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之心中衡量片刻:“既如此,贫道在韩、陈两家婚事过后,便带兵往地府走一遭!”
文丞相抚须点头,十分欣喜:“甚好!甚好!九阳先生曾给我写信说过你的来历,你若要完成天命,只闭关修炼可不成,还要广结善缘才好。”
“这次去地府行走,正可借机结识关、温两位元帅,以及十殿阎君之中的正直之士,这对你日后行事也有好处!”
九阳先生即当代天师张懋丞,张牧之当日炼化祖遗都功印时,张懋丞曾以阳神化光飞来查探。
张牧之起身拱手:“丞相说的极是,贫道记下了。”
文丞相随后在书案招手后:“小道士且上前来,我介绍我这佐官给你认识,他名王应梅,后又改做王炎午,小道士听说过么?”
小桌旁那个身穿黑衣的佐官连忙站起身来,却是个身形瘦小的老者,头发胡须都是花白,看起来十分干练,朝小道士抱拳躬身:“见过道长!”
张牧之思索片刻,紧走几步来到小桌前面,抱拳还礼道:“原来是梅边先生,贫道能于今日得见先生这等忠贞之士,幸甚!幸甚!”
王炎午亦是宋末名臣,当时正值宋朝危亡之秋,王炎午跟随丞相文天祥起兵勤王,颇多建树,深受文天祥器重。
后来文丞相被俘,王炎午曾执笔作《生祭文丞相文》、《望祭文丞相文》,盛赞文天祥的民族气节,谓“三千年间人不两见”。
宋朝覆灭后王炎午终身不仕,想不到死后又被文丞相招募作为自家佐官,也是一场佳话。
王炎午听到张牧之赞叹,连忙又是拱手:“些许微末名声,不敢当道长称赞,这次道长如能将那贪腐成性的阎君擒住,那才是惠及万民的大功德。”
文丞相也点头笑道:“你们今日结识,日后相处的时候还多,这次地府之行你二人要相互提醒,莫要讲究什么规矩,务求以雷霆手段速战速决。”
“至于善后之事,自由我和东岳天齐大帝去料理。”
张牧之和王炎午都一起躬身应道:“丞相放心,我等明白。”
“你无需担心横望山下村民的安危,我已提拔那陶友仁做江宁城隍,并调拨了阴差到他座下听用,那横望山下再也不是无人管辖之地了。”
“至于那陈府中的妖魔和圆觉寺中的和尚也无需忧虑,待你从地府回来,我会让南京朝廷助你成事!”
张牧之真诚拜谢:“多谢丞相!”
“好了!我这里还忙,就不招待你了,让炎午送你出门!”
张牧之又坐上都城隍府的马车,往横望山飞驰而去。
“难道是大劫将至,这事儿都扎堆涌过来了,一刻也没有停歇的时候!”
“清明过后没几日便是怀远兄的婚期,随后就要下地府,回来还要和陈老太爷及圆觉寺的和尚相斗……”
“我虽有应对之策,却难保不会出现纰漏。”
“文丞相说的也有理,早早和诸神打好关系,日后才能借其助力。”
张牧之正在车内思索,就感到马车轻轻一震,外面两个阴差一起道:“道长,到了!”
“所幸还有十来天时间,明日便着手接引南方雷霆法意入体,不再等了!”
张牧之下了马车,朝两个阴差道谢,两个阴差连忙还礼,而后驾着马车化光升到空中朝南京都城隍府方向去了。
此时正是深夜子时,张牧之回到道观后不敢耽搁,在院中石凳上坐了,运使天心五雷正法中的练气法门,吸纳月华积蓄法力。
次日,张牧之练拳后收拾妥当,用罢了早饭,黄二郎、胡馨儿两只小兽前来拜见。
“前几日我事务繁忙,无瑕看顾你俩功课,今日有暇便考较伱俩一番!”
黄白两只小兽都在石凳前规规矩矩站好,张牧之便让他们把这些时日记忆的八大神咒并经文都背诵了一遍。
胡馨儿和黄二郎把神咒都记忆的十分清楚,不曾错漏一字,但《清静经》却背的差强人意。
黄二郎把经文从头背到尾,有两三处错漏,胡馨儿只背了一半就背不下去了。
张牧之也不恼怒,只是耐心解释:“我看你俩八大神咒中金光咒记得最熟练,其余神咒虽也能背诵,却不如金光咒,这是为何?”
胡馨儿见张牧之如此说,顿时紧张起来,身后尾巴直溜溜的成了一根棍儿。
黄二郎倒算镇定,开口解释:“我听别人说这金光咒是天师府秘传,其他各派虽也能修持此咒,却都不如天师府施展时威力浩大,老师出身天师府,故而我俩在这金光咒上所下功夫最深。”
张牧之点头,随后道:“你俩做如此想也不算错,不过日后还是要首重背诵净心、净口、净身三大神咒!”
“八大神咒各有妙用,唯净心、净口、净身最为重要,只因这三大神咒能去除自家邪念、秽气、业力等诸般阻碍修行的外因,使身心归正,如此才能修行正法。”
“其他神咒都只是‘术’,唯此三门神咒是入道之基,是修行之本。”
黄白二兽连忙下拜,保证会用心修持净心、净口、净身三大神咒。
“而下你俩连人形都未巩固,先不必过早考虑神通、术法之类,唯有夯实基础,日后才能成就正果。”
“《清静经》能使心中清净,不为外物所扰,是成就道心的最上等妙经,你俩还需下苦功夫!”
胡馨儿和黄二郎连忙郑重答应,张牧之摆摆手让二兽退去,自己则在院子里静坐,调整身心至最佳状态。
至午时,张牧之关闭了道观院门,意在谢绝香客前来打扰,随后便在院中朝南方摆下法坛,书写了南方赤天火光震煞雷帝的神牌,燃香诚心供奉。
也是因上次惊蛰日张牧之接引东方雷帝法意入体,引来雷帝怒火,差点遭了雷劈,故而此次才先祭拜之后再修炼。
长明仙子顾不上再闹脾气,从正殿里飞出来为张牧之护法。
张牧之祭拜过南方雷帝之后,便在蒲团上闭目端坐,以心念牵引法力在心脏穴窍内绘制接引灵符。
这些时日吞服月露、自家练气、修炼五龙蛰法等数管齐下积蓄的法力都被张牧之调动起来,如同河流一般在经脉内奔涌,运行周天之后朝心脏处汇聚而去。
心脏受法力刺激,“扑通扑通”跳动的十分迅速,好似在胸膛内擂起大鼓。
张牧之全神贯注,以自家法力在心脏穴窍中一蹴而就便将接引灵符描绘完成,八角垂芒的符文在体内闪烁着淡淡火光。
“嘶!”小道士先是吐出一口体内浊气,灵符的气息也随之溢出体外,同天地灵气产生感应。
“呼!”小院中狂风大作,张牧之开口纳气,似猛虎吞食山河,小院中日光一黯,似乎连光和热都被这一口气吞入腹中。
“轰隆!”张牧之闭口,感觉自己好似吞了一口火球,顿时喉头滚烫,面色赤红,额头汗水止不住滴落下来。
长明仙子满脸紧张,低声道:“不要开口泄气,速速将这口炎阳之气引入心脏穴窍!”
张牧之闭目不动,运使法力将喉头热气引入心脏,感觉整個肺腑都一片炽热,这口包含着南方雷帝法意的灵气好似一道赤红的火光,被引着往穴窍中灵符上落去,同时右手捏个法决,口中轻喝一声:“离!”
识海中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法相大放光明,手中也捏个法诀,随即掌中一道电光落下,同南方雷帝的法意不分先后,一起落在灵符上。
整个灵符大放光明,随即化为南方赤天火光震煞雷帝的法相:
头戴帝冠,面容方正,头发长须都是火红之色,身披赤龙抢珠衮服,一手持颗碗口大小的离珠,一手捏法印,整体形象十分威严。
这法相同样是南方火属雷霆的法则具象,内中并无雷帝神念入驻,等同于张牧之自家炼成的身神。
只是这次没有节气助力,也没有南方雷帝显圣降下雷霆法意,故而这尊法相还有些朦胧之感,只等张牧之继续积累法力令其变得清晰凝实。
南方雷帝法相一成,张牧之便感觉到腹中所有炽热全都消失不见,周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于是便张开眼睛在院子里寻找片刻,瞄上了西厢墙角里的一块西瓜大的石头。
小道士手中捏个法决朝前一指,轰隆一声雷震,自天上降下来一团赤光砸落到石头上炸开。
张牧之走近一看,整个石头都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一片被烧成黑色琉璃的残渣。
“东方神雷还有木属生发之意,这南方雷霆却是至纯的离火之力,正好用来炼魔!”
长明仙子懒得看小道士在那里卖弄,也可能是心中还未消气,冷哼一声,身化火光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