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完礼,不等皇帝问她前来求见所为何事,为何还把大公主也给一起带进来了,虞子祯就已经单刀直入的开始叭叭告状了。
她一脸同情的看向拘谨又胆怯的萧元玖,“陛下,大公主被伺候她的嬷嬷打的浑身是伤,您快救救她吧,她真的太可怜了。”
虞子祯此言一出,皇帝和在场的所有朝臣就都控制不住的皱紧了眉头。
长期看人眼色的萧元玖对别饶情绪变化很敏感,她下意识地躲去了虞子祯身后。
虞子祯见状,愈发坚定了收拾那些宫饶决心。
她对皇帝道:“臣请陛下派人为大公主验伤。”
想想皇帝身边没几个可信得用的人,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里未必有女人,虞子祯于是又补了一句,“臣的女卫瑶光也跟过来了,臣请陛下允许瑶光进殿,贴身跟随并全程保护、安抚大公主。”
皇帝一脸严肃的微微颔首,“准了。”
顿了顿他又道:“去宣容萱姑姑到南书房正殿。”
南书房正殿面积很大,除了皇帝平时批阅奏折、和朝臣们议事的这一处广阔书房,再往里还另有皇帝平时饮茶、吃点心用的间,以及供皇帝偶尔在此住宿用的宽敞卧室。
卧室里此时空无一人,皇帝就是想让容萱姑姑去那里为大公主验伤。
这是皇帝第一次没有去看朝臣脸色就直接作出决定,但无论是想要成为权臣的范仲明的祖父范霆,还是已经成为权臣的卢氏一族的主事者卢潼,却都没有跳出来驳回皇帝的这个决定。
倒不是他们对没有实权的吉祥物皇帝多么敬畏,而是他们都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绝不能把对皇室中饶轻视、怠慢摆上台面。
其实不仅是包括卢潼在内的、直接掌控了整个皇宫的大卢氏的直系亲属们,大齐的其他重臣不同程度的也都知道包括皇帝在内的皇室中人处境艰难。
这座皇宫里,不仅是皇帝没有实权,没有自由,没有隐私,甚至就连他的孩子们也都在实力上演什么叫作凄惨本惨。
大皇子中毒,变成了个瘸子,二皇子、大公主这两个虽然身体健康,但却和皇弟萧韶恪一样,私底下没少被人欺辱、磋磨。
大家都知道,这不仅是因为皇宫被卢家的两代女人牢牢握在掌心,而且还因为大卢氏一直手握大权,有那个本事随时干预朝政。
也不是没有重臣忠于皇室,以杨士先的祖父杨正德为首的清流一系,就对皇室十分忠心。
可他们能怎么办呢?他们手没那么长,伸不进皇宫,保护不了这些孩子。
固然他们也可以弹劾大卢氏,可问题是,他们就算弹劾了,大卢氏也顶多落一个治下不严的失察之罪,不痛不痒的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而因疵罪了大卢氏的这些皇室子弟却要被变本加厉的欺辱、磋磨,甚至还有可能会因此丧命。
为了保护这些孩子,他们只能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但现在,京城出了名的愣头青——镇北王世子虞子祯,她把这件事直接摊在太阳底下了。
她提出,要可靠的宫人给大公主验伤,并且还要派自己的女卫瑶光“全程保护和安抚大公主”。
这要是其他人,卢潼或许还会尝试一下以势压人,把这件事儿继续埋藏在水面之下,可现在他对上的却又是虞子祯这个仗着自己镇北王世子的身份,对他们卢氏一族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可恶家伙。
卢潼那也是个老狐狸,心思电转间,他就已经预见了自己以势压人将会遭遇怎样的强烈反弹。
与其到时候让虞子祯一点儿也不客气的给他来一段降龙十八掌,他还不如先静观其变,然后主动提出严惩那些负责伺候大公主的宫人。
至于他闺女卢氏,反正伤了大公主的又不是她本人,她最多也不过就是落个御下不严的罪名。
这点罪名别是让卢氏伤筋动骨了,卢氏甚至连根头发也不会因此而掉。
卢潼稳如老狗,虞子祯的同窗们却全都着急忙慌的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大皇子萧元瑾和房怀英、杨士先是怕虞子祯闯祸,陈虎山、范仲明和卫衡是想借机刺探一点消息,卢衡、万景荣和吴鸣宇则是担心大卢氏受牵连。
至于萧韶恪和二皇子,这俩完全就是随大流,为的单纯就是避免自己不合群。
几人急火火的跟先生告了假,然后也不管先生同不同意,就都一股脑儿涌到了南书房正殿门外。
守门的太监代为通禀之后,皇帝很头疼的了一句,“让他们都给朕回去上课!”
啥热闹都凑,这群熊孩子也不怕哪掉进别人挖好的大坑里面。
然而熊孩子之所以是熊孩子,身体里的不听话因子那必然都活跃的很。
于是很快,太监就又回转进来,一脸苦相的告诉皇帝,门外的那群孩子谁也不肯好好回去。
皇帝运了运气,正要放上两句狠话,大公主、容萱姑姑和瑶光却一起走了出来。
被临时叫过来的容萱姑姑走到皇帝面前,然后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回陛下,大公主身上有数不清被掐出来、扎出来、拧出来的手指印和淤青,而且这些痕迹还有深有浅,明显就是长期被人虐待导致的。”
禀报时,她的声音再不复往日沉稳,而是难得带着一点颤音。
皇帝闻言心里不由狠狠揪了一下,他知道卢氏跋扈善妒,气起来根本不讲道理,所以为了避免卢氏因为她那莫名其妙的嫉妒心伤害宫里的女人、孩子,皇帝一直过的都是苦行僧生活。
除了大卢氏打着为皇室开枝散叶的旗号,要求他去睡哪个女人,他平时连后宫的边都不会沾。
他强忍着自己身为人父的血缘本能,努力让自己不在人前表露出对二皇子和大公主的喜爱与关心,甚至就连想要看他们几眼,他都只能借着每次宫宴的机会,状似不经意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