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冠剑加冕!(求月票)(1 / 1)

第215章冠剑加冕!

三日后,嬴政颁发诏书昭告天下,立扶苏为储君。

五日后,扶苏在太庙举行了加冕大礼。

嬴政亲临太庙。

奉常胡毋敬做起了储君的司礼大臣,李斯给扶苏戴上布冠,蒙恬给扶苏戴上皮冠,嬴贲给扶苏戴上了玉冠,三冠礼成之后,嬴政走下帝座,亲自给扶苏佩上了一口特质的玉具剑。

同时。

嬴政高声道:“自即日起,皇长子扶苏为大秦储君,冠剑与政,会同丞相府监制诸事。”

当英挺厚重的扶苏冠剑斗篷步出大殿,站在廊下向与礼大宾们拱手致谢时,整个太庙庭院响彻起了大秦万年,储君英武的欢呼声,青苍苍松林也弥漫出种种议论声。

胡亥站在人群中,望着加冕佩剑的扶苏,眼中充满了羡慕。

他何尝不希望站在高台上的人是自己。

但现在他只是一个看客。

只能目睹着扶苏接受朝臣的顶礼膜拜,接受着百官的示好,而他甚至也只能跟在朝臣之中,说着一些不合本心的恭维之话,想到这,胡亥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在朝堂上的不争,是不是真的错了。

但很快。

胡亥就摇了摇头。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父皇的态度已经明了,再去力争,不仅不能争到,还会引起父皇跟大兄的不悦,到时恐只会适得其反。

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能胜任储君之位。

就如嵇恒所说,扶苏其实也不能胜任,但扶苏比自己更为年长,经历见识过的事情更多,相较于他们其他十几个兄弟,扶苏是他们这些兄弟中,最不坏的一人,但也仅仅是不坏。

却是谈不上好。

扶苏尚如此,何况是他?

他的确有争储之心,但心中同样有家国之念。

大秦为重!!!

至于赵高当时的建议,他并未同意,甚至这几天,还因此疏远了赵高,他的确很多事看不明白,也看不真切,但并不意味着就傻,现在扶苏已经成为天下公认的储君,在这时再去折腾废立,无疑是找死。

一旦为父皇或大兄知晓,那可就只能看兄弟情谊了。

他对所谓的兄弟情谊可没太多信心。

之前之所以争,是因为储君未定,父皇也一直默许相争,但储君一旦定下,再去暗地算计,多少显得有些失了智,他也感觉赵高昏了头。

胡亥安静的站在廊下,看着扶苏跟朝臣谈笑风生。

公子高、公子将闾等人,眼中同样很是羡慕,但并无多少嫉妒之意,他们早早就退出了,也早就绝了这个心思,眼下储君之位定下,他们心中甚至还心安不少,在储君之位未定之前,一直有人劝他们去争。

眼下这些声音都将不再出现了。

公子高笑着道:“过去大兄虽早为朝臣认为是储君,只是毕竟没有真的昭告天下,眼下彻底定下,此事终于是尘埃落定。”

“我们也总算可以从中解脱了。”

公子将闾苦笑着点头。

他们这些年谨小慎微,就是担心被人盯上,卷入到这场斗争之中,现在扶苏被正式认定为储君,他们心中久久挤压的压力瞬间释放不少。

公子高沉声道:“大兄成为储君是意料之中,但这毕竟是大兄的事,我们现在当务之急还是需尽快将嵇先生说的《语书》编纂好,前几日,父皇曾来过皇子学宫,问过相关进度,我们确是要抓紧了。”

闻言。

将闾、荣禄等公子眼睛一亮,惊异道:“父皇过问过我们做的事?”

公子高笑着点了点头,道:“父皇还勉励我们在这方面多去请教李斯丞相、胡毋敬奉常等人,以期尽快将相关书籍编纂好,我们做的事,已经得到了父皇认可,或许”

公子高顿了一下,神色颇为激动道:“真的会如嵇先生说的那样,我们可借此获得一些爵位。”

闻言。

将闾等公子同样面露振奋。

爵位对他们这些公子而言无比的重要。

这是他们日后的退路。

另一边。

相较于其他人的欢腾,赵高神色很是阴翳,四周人的欢乐,跟他无关,他只觉得很是吵闹。

他看着四周百官,又看了看胡亥,眼中露出一抹冷色。

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他只是一个宦官,一旦跌落下去,想再爬起来太难了,眼下他在宫中早已失势,始皇驱车甚至都已不用他了,随着胡亥争储的失败,他在宫中的处境只会越发艰难。

他接受不了这个现状。

虽然胡亥拒绝了自己的建议,但他岂能就此作罢?

他迈步朝杜赫走了过去。

见赵高朝自己走来,杜赫只扫了一眼,就直接略过了。

见状。

赵高脸色一僵,心中很是愤恨。

若他还跟之前一样得始皇宠信,杜赫岂敢这么轻视自己?

但形势比人强。

他早已为始皇所摒弃,上次胡亥又在朝会时,拂了杜赫等人的面子,他作为胡亥的近臣,又岂能得到好脸色?

赵高又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道:“杜少府可知陛下为何要急着立储吗?也可知为何胡亥公子不敢在朝堂相争吗?”

闻言。

杜赫目光一沉,带着几分不悦。

他冷眼看着赵高,似根本没把赵高的话放在耳中,冷声道:“你一个宦官,还妄想去揣摩陛下心思?”

听到杜赫的讥讽,赵高心中也是火大,但最终还是压着怒火,陪笑道:“我一个宦官自然不敢,但我毕竟也是胡亥公子的外师,对胡亥公子的情况也是知晓不少,之前朝会时,胡亥公子一反常态的不争,诸位难道就不好奇吗?”

“我一个宦官的确不知道陛下的心思,但胡亥公子可未必。”

“哦?”杜赫眉头一皱,面色肃然不少,但依旧带着几分轻佻,将信将疑道:“你姑且说说看。”

说着。

他对四周使了个眼色,让四周官员稍微走离一点。

赵高谄媚道:“我赵高知道的也不多,但我毕竟跟胡亥公子关系亲昵,胡亥公子很多话也愿意跟下官说,南海回来后,胡亥公子便很明确的给下官说过,自己没有成为储君的机会了。”

“还说从那时起,陛下就已定下了立扶苏公子为储君的想法。”

“而且”

“立储不是结束。”

“而是一场大幕的开始。”

“这方面胡亥公子知道的也不多,但从胡亥公子口中,下官的确听到了一些消息,就是陛下会在立储后,以巩固扶苏公子储君之位的名义,颁发一些政令,用以改变一些当下情势。”

听到赵高的话,原本没太在意的杜赫,一下子精神起来。

双眼散发着慑人的寒芒。

赵高眼中露出一抹冷冽,继续道:“陛下前段时间之所以没有上朝,并不是真的身体欠安,而是故意这样做的,为的就是营造立储的氛围。”

“继而才有了后续的立储之事。”

“眼下百官都认为陛下身体欠安,也都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实则都落入到了陛下的算计之中,而眼下陛下身体欠安,储君新立,到时陛下为了让储君坐稳位置,做一些过激的举动,想必诸位大臣也能理解,也会做出相应退让。”

闻言。

杜赫瞳孔微缩,额头有白汗溢出。

他凝声道:“你可知陛下接下来要做什么?”

赵高轻蔑的摇了摇头,轻笑道:“我一个宦官,又哪有资格知晓这些?但能让陛下这么处心积虑,定是牵连甚广的事,不然陛下为何要突然对立储这么上心,甚至还这么急忙就确立?”

“陛下过去何曾这么急切过?”

“此外。”

“胡亥公子在岭南遇袭的事,你们恐大多都有所听闻,但直到现在,已过去了大半月了,陛下对此还没有给出定论,你们心中难道真就没有疑惑吗?”

杜赫上下打量着赵高。

他对赵高说的话,已是信服了几分。

岭南的事一直压着,本就不正常,只是始皇不开口,他们作为臣子,自不好去过问,而且毕竟涉及到皇室颜面,岂是他们能插手的?

但经过赵高这么一说,杜赫又如何不明白,这是陛下另有想法。

而且所图恐怕不小。

只是赵高把这些消息告诉自己,究竟是有何用意,又意欲何为?

杜赫也并没有遮遮掩掩,直接了当的问道:“不知赵中车府令,将这些消息告诉给在下,究竟想做什么?”

赵高呵呵一笑,道:“杜少府多心了。”

“我赵高并无什么想法。”

“只是想告诉你们,胡亥公子并非主动退出,而是不得不退出,也没办法去继续坚持,如果当时在朝堂上继续相争,定会惹得陛下不满,所以还请诸位重臣不要介怀,这实在非胡亥公子本意。”

杜赫深深的看了赵高一眼,也是爽朗的笑了起来。

他从容道:“既然是陛下的要求,胡亥公子避让也是情有可原,我等身为朝臣又岂会怪罪公子?这次也多谢赵中车府令,将此等重要消息告知。”

赵高笑了笑,双眼眯成一条缝,点头道:“消息我已经告知了,也就不就此多逗留了,杜少府这段时间可要多加留心,朝堂可未必会太平。”

说完。

赵高快步离开了。

等赵高彻底走远,杜赫目光陡然阴沉下来。

很快。

其他官员再度聚拢过来。

姚贾凝声道:“这赵高说了什么?”

杜赫嗤笑一声,冷冷道:“我们的那位幼公子可并没有真的放弃争储,只是上一次在朝堂是不得不放弃。”

“陛下又开始在朝堂布局了,上一次长公子一番动静,却是将廷尉府给折腾的不轻,这次陛下连储君都能给出来,只怕图谋会更大。”

姚贾目光一沉。

杜赫继续道:“我们这次恐都被陛下给糊弄住了,陛下身体并未出现问题,一切都只是一个局,而我们全都跳了进去。”

“接下来”

“朝堂恐会风起云涌了。”

杜赫长长的叹息一声,眼神却变得无比犀利。

他依旧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这次扶苏回来,不仅是他一人,还有蒙恬跟李信,这两人在军中的威望很高,而胡亥又在南海出了事,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都透着不一般。

姚贾看了杜赫一眼,却是没有继续再问。

他们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扶苏,眼中露出一抹不明不白的隐忧,相较于其他朝臣的欣慰,他们却感觉扶苏跟自己等人政见不合。

扶苏过去如一块璞玉,让人感觉很踏实。

但现在扶苏却被打磨成了一柄玉剑,就如现在他腰间系着的那柄玉具剑,锋芒毕露,对他们这些帝国元老,充斥着威胁跟压迫。

上次的盐铁之事,杜赫跟扶苏便有了政见冲突,前面的立储朝会,也将这种分野尽数展露,就算杜赫想要去挽回弥补,但扶苏恐也不会轻易接纳,而且政见分野,是双方都难以接纳的。

加冕大礼结束后。

扶苏成为储君之事彻底落定。

然而跟太庙庭院的欢呼声不同,在咸阳城中却弥散出一股不安的议论声。

毕竟在铁血大争百余年后,强力兴亡已经成为一种深深植根于天下的信念,而过去扶苏秉持的信义,又太容易被人等同于迂腐的仁政,等同于空泛的王道,所以咸阳城中开始陆续传出质疑的声音。

扶苏之前的改变,是昙花一现,还是真有了切实转变。

谁都不敢轻言断定。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得等这位业已加冕带剑的储君,日后正式施政来说明。

对于咸阳城中的质疑,扶苏并未去理会。

他在接下来几天,接连拜会了各大官署,态度放的很低,谦恭厚重又绝不显半分伪善,更没有表露出丝毫倨傲浮华之气,这也让不少朝臣信服。

相较于扶苏的春风得意,胡亥显然是彻底沉寂了。

这几日,他甚至没有待在宫中,直接找了个理由,跑到了嵇恒那边,还美其名曰,眼不见心不烦。

嵇恒倒也并未在意。

不过。

咸阳的安宁注定是暂时的。

嵇恒知道,扶苏知道,杜赫等人也同样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着,等着大秦这位储君的上任之火。

旬日之后,这把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