己摘掉面具笑到直不起腰,拍的刚好还是松田阵平的驾驶座,得到了卷发警官没好气的一句‘不要干扰驾驶!’,柯南眼睁睁看着这两个之前在咖啡店里气氛诡异的人差点在车里又打起来。
他为什么要说又?
柯南反应过来不对后仔细一想,不说松田哥他们这些观察力一样敏锐的警察,真是易容欺骗的话光那月哥这一关就不可能过去了…喂喂,他居然还是被降谷先生耍了吗!
降谷零花了五分钟才跟气急败坏的小侦探解释清自己真的只是在逗他玩而已。
恶劣的大人,他差点就当真了啊。
江户川柯南这没来得及松口气,头顶上又响起青年的声音:“柯南君,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解释一下自己的身份了?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信息的——aka不会随便告诉什么人这些东西,你最好诚实一点哦。”
小孩惊恐地贴在了车门上。
别人还可能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但跟赤江那月关系最近的几人怎么可能没发现——也是警官先生本人没有刻意掩饰过——他对待柯南这个小学生的态度很奇怪,表面上看不出来,可是赤江那月对柯南和那个叫灰原的小女孩确实比对其他人纵容很多,而且松田这个七年里经常出入赤江宅的人更有一种即视感,好像他对这一大一小两颗黑色脑袋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场景很熟悉。
“毕竟aka不是会把所有聪明的小孩子都当‘学生’一样耐心培养的人。”看穿柯南的强作镇定,三人里唯一不支持逗小孩的诸伏景光委婉地说。
当‘学生’一样……他说那月哥把自己当‘学生’!江户川柯南、不,工藤新一支楞起来了,小孩特有的水汪汪蓝色眼睛亮起来,扒拉着椅背语气兴奋:“真的吗!”
那月哥说绿川先生是他的好友,所以这句话应该没说错吧?搞不好还是那月哥自己亲口承认的!
一直自封福尔摩斯弟子但确实也把兄长看作老师的侦探得到肯定后嘿嘿笑了两声,他又谨慎确认了一下降谷零的脸不是易容,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对他们托出了(当然还是隐瞒了灰原的部分)。
因为目前的情况看来的话,降谷哥跟诸伏哥都在组织卧底过,他想要交换情报的话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我说你小子怎么看起来和我那么熟悉,第一次见面就喊我松田哥,”刚停下车的松田阵平好笑地转身伸手来揉了一把小侦探的脑袋,“而且我记得你现在住在小兰她家里?哟,出息了。”
柯南的脸瞬间爆红,支支吾吾地要辩解。
“返老还童的药?想不到组织的科技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降谷零喃喃自语,如果是那个警校时期见过的小孩,那知道柯南能叫出‘降谷零’这点就没什么好问的了,至于叫出‘波本’,降谷零猜测是那月介绍给小侦探的情报。
他和幼驯染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在柯南期待的眼神中笑眯眯地推开车门:“非常感谢柯南君的配合,希望你能继续为我们保守秘密。那么,到医院了,下车吧。”
柯南:“等一下,fu…安室哥哥?”
说好的情报交换呢!
降谷零三人装作没看见:谁和你说好了,我们吗?没有哦。
卧底二人组本来是不想把其他好友扯进组织这些事的,一是情报保密问题,二就是危险性太高,但松田他们三人都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们俩还一个易容一个性格伪装,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在昨天波洛咖啡厅那一会面后,三人暗中商量一番还是当着面就把部分情报都透露给了双子星和班长。
所以今天在车上听到这些东西,松田阵平也只是惊讶一下那两个家伙混的组织居然这么超现实,别的也没什么特殊想法,他们这群人其实一早就看出柯南这小孩的奇怪之处,只不过从没往他是个“吃了药变小的高中生”这个方向想而已。
需要加强这方面的关注了。降谷零神情有些凝重。
等三人跟着萩原传来的信息赶到病房时,短暂睡了半个小时把体力条拉回黄色的警官先生已经醒了,他那张生死危机之前都面不改色的脸上出现了惊恐的表情,正紧紧拽着被子不肯松手。
“hagi!hagi哥!我都他妈叫你哥了!”很少在他们面前爆粗口的青年面容扭曲,“你有话好好说,不要扒我衣服啊——说了不要什么都和阵平学吧!”
“不行,我要看看你的伤严不严重。”萩原研二严肃地拒绝,继续拉扯被子。
他原来以为好友就是脱臼自己安上要检查,结果在救护车上检查时的那个医生没什么特殊反应,一到医院就给赤江那月安排了个高级病房,弄得好像不是手臂脱臼而是要截肢了一样。
萩原当时整张脸都差点皱起来,他连忙问匆匆跟着病床下车的护士:“他的伤很严重吗?”
“不好说,”护士回答。“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这样一说的话他反而更担心了!
所以在好不容易等到好友被换上病号服医生也看完护士也包扎上药完出来后,萩原立马就扑到病床前伸手想看看好友的伤势究竟如何——医生以‘赤江警官是我们的常客了,他说过他的一切检查信息都不能透露,很抱歉’拒绝了描述情况给萩原,只露出复杂的表情。
听听,‘常客’?赤江那月来冲绳出差的时候难道住在冲绳警察医院大酒店吗?怪不得开病房的动作那么熟练,感情还不是头一回了。
然而那月刚好就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就看到一双手直直要掀他被子,再一看这还是自家好友,试问谁遇到这事不会惊恐啊?
“hagi君,我们不合适,”还处在醒来后茫然乖巧三分钟的那月说话不过大脑,脱口而出,“而且我有恋人了!”
“……?”萩原研二震撼,“我怎么不知道啊小那月,这种消息都不跟我说吗?!”
“我的恋人是那座城市,是Tokyo。”警官先生义正言辞地说。
萩原研二目露担忧:难道医生那个表情是说,小那月的脑袋撞傻了吗?
他当然就是随便想想,还是坚持要自己看一看,谁叫萩原实在是被好友吓怕了,什么‘对镜子掐自己’、‘身上遍布的伤疤’还有‘入水自杀的危险发言’都被他一遍遍又从记忆里挑出来回想,萩原研二真的是害怕这人身上又有很严重的伤害了。
他平时是不怎么和松田阵平一起出现在‘赤江那月的男妈妈’名单里,因为萩原的性格就老是会和那月一块胡闹,可这不代表他不会在关键时刻操数倍以上的心。
“我就看一下,小那月,我很担心,我们都很担心。”黑发紫瞳的青年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熟悉套路的那月不为所动,镇定自若:“我真的没关系,只要睡一觉就可以出院了。”
紧跟着就发生了松田四人进来时看见的大场面。
被提到的反面例子松田阵平站在门口狞笑一声,摩拳擦掌地加入屋内的战斗,另外两人已经不约而同地举起手机想要拍照了,而还沉浸在自己竟然被骗了的心情中、没有认真看路的江户川小侦探一头栽倒在那月床上。
“那月哥,你的伤怎么样?”好不容易把自己从凌乱又层层叠叠的被子中□□,柯南干笑两声问。
“真的没什么问题,这间病房我以前开过来就是睡觉用的,冲绳警察医院的病房很多,而且我交了包年的钱,”那月无奈地解释,“hagi君说的医生表情奇怪应该是因为我身上没检查出来什么严重的伤吧。”
没错,和他一起坠海的本间辻还在抢救,那月就只折了个手臂,身上其他和水面接触时摔出来的青青紫紫也不是大问题,按警官先生的体质来说就算不抹药放着十几二十天都会自己痊愈。
每一个给赤江那月看过病的医生不都这样,觉得他是个活的医学奇迹嘛。
“你还真把病房当酒店住,”松田阵平抱胸感叹,“这种神经病操作感觉除了你也没人做得出来了。”
“说什么啊阵平酱,你也想当我邻居吗,这里的空床也很多哦。”那月语气诚恳又温柔,即视感强到边上的诸伏景光捂脸发出羞耻的呻.吟。
完全理解的降谷零同情地拍拍幼驯染,对他们来说,某天发现自己的好友用着自己过去的人设还用得风生水起,真的是一件宛如公开处刑的事情。
可怜的小诸伏。萩原怜悯。他肯定不知道小那月专门有个‘记录hiro君言行习惯’的本子吧。
那月则完全没说入住契机其实是他第一次那个捅毒窝的任务里,最后一切尘埃落定他的体力值清空直接当着来接头的部下的面睡了过去,才会被对方震惊又担忧地送来这家警察医院。
那个部下就是后来被他提拉到自己身边的藤原副官。
事实上还是因着他七年前那段时间刚开始做公安任务,要计算不同任务消耗的体力值,才会经常因为还没算好就一下清空而原地睡着,躺了几次这个病房后玩家的数据也统计好了,后来再包下这里纯粹是冲绳警察医院虽然大,真正的病人却少之又少,这层楼大部分病房还都是空的,那月权衡了一下利弊就在副官建议后愉快地选择把这间病房变成自己在冲绳的住所。
嗯,警察医院大酒店,任务受伤还可以随时包扎,效果很棒不是吗?
他看了眼好友们跟小侦探的表情:看来他们不是这么想的。
那月笑了一声,趁所有人都没注意就一个箭步冲下床把自己反锁进卫生间,他隔着门喊了一嗓子:“我真的没事啦,你们冷静一下吧。”
如果刚才动作再慢一点,他绝对会被几只大猩猩外加小侦探一起按着教训的,才不要!
这间病房位于三楼,和地面大概十米的距离,楼体外还有消防梯和放空调外机的衍生阳台,那月扒在窗口估算了一下距离,果断翻了出去。
他再待下去肯定要被好友制裁,还不如先溜出来去解决监狱里那个代替了本间辻的东西,好方便他把这个人渣塞回去,要是他的推理没错,说不定还能遇到来验收成果的那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