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番外10(1 / 1)

一笙一念 时玖远 2899 字 6个月前

从山上下来时,关铭牵着施念刚踏进咖啡屋,“嘣”得一声香槟从瓶口喷了出来,同行的伙伴全部围上来跟他们说着祝福的话。

施念就这样被关铭搂着,整个人都洋溢在幸福的喜悦中,热闹的欢笑声淹没了这个咖啡屋,有路过的游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过来跟着起哄,关铭一高兴,邀请那些陌生人进来坐,今天咖啡屋所有的消费他全包了。

施念没有见过他如此畅快的样子,眉宇之间尽是神采奕奕的光辉,她望着他笑,关铭也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眼里映着彼此,嘴角的弧度关不住。

所有人在咖啡屋算是为他们举办了一场小型求婚趴,音乐放着,大家脱掉滑雪服闹着,跳着,就连咖啡屋的老板都抱了把吉他出来给他们伴奏。

一直玩到下午,大部队才陆续返回,关铭和施念是最后走的,咖啡屋的老板亲自为他们做了一杯海盐焦糖拿铁,一杯肉桂拿铁,据他所说这个味道全球只有他这里能喝到,他一定要给两位新人尝尝,算是为他们送上的祝福。

于是在咖啡屋恢复宁静后,关铭和施念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白皑皑的雪山,喝上一口热腾腾的咖啡,暖和又舒服。

她回眸看他,他也在看着她,她问他:“笑什么?”

他回:“终于讨到老婆了,能不笑吗?”

他拿起咖啡杯朝她伸了过来,她把杯子往他杯子上轻轻一磕,他对她说:“请多指教,我的关太。”

一抹温柔从她眼底晕开,攀上眉梢,染了整个流年。

临走时,这个热情的小老板说这么多年没遇到在滑雪场求婚的情侣,今天是个令人激动的日子,所以不需要他们支付任何费用,可是施念看见关铭趁老板不注意还是压了一叠美元放在收银台边,然后牵着她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施念有种很奇妙的感受,来时他们还是情侣的关系,回去时他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她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昨天关铭说的并不是玩笑话。

她要有丈夫了,一个真正她爱到骨子里的丈夫,这种感觉让她一路嘴角都是上扬的,就连小镇的风景都变得独一无二起来。

轻松愉悦的心情一直维持到下车,一进别墅他们就发现,原本回来的那帮人全部都聚集在他们别墅的客厅内,施念一进门就感觉到气氛不大对劲,明明刚才在雪场大家都很亢奋,然而此时整个客厅却感觉死气沉沉的,大家的表情都不大对劲。

关铭接过雪具放了起来,没急着问,先去烧水泡了茶,施念没忍住,走入人群打听发生什么事了。

询问之下才知道,中美贸易战正式打响了,总统才在空军一号确认了这件事,到现在所有人都很恍惚。

340亿美元的中国商品加征额外关税像一记重锤砸在大家面前,这对各行各业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最尴尬的是他们这帮长期在海外发展的华商。

施念赶忙接过他们最新收到的列表查询了一下纺织服装业,中国本就是纺织服装出口大国,如果原先10%到20%的关税突然提升两倍,可以预料这个贸易顺差对行业冲击会有多大。

一下子施念的心情也突然沉重下来,关铭将茶盘找了出来,他们这帮中国同学都爱喝茶,聚在一起总会有人记着带上好的茶具和茶叶。

但显然这个时候没人再有心情泡茶,只有关铭找了一处沙发坐下,将茶盘放在茶几上,为大家泡着茶。

一个中文名叫祁亮的男人说道:“想用芯片一剑封喉,说到底还是打了蛇的七寸,这么多年国内花了多少代价在基建上,GDP上去了,高新技术发展却跟不上,一个这么小的芯片就能抑制百万亿的行业发展。

我们坐在这干着急也没用,该被影响的还是会被影响,想想看接下来各自手上的生意怎么规避风险最实际,我定了晚上的机票,得先回华盛顿了。”

旁边的秦宏伟插了句:“这么急?”

祁亮倒是看了眼角落站着的男人,话中有话地说道:“能不急吗?一个政策下来,多少人的饭碗得受影响,这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像我们这些人都只能被迫参与这场战役,我是没本事,只能把手上的生意顾顾好,想办法尽量减小损失,不像有的人有这个本事也无动于衷。”

突然,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只有关铭手中壶口的水流入杯中的声音。

他泡好了第一杯茶,出乎意料地看向站在墙角的男人,对他道:“陶教授,来喝茶。”

这时施念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这个男人身上,而这个人自从施念回来就看见他默不作声地站在角落,施念没怎么和他说过话,他似乎比关铭他们还要长个两届,人长得比较着急,看上去像五十几岁的长相。

陶教授走入人群从关铭手中接过了第一杯茶,喝了口,放下茶杯叹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们怎么想我,我有我的难处,技术封锁刚开始我就想过回去,但我老婆小孩都在这边,这对我们整个家庭而言都是不小的决定,而且我回去也未必有什么作用。”

关铭又泡了杯茶递给沈致,沈致接过茶喝了口说道:“国内集成电路自主核心技术的产品占比不到30%,多些你这样想法的同胞,我们这个占比可能还会缩减。”

一句话让陶教授目光下沉,关铭适时打了个圆场:“老陶啊,我们怎么认识的?”

陶教授说道:“你上学时打了个日本同学,我听说后去见了你。”

关铭替他泡了第二杯茶说:“是啊,你跑来跟我说你奶奶小时候跑鬼子反差点受了日本人的迫害,要是再打日本鬼子,你绝对不会怂,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嘛,是吧?”

陶教授盯着关铭手中的茶没再说话,关铭玩笑道:“倒是现在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了。”

说罢将茶放在他面前:“后面要有什么实际的困难,记得兄弟们今天都在这,这么多年不是白处的。”

这句话已经落在茶中,陶教授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端起茶一饮而尽沉沉地说:“我知道了。”

关铭笑了起来,倚靠在沙发上,施念自然而然接过这泡茶的工序。

后来大家聊起各行可能会受到的影响,这场战役是一场持久战,今天只是开端,他们估计国内紧接着可能会出台反制措施,这样一来一回,很多事情他们必须要未雨绸缪,对于他们这帮华商来说,利益和情感夹杂在这场战争中,无疑要准备进入最艰难的寒冬腊月。

后来大家说到了关铭身上,都感叹他是所有人中眼光最长远的那一个,这次贸易战枪口对准的就是国内的高新技术企业,在大家做着中国崛起的美梦时,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很多企业原形毕露,关键技术核心受制于人,陷入规模大却支柱弱的尴尬境地。

而关铭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在十年前就开始投入大量研发资金,用于产业链技术创新上的人,当年几乎所有经商的人都沉浸在现成的红利中,多少人投入地产生意,为了节省研发成本直接选用性价比高的进口产品,而在那时,关铭已经辗转多国建立研发团队,提出模式创新,他的大胆曾经遭受多少人的质疑,可如今回首,一屋子的人,只有关铭手上的生意是最不受制约的。

大家纷纷说关铭有先见之明,有眼光,可施念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仿佛灵魂突然穿越到那年在日本度假村,关铭对她说“利用好这黄金二十年,下一个世界主场谁知道会花落谁家?”

那时候谁也无法想象几年后中美的关系会演变成这样,他们所有人都加入了这场战斗之中。

当晚祁亮就先离开了蒙大拿州,他做外贸生意的,这次上调关税对他的生意有着最直接的影响,关铭他们起身送他,走到门口时,祁亮对大家说:“不管以前有什么仇什么怨的,都这时候了,大家同为中国人,能帮一把的时候尽量拉一把吧,我后面要向大家开口,你们别不接我电话啊。”

关铭拍了拍他,其他人和他玩笑几句,迎着暮色送走了他。

夜里施念先上了楼,关铭一直和他们在楼下聊到凌晨,她睡不太.安稳,心里总是压着事,从前不会有这种感觉,可现在她肩上担负着百夫长,有些事情必须考虑到前面,心里急,就是想赶紧回纽约。

关铭是大约四点的时候上来的,他一进来施念就感觉到了,她坐起身的时候,关铭有些诧异地问她:“被我吵醒了?”

施念摇摇头,眼里毫无睡意地望着他,他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对她说:“既然睡不着那就起来吃点东西,我把行李收拾一下,天亮后你联系一下靳总,我想去纽约和他见一面。”

施念正有回纽约的想法,听关铭这么说,掀开被子就下了床,那动静倒是让关铭多看了她一眼,笑着将她拉到腿上对她说:“不急,慢慢来。”

施念多少有些忧心,俯在他的肩头对他说:“笙哥,我急着回去,百夫长那边部分出口订单我要回去看看,这后面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关铭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对她说:“乱世才能群雄逐鹿,事情都有好坏两面,小念,我们要动起来了。”

施念当时对于这句话只是一知半解,可回到纽约后,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才叫乱世才能群雄逐鹿。

他们在那个上午与其余人道别,而剩下的人也陆续定了当天的航班,临走时,谢钱浅还是翻出了名片郑重地递给施念对她说:“现在国际形势乱,这名片你留好了,说不定日后会用到。”

施念尴尬地笑了笑很想告诉她自己是个合法好公民,就是再极端也不会想去灭谁口。

转而拿起名片看了眼,落在最后“武馆”两个字的时候愣了下,把名片一翻转,看见业务类型:承接各类大型活动安保布置,私人保镖业务,境外特保等。

她怔愣地抬头去看关铭,就见他站在人群后面对着她勾着嘴角,眼里尽是笑意。

关铭自从在纽约落地后几乎忙得不见身影,关沧海也从国内飞了过来,他们和靳博楠的父亲见了面。

第二天就飞去了英国,施念大概听说他们在接洽新的供应商,面对随时而来的各路封锁,国内企业想要突破目前的困境,除了加大自主研发的力度,眼下最急切的事情是拓展供应链,贸易战虽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说到本质上就是企业供需的问题,把供应商的对象分散到各国暂时可以缓解一部分关税带来的压力。

关铭自己的生意在这次贸易战中受影响不大,但是沧海手上那部分家族生意很受影响,关铭的很多合作伙伴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波及,他用自己的人脉为国内不少兄弟先把路子扩宽,这段时间也是电话会议不断,从蒙大拿州回到纽约州后,施念就很少见到他了。

仿佛一夜之间,身边在美的华商都开始奔波起来,一股看不见的暗潮涌动默默荡漾开。

而她自己也异常忙碌,Centurion有几个大型活动忙得她无暇分身,还要部署她回国后Centurion后续的工作安排,好在这个时候她接到了Alexis的电话,她从威斯康星州回来了,她的丈夫打算来纽约进入她哥哥的公司。

而Alexis始终放不下自己热爱的行业,这对施念来说是个很惊喜的消息,她邀请Alexis加入Centurion,让Alexis回来帮她时,她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Alexis的回归对施念来说是雪中送炭,她需要一个信得过且在行业内有一定基础的管理者,Alexis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和Alexis见面的那天下午,关铭正好从其他州赶回来,难得清闲说要陪她出门。

巧得是Alexis在十天前才见到关铭,是跟随她哥哥参加了一场大型的商务谈判,同行的人当中就有关铭,所以那次他们已经打了照面。

那次谈判令Alexis印象非常深刻,前半程关铭一句话都没有说,却在最后的关头他强硬的态度一下子就将对方震慑住了,他哥哥告诉她关铭从前出去谈生意不是这个样子的,都会走一步留一步,永远笑脸迎人,让人猜不出心里所想,倒是最近一改往日的谈判风格。

本想着他最近挺忙的,没想到会陪施念一起出来,于是施念和Alexis喝下午茶聊工作的时候,关铭就坐在一边做个安静地听众,温和儒雅,和那天谈判场上的样子判若两人。

没一会关铭电话响了,他起身说了句“抱歉”出去接了几分钟电话,他刚离开,Alexis就抑制不住激动拉起施念的手,盯着她无名指上无法忽视的大钻戒问道:“我的天,什么时候的事?他向你求婚了?我上次见到他,他居然都没有提,你怎么也没说?”

施念笑道:“是比较突然,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Alexis让施念临回国前在纽约办个趴,大家一起庆祝一下,她应了下来。

和Alexis道别后,施念和关铭提起那次商务谈判,问道:“Alexis说你的态度很强硬?不像你的作风啊。”

关铭笑了下:“十几年前我就跟那帮人打交道了,那时候坐下来他们连杯水都不会给我,说句难听的,政.治力量不够硬在他们面前就是待宰的羔羊,看看现在的黑人,芝加哥和休斯顿还在为了种族平等而□□,今天华人的情形早已不是十几年前了,贸易战当前我再对他们服软,连脊梁都断了谈什么生意,他们不同意我的谈判条件,我完全可以拎着钱走人。

那句话怎么说的?”

施念挽着他的胳膊笑道:“咱们是唯利是图的商人,但前提是,我们是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