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士忌三人组在认真演戏的时候,那月说实话也是在认真忍笑的。
不行,他再笑腰上的伤口就要扯开了啊,他们真的是精英卧底而不是什么谐星组合吗?
那月现在的情况其实没有其他人想的那么惨,因为这么近距离地开枪就算是腹部也很容易就会致死,所以莱伊只是为了迷惑贝尔摩德而让这一枪往尽量偏开的腰腹侧边擦过,那月十分配合他装作危险的部位中弹地靠在墙角,感谢30%的痛觉系统,他倒还算轻松,甚至努力不笑场。
靠坐在墙边垂着脑袋的警官先生肩膀微微颤抖,像是终于忍受不了自己被犯罪分子这样羞辱,这个细节被在场所有明里暗里偷偷注意他的人看在了眼里,一时间手里枪还没收起来的莱伊感觉鼻子好痒,靠毅力忍住了打喷嚏的冲动。
他被苏格兰传染感冒了吗?莱伊暗地里皱起眉。
都是莱伊这个可恶的组织成员…居然毫不顾及外面出去就是商业街,直接对着aka开枪。
波本和苏格兰强行不让自己把视线移到受伤的友人身上,他们现在简直心急如焚,生怕莱伊那个变态说什么要把受伤的青年警官带回安全屋锁起来之类的话。
如果对方真的敢那么做,他们绝对会把他就地打死的,更别说贝尔摩德还在这…总之都是莱伊的错!
某FBI背后一阵凉飕飕的。
被打伤后一直没说话的年轻警视这时慢慢仰起头,浅红色的眼睛在微弱的日光下还真有些像适合在手上把玩的琉璃珠,脸上没什么血色,语带调笑地开口:“是吗,我都想不到在你们眼里我这么受欢迎,真是……”
“受宠若惊啊。”
他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躺在这里即将因中枪失血过多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一样。
收到邮件后就匆匆赶来的女明星闭了闭眼,她怎么觉得这小鬼的话听上去是想把他们全都抓起来丢进去?
“行了,不要在我面前再发表你们‘兴趣爱好’的言论,既然已经警告完了,”贝尔摩德冷笑一声,“就算莱伊的枪上装了□□,不想被那些敏感的人听到了过来报警的话,劝你们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我记得你们早上的暗杀对象,就在不远处吧?”大美人扫视了他们一眼,赶人的意思非常明显。
作为刚进入组织一年的新人,三人虽然获得了代号,话语权也还远远比不上在BOSS面前的大红人贝尔摩德,就算他们都很不愿意让受伤的那月和千面魔女独处,也没有办法再说话阻拦。
第一个发表‘变态言论’的苏格兰明显感受到贝尔摩德看他的目光里莫名其妙带上了厌恶和嫌弃。
他还想试探着说句什么,就被波本不着痕迹地扯了一下。
莱伊沉默着从他们边上走过,两人的仇恨目标又转移回来了,他们绷着脸也跟在莱伊边上往巷外走。
那月没有把头重新低下来,他就这样静静地以仰视视角去看面前的女人,贝尔摩德却觉得他们的位置似乎置换了一下,居高临下的人变成了受伤的警官。
姓名:莎朗·温亚德
年龄:未知
阵营:黑方
身份:贝尔摩德、国际女星、你的教练、母亲的朋友、你的监管者/你猜到了吧
评价:组织BOSS面前的大红人,擅长易容术与变声术的千面魔女,各方面能力都十分出众,同时贯彻情报人员的特质,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秘主义者。ps.对你的态度很不一样,要试探看看吗?
早从警校时期那一次与黑方威士忌的对峙后,那月就知道组织有人在关注他了——一个被两位卧底养大的、在当警察的孩子,他就像个移动的标靶,只是组织的人一直没来对他下手,那月也就推理得到两个结果。
一是他的存在对组织还有用处,二是……在暗处监管他的人很特殊。
明明只要顺着这个线索再往下去探究,他就能得到近乎所有的关于身份的信息,那月顿了顿,先撇开了头。
在还有越来越多谜团出现的如今,他心底突然强烈起来的危险直觉却让他不打算解开这个最大的谜题了。
“好久不见,莎朗老师。”那月谨慎之下选择使用对着教练时的称呼(这还是贝尔摩德教练亲口承认的名字,虽然虚拟教练只能说几句简单的话就对了),侧着脸眉眼间带着些许虚弱,“你要留下来把我这个‘名警察’灭口了吗?”
贝尔摩德的目光更复杂了,那月装作什么也没看见,避开她的视线。
一卷止血绷带被丢到了他身上,那月不用看也听得见女人一言不发地转身就往外面走。
…她留下来就是为了送一卷绷带啊,明明猜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月心里还是无端生出了淡淡的失望。
他叹了口气,转而弯着眼睛笑起来:贝尔摩德一走,巷口被水管遮住的地方就欲盖弥彰地被放了一堆医护用品。
那群笨蛋,去打劫附近的药店了吗?
虽然失血确实有点多,但并没有直接被子弹击穿的警官先生合了合眼,掏出始终放在内袋里的手机一顿操作,最后才拨出一通电话。
“哈喽,研二君,”电话那头清冽的男声有点失真,“麻烦和小阵平一起来接一下我吧——”
电话啪地一声挂断了,那月低头一看,自己不小心按到了红色的按键。
算了,反正他们那里也有定位手表啦。那月无所谓地把手机收进口袋,盘腿坐在地上开始给自己止血包扎,还心情不错的哼着歌。
他看了眼体力值,已经掉到了10/100的飘红数字了……睡一觉大概没关系吧?这里估计短时间内除了来接他的好友以外不会有别人过来了。
那月心满意足地靠着墙,决定好好睡一会儿补充体力值。
等萩原和松田两人从警视厅一路飙车赶到定位所在地,就看见腹部染血的友人歪着头坐在地上,身边还落了枚子弹壳,他们吓得心脏都要停跳了。
萩原研二无由想起昨天晚上的梦境,一刀利落抹喉的少年和胸口中枪后仰倒在地上的青年——全都长着跟巷子里那个家伙一模一样的脸。
他在梦里无数次第一个扑上去想按住好友的伤口,想止住喷溅得四处都是的鲜血,想挽留住慢慢逝去的这条生命。
无一不以失败结尾,萩原都记不清自己试了多少次,可梦境就像是不能更改的录像,只是一遍遍把不存在的记忆播放给他看。
实话实说,今早萩原来上班的时候是带着两个大黑眼圈的,他本以为会受到幼驯染的嘲笑,但事实上松田阵平也一副没睡好的样子,眉头皱了一早上。
然后他就接到了好友的电话,匆匆请假赶来,像做梦一样迎接他的又是倒下的青年,萩原都快以为自己还在睡觉了。
松田阵平一言不发地快步上前,扶起了地上的人。
样貌精致的好友紧闭着眼倒进怀里,松田身上的外套不意外地被青年身上还没干的血染红,他却毫不在意,只是颤着手去试探那月的脉搏。
松田狠狠地松了口气,还活着。
“必须快点把小那月送到医院,”萩原研二也回神,抿唇严肃地说,“血看样子虽然止住了,也还是很危险。”
松田捏紧拳头几秒才松开,从那月衣袋里取出了他的手机。
他想起以前有次聊天时,这家伙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过一句话。
“我命大着呢,要是受伤不是很严重,就不要送去警察医院了,”当时面容还带着青涩线条的少年托着下巴眼含笑意瞥了他一眼,“比如中了一枪之类的,通知黑田大叔就行啦。不过你这个眼神……是在担心我吗,阵平君?”
这种想法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松田脑中了:这个混蛋,既然什么都想得到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受伤啊!他难道都不会痛的吗?
松田沉着脸给那月手机里备注了的长官发过去信息,附带当前定位。
“等下会有人来带他去治疗的。”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由心产生了一种深深的疲惫感,只有支撑着那月身体的手还很稳。
萩原研二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但他眼尖地看见那月手机桌面上有一条在他们赶来前的录音音频。
他们都不是会随便侵犯友人的性格,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很难不让人怀疑音频和那月的受伤有一定联系。
萩原皱起眉,还是没跟松田提议点开听听看,他想,还是等小那月醒来后直接问吧。
下一秒,松田拿着的手机就响起了闹铃的前奏,接着是他们熟悉无比的声音。
「谁让你抢我的猎物的?……那双美丽的眼睛,是我先看中的……」
一时之间,这条巷子里又响起了十分钟前一模一样的完整对话,被称为□□处理班双子星的二人瞬间石化,呆滞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们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说着那种让所有警察听了都想把人扭送警局的话的,是他们毕业后至今未见的好友啊!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凝重地对视一眼。
同期们的危险发言先不提,那月身上的伤听上去…好像就是最后说着对那月声音感兴趣的那个人干的。
……怎么从警校时期开始,他们的好友就格外容易被这些危险的人盯上呢?
绝对是这个家伙自己的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