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里子兜不住,面子就得破!(求订阅)(1 / 1)

第223章里子兜不住,面子就得破!

翌日。

天色刚蒙蒙亮。

扶苏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奉常胡毋敬昨夜回去后,沐浴时,隶臣出错,将温水换成了凉水,胡毋敬不小心感染了风寒,眼下正卧病在床。

故特意派人给扶苏传信,眼下身体抱恙,恐无法继续执行扶苏的吩咐。

望着手中的竹片,扶苏轻笑一声,淡淡道:“奉常看来病的不算重,都还有心思给我传信,不过你前几日谋划开府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这出?”

“来人。”

扶苏朝殿外高声道。

“即刻请太医府的太医去给奉常看病。”

“奉常乃朝廷重臣,父皇的股肱之臣,眼下身染风寒,自当好生医治。”

“此外。”

“告诉胡毋敬。”

“我吩咐的事要继续去做。”

“我给他两个选择,要么让他把那些朝臣的名字写出来,我派人代他去传话,要么他就主动去把此事给说明。”

“如若不然.”

“那就最好真的一病不起!”

说完。

扶苏将手中竹片随手一扔。

胡毋敬打的什么主意,他心中跟明镜一般。

就是故意称病不就。

但他又岂会再这么轻易受骗?

胡毋敬不是称病吗?

那就派太医过去看,真病还是假病,到时一看便知。

而且胡毋敬不是想把此事糊弄过去吗?

他偏偏就不让胡毋敬得逞。

此事必须要有结果。

要么胡毋敬主动把此事给了结,要么他就让胡毋敬体面。

不多时。

躺在病榻上的胡毋敬就收到了扶苏的传令,看着手中的竹简,胡毋敬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此刻更添了几分阴沉。

他咬着牙道:“殿下啊,你当真要逼死我吗?”

“我若是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可是的太子傅!”

他现在哪里不清楚,扶苏是猜到了自己的用意,也决然不给自己任何糊弄的机会,就是想让自己把这件事给扛下来。

扶苏,你好狠的心啊!

胡毋敬在心中气的牙痒痒,却也不敢有任何耽搁。

连忙让人给自己身上泼了些凉水,七月的井水,冷的让人心凉,几桶凉水下去,胡毋敬整个人被冷的瑟瑟发抖,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眼下事已至此,就算自己没有病,此刻也必须有病了。

不然这就是欺君之罪。

胡毋敬颤抖着身子,钻进到了被褥中。

不多时。

就有几名御医前来。

不过此时的胡毋敬全身颤巍,脸色发白,嘴唇发青,身子冒着热气,手掌脚掌却是冰凉,几名御医在看了一下后,也是不敢有任何耽搁,连忙开了几味药。

等将这几名御医糊弄走后。

胡毋敬也是大口喝起了姜水,身子依旧不住的颤抖。

他已念过半百。

那几桶凉水下去,实在有些遭不住。

但情势如此,不得不做。

胡毋敬躺在床榻上,心神却显得很凝重。

他知道。

自己再度被扶苏戏耍了。

自己的那些小心思,也早就被扶苏看穿了。

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这次若是处理不好,不仅自己要搭进去,恐还要得罪不少同僚,现在这件棘手的事,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他面前,等待着他去解决。

但这让他如何说得出口?

如果知道扶苏要做的是何事,这些人岂会轻易答应?

现在扶苏把一切问题都推到了自己身上,让自己去把后续给处理掉,但这岂是那么容易处理的?现在之前答应的那些朝臣,是要做一个抉择的。

加入扶苏所谓的事务府,亦或者直接提出。

若是放弃,那岂不意味着这些朝臣根本没有想过跟扶苏共进退?只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消息若是传到扶苏耳中,扶苏日后又会怎么看这些朝臣?

若是继续加入。

以扶苏过去的执拗劲儿,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端,而且高达上百万人口的功赏,岂是那么容易解决的?若是最终处理不当,或者出现了问题,这些朝臣恐还会怪罪到自己头上。

无论从哪种角度而言,自己这次都摊上事了。

而且是要命的事!

胡毋敬瘫在床上,大口呼吸着空气,眼皮却感觉越来越沉,身子也感觉越来越重,越来越热,只是双眼还依旧带着几分清明。

他必须要想出解决之策。

不然他这奉常之位恐就要到头了。

良久。

胡毋敬还是决定继续按捺不动,准备再等等看,看看明日的情况。

如果最终并没有什么好的解决之法,此事或许还能说道说道,若真得出了什么可行政策,到时他或许唯一能做的便是舍弃自己了。

他虽位列九卿,却也不敢直接得罪十几名朝臣。

这些人在朝中话语权可不轻。

这若是得罪了,今后他在朝堂注定举步维艰,甚至还可能遭到各种挤兑刁难,这些尚且还好,最重要的是此事会彻底败坏自己名声,到时朝中又有谁会信服自己?

因而他思来想去,只能选择自己主动把事情扛下,咬紧牙关,只说是自己糊涂了,记错了,实际并没有十几人,只是前面口胡,意图邀功。

想到这。

胡毋敬也沉沉一叹。

就算真这么做了,自己也是摆了那些朝臣一道,他在朝中的风评无疑会大降,今后再想以太子府的名义去做事,只怕也不会有人再跟随了。

自己这太子傅也到头了。

万幸的是能保住自己现有的位置。

也仅此而已。

他心中此刻也是万分恼怒。

他分明算计的好好的,为何会变成这鬼样子?

一念间。

他把所有问题都归咎到了张苍身上。

若非张苍告密,扶苏又岂能这么快知晓?又岂能这么快想到应付之策?眼下他被扶苏彻底戏耍了,甚至还要装病糊弄,这些消息一旦传出,他在朝中可谓颜面尽失。

只是他有些费解。

究竟是何人给扶苏出的主意?

打的他实在措手不及,甚至是心慌意乱。

下意识。

他认为是张苍。

张苍是荀子高徒,的确有这能力。

张苍过去一向谨小慎微,基本不轻易得罪人,也很少对外张扬,自己虽将此事告诉给了他,但张苍真能这么快想到这么完全的应对之策?

他心中存疑。

而且扶苏在这一年里变化太大了。

他一时也有些拿捏不定。

但无论如此,他心中都已明白,扶苏已不能再像过去一般轻视了,谁若再敢那么轻视,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另一边。

胡毋敬抱病在家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朝堂。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都是一惊。

尤其是听到扶苏的处理办法时,更是让人不由面露惊异,有人惊叹扶苏的手腕能力,有人惊叹扶苏的应对之快,还有人已开始担忧起了扶苏的变化,对朝廷的好坏。

种种情绪在朝臣中传荡。

也是从这时开始,朝臣第一次正视起这位储君。

朝堂的事也是止于朝堂。

不过胡亥却是把此事告诉给了嵇恒。

听到扶苏的做法,嵇恒却显得很平静,扶苏早已今非昔比,若还以过去的眼光看待,注定会吃大亏的,而朝臣过去显然没有把扶苏放在心上,这次胡毋敬的试探,就给他自身招惹了横祸。

胡亥看向嵇恒,好奇的问道:“我过去分明也时常来你这,为何大兄变化会这么大?若非是在宫中听闻,我恐都不敢置信,这番举止出自大兄之手。”

“这实在有些过于阴狠了。”

“而且过去大兄最为厌恶这些阴谋算计了。”

嵇恒笑了笑,道:“屠龙者终成恶龙,很多人大多最后都会变成自己之前讨厌的人,扶苏或许也不例外,但他的转变对大秦而言是好事,大秦是一个庞大的帝国,想要统治这个帝国,注定需要强人,但人再强终究是有限度的。”

“想将这个帝国有效控制,注定需要一些手段权谋。”

“扶苏只是初窥门径。”

“不过.”

嵇恒顿了一下,蹙眉道:“以我对扶苏的认识,他还考虑不到这么细致,多半是有人暗中将其中状况说了一下,扶苏这才反应过来,以至算是反应过度,但也算是一件好事。”

“新官上任三把火。”

“就算是大秦储君,也是需要立威的。”

“何况这是胡毋敬自找的,不拿来立威岂不是浪费?”

“不过扶苏的做法有些过激了。”

“胡毋敬毕竟是九卿之一,位高权重,如此折腾,恐会让胡毋敬心中对扶苏大为怨恨,而且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寡恩,也会让朝臣生出几分警惕跟戒备,以后扶苏跟朝臣相处,相对会变得艰难一些,也会始终存在一定距离。”

“这也算是坏处吧。”

闻言。

胡亥若有所思。

他其实也觉得大兄有些偏激了。

这一下直接弄得胡毋敬抱病修养了,还把事情几乎给捅到了明面,看似狠狠地立了威,给自己扬了一波威名,但实则让人生出了几分惧意。

胡亥也没有多想。

他现在已绝了争储的心思。

整日跟嵇恒混迹在一起,也不太怎么关心朝政了。

只是这段时间,因为心定了下来,也渐渐生出了一股焦虑,尤其是看到大兄性情的转变,以及其他兄长都开始谋划着为自己立功封爵时,他也是担忧起来。

不过他有些抹不开面,并不愿直接说出,也就一直跟着嵇恒,想着什么时候随口说出,让嵇恒给他谋个去处,让他也能去混个爵位。

胡亥道:“嵇恒,按你想来,胡毋敬会怎么做?”

嵇恒伸了个懒腰,给自己翻了个面,淡淡道:“胡毋敬再怎么心中发恨,但他毕竟只是一个臣子,又岂敢当面去指责扶苏?顶多背地去弄一些小动作。”

“而且现在胡毋敬已经被架住了。”

“扶苏摆明要让胡毋敬难堪,也摆明让胡毋敬下不来台,朝堂上,正常的情况,遵循的潜规则,其实是面子兜不住的东西,里子就要兜住,里子兜不住,面子就得破。”

“现在胡毋敬面子里子都没兜住。”

“就只能选择破面了。”

“把面子丢了,给自己挽回点里子,但这次的事终究是双方都处理的太难看了,所以胡毋敬脸面是定然保不住了,也注定会在朝中沦为戏谈。”

“但胡毋敬毕竟位列九卿。”

“在朝中还是持有不小的权柄,这次自伤面子,用以保全里子,多少会让人生出同情,而且胡毋敬跟扶苏的关系,也因此事彻底交恶了,今后若是朝中有人反对扶苏,胡毋敬恐会成为口舌。”

“整件事对胡毋敬跟扶苏都是双输。”

“扶苏过去名声很好,此事之后,无疑会落得一个刻薄寡恩,精于算计之人,而且也将扶苏近来的变化直接显露人前,对他日后做事会大为不便。”

“但其实也可以理解。”

“扶苏过去就像是压抑很久的人,突然一朝有了释放的机会,就会突然变得有些疯狂,甚至是有些歇斯底里,从而做出一些不太理智的操作。”

“尤其这次还是胡毋敬算计在前,扶苏知晓后,心中定是生出了几分恼怒。”

“所以多了几分冲动。”

嵇恒摇摇头。

扶苏过去是厌恶阴谋权术的,这次胡毋敬却暗中算计,而扶苏在洞悉之后,一下生出了应激反应,尤其是最开始应对得当后,不仅尝到了一些甜头,开始主动用权术去反击报复。

这种情况很常见。

但并不理智。

嵇恒也并未就此多说。

扶苏过去压抑了太久,心态渐渐有些矫枉过正。

而他对扶苏的期待没有那么高,也不可能设的很高,这个天下需要扶苏的心性做出很大转变,但想从过去的信人奋士,为人仁,一下转变过去,注定是很艰难的。

也一定会出现很多问题。

对于治世而言,大秦需要一位文帝。

但扶苏显然不会是。

他最有可能成为的倒是景帝。

但文帝也好,景帝也罢,都跟嵇恒没太多关系,他在乎的只是天下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至于皇帝是文是景,亦或者是武,都没有关系。

也不重要。

胡亥点了点头。

朝堂的这些弯弯道道,他想不清楚也理不明白。

所以干脆就不去想。

一生能衣食无忧、佳人相伴就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