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一直知道赤江那月的本质并不像他表现出来那么简单,哪怕无论是在和他们插科打诨还是说白烂话都看上去完全没有破绽,连日常恶趣味后的装乖在这个人身上也很正常,就好像他天生适合融入群体——只不过要真是那样也不可能出现这之前被大部分人孤立的情况吧?
“嗯,有吗?”黑发少年当时听到这种问题愣了愣,认真思考答道,“我没注意过,反正都是些不重要的人吧。”
虽然这么想实在太矫情了,但是松田还是有一瞬间想过他们怎么就在这家伙眼里成了重要的人,他看起来根本不是会随便交付信任的人啊。
那月如果知道自己随口一答会让松田阵平想到这…也还是会随便回答的,毕竟事实对他来说就是这样,周围都是阵营牢固的红方,就连他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这些疑问可能还得很久以后才能从本人那里知道答案,现在的松田阵平只是在揉着被班长揍到的手臂和友人们摸鱼闲聊。
听到他的疑问,萩原和诸伏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萩原研二无奈回答:“中午被鬼冢教官叫走之后一直没有回来啊,小阵平你没看见吗?”
“哈?那家伙是旷课还是请假啊,我还以为他永远也不可能放过在格斗课打架的机会呢。”松田阵平托着脸无语吐槽,转移了话题,“那萩,周末再去哪里测试一下车如何?”
“主意不错,也可以顺道去摩托车店之类的地方看看,补充点零件,”还没轮到上场的萩原研二抱着防具兴致勃勃,“小诸伏一起吗?”
“听上去很棒,带上我吧。”诸伏景光笑着说。
“说到摩托车店,上次看见一个手臂上有个酒杯刺青的男人……”松田还没说完,神色瞬间惊恐的诸伏就突然扑过来打断了他的话。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他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啊!”被按住肩膀的松田阵平吓了一跳,感受到友人不正常的情绪后主动说道,“如果你很感兴趣的话,晚上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因为我和萩都是常客,店员大概会告诉我们…”
场上的重响打断了三人的聊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站着的高大青年身上。
“喂喂,不是吧?”萩原研二冒着冷汗。
“伊达班长…一个人打败了十个人!”松田也瞪大眼睛接话。
三人不约而同地想起第一堂课上一个人打败五个壮汉的赤江那月。
“怪不得班长和小那月一开始关系就不错。”萩原抽抽嘴角。
下一个上场对战的是降谷零,不说幼驯染诸伏,连只相处几周的松田两人都清楚这家伙的战斗能力也不愧首席的位置,所以这场对战的结果让他们都开始期待了。
“伊达航,获胜!”
……不是吧!几人都愣住,看着班长摘下防具皱着眉语气严厉地开口,最后一句提高音量的话让他们都听得很清楚。
“如果不比任何人都强的话,是无法贯彻正义的!”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松田阵平在班长离开后才捂着眼睛道,“这句话真的有点中二。”
其他两人也不约而同露出复杂的表情。
而错过这一出的赤江那月正在久违的教练铁拳下挣扎。
“呼…哈,我是为什么要在游戏里还得被魔鬼训练啊……”他结束又一段训练,仰躺在一边的瑜伽垫上休息,目光在天花板游移的同时嘴里还喃喃自语。
游戏难道不是让人获得愉悦的地方吗?要是每个技能都得这样高强度训练,那月就要怀疑论坛上喊轻松好玩的都是水军了。
真实度和自由度高成这样那月进游戏前是真的没想到,但现在中途退出的话好像他认输了一样,这对游戏之神(自封)来说是耻辱!
哪怕不会掉体力,这种全息游戏也有要求痛感模拟只有30%……但是数个小时累积起来,那月真的会有从心底冒出来的疲惫感。所以初始那两天训练了之后他就一直在打哈欠,那种身体很精神大脑很困倦的感觉确实有些不舒服。
换其他人肯定接受不了,那月能热衷于训练并积极主动把空余时间泡在健身房,也都是身体素质、肝帝本能和他打游戏一定要满级的执念在支撑着。
“滴滴,滴滴——”
那月打起精神伸手按掉五小时前设置的闹钟,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拍拍手。
“时间到了,该去除虫了。”一个人的时候话反而会多起来的赤江那月嘀咕着理了下衣服,准备出去后先洗个澡
他心情不错地朝在自己休息期间沉默地站在旁边的金发教练挥挥手。
“Zero先生,休息日见啦。”
玩家看不见的地方,教练那双无机质的紫灰色眼睛里闪过不可见的亮光,随后熄灭。
那月清清爽爽地从浴室出来已经六点多了,很想一头栽在床上睡过去,但他还有个未完成任务明晃晃挂在面板上,只能遗憾地告别卧室,走前随手从柜子里抓了一件卫衣套上。
之前买的那么多衣服果然就是这个时候特别有用,那月重新戴好兜帽与口罩,在家门口存好档,最后从仓库里推出一辆暗红色的山地自行车准备前往帝丹神社所在的三丁目。
这是他上次返校前因为懒得走路买的代步工具,要不是骑机动车需要点亮[驾驶精通]的技能,那月更想要的其实是后面那辆漆成红色的重机车。
“欢迎光临!”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玻璃门自动开合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月沉吟两秒,果断把自行车停靠在店外的角落,手机被他随手放在坐垫上,才拉好帽子走进去。
那月确实有点饿了,既然虫子君都等了一个下午,再多等几分钟应该也没有关系,要是在这期间有电话打进来,没看见就不关他的事啦!
另一边刚刚带着一群同学解决了便利店抢匪事件的五人组正站在便利店附近的街口等着警车过来,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那个人…”诸伏景光眼尖捕捉到那月的背影,语气迟疑,“我好像看见那月进那家便利店了。”
“那小子怎么会在这里?”松田阵平双手插兜,闻言挑眉就抬脚往便利店方向走,“我倒要看看他请假一下午去干嘛了。”
降谷零忍不住嘲笑道:“你穿着现在这身去找aka的话说不定真的能把他笑死。”
一身花衬衫的黑发青年僵硬一瞬,马上转头阴恻恻地笑了两声,手臂一揽用力地把他也拖走:“那你就跟我一起过去被笑死吧,金发混蛋!”
之前被作为人质,脸上还有胶布贴过痕迹的降谷零:……
他们拉拉扯扯地刚靠近店门口,降谷零就听见角落里疑似那月的脚踏车上响起电话铃声,顺手拿起准备进去再给那月,松田感兴趣地把脑袋凑过来却不小心撞了他一下,降谷一个手滑,按到了接听。
两人顿时沉默。
降谷零叹了口气,刚打算和对面说明不是本人,另一头就说话了。
“还以为你有多厉害,看来前面那番话都是在虚张声势吧?花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找到这里来,这点就完全不像是那个人的种,”满溢着恶意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入两人耳中,“怎么样,难道需要我提示你吗,小废物。”
“天已经黑了,我为你准备的坟墓就在神明的耳畔,还不过来——”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的神色都变得严肃,便利店门的声音这时又传过来,他下意识按掉电话拉着松田躲到几步外的柱子后面。
叼着面包走过来的红眼睛少年一脸困倦,在自己的车旁站定。
“……嗯?”
条件反射就躲到一边、但现在出去又会很尴尬的两人心都提了起来。
好在赤江那月似乎没有发现什么,骑上车就走了,他们松了口气,赶紧往路口几人那里走,简单描述了一下发生的事。
“我想跟过去看看,那个人听上去很危险。”降谷零说,“那月来这里肯定不是巧合,他要去的地方就在三丁目,‘神明的耳畔’应该是指神社……”
“离这里最近的帝丹神社吧。”萩原也认真分析。“保险起见,我们跟你一起去好了。”
几人商量好意见就拜托还没走的女同学留下来等警车,并嘱咐她们通知警车也去一趟帝丹神社,接着五人就迅速往目的地赶去。
那月还不知道其他人这么巧也在那里,还这么巧知道他要去帝丹神社赴一个很危险的约,他刚才虽然看出有人碰过自己的手机,但在没被拿走的情况下困到一定程度的少年懒得顺着线索往下推,干脆自顾自就离开了。
所以他自然也不知道那位虫子君打来电话放了个狠话。
“你的速度真是太慢了。”脚踏车停在外面,刚踏进神社所在小森林的那月听见有道声音这么说,他抬眼就看见不远处石阶旁靠在鸟居上那个…全身遮掩得比自己严实多的男人。
“给个建议,你如果真的不想被找到的话就不要在特征那么明显的环境下接电话。”那月淡定地向男人靠近。
男人嗤笑一声:“还真是嘴硬,明明你自己都是我给了那么清楚的提示才找到这里的。”
下午还在通话时就知道这人在哪的那月脸上没什么感情的微笑不变,还隐隐透着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