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忽现马蹄声。
张成来不及喘口气,冲着城头疾呼道:“大军回转,速开城门!”
“穆将军有令,曹...曹...曹操,奸...奸诈,不见主公,任何人不得开门。”
张成心急如焚,压根没有心思计较城上‘小校’的‘口吃’。
举枪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我是张成!”
“某不认得张成,穆将军说了,不见主公,任何人来不得开门。”
“你唤穆顺上城!”
“将军在北边城头巡视,以备陈贼,某找不到他。”
玛德!
门洞底下陈丛已经在骂娘了。
这菜和子!
让他喊句‘曹贼’跟要他命似的,说句‘奸诈’还是憋了半天生憋出来的。
‘陈贼’倒是喊得顺口!
不知道什么叫县官不如现管是吧?
回头就让这小子感受一下社会险恶!
张成虽然心中生疑,但大军将至长子。
这要是被堵在城外,一旦败势演变成溃势,便是兵仙复生也无力回天了。
只得默默记住‘小校’容貌,冷冷喊了声:“等着!”
说罢火急火燎拨转缰绳。
败军阵中,张扬低声下气地跟颜良赔着笑脸。
“颜将军勿怪,扬实在是闻陈色变,故而乱了阵脚,那谎传探报的斥候已被扬斩了。”
“哼!”
“扬想清楚了,袁公军威隆重,扬愿请为身边一小吏耳。至于这上党,便由袁公另择贤才就任郡守吧。”
上党!
听到此处,便是颜良天大的火气也只得暂时按捺住。
袁绍令他驰援张扬,便为图谋上党而来。
既然张扬识趣愿意自己滚蛋,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张太守不会是想带着兵马为吏吧?”
张扬心头滴血,脸上不敢显露半分:“所部兵马,暂交颜将军统管,事后再论。如何?”
颜良大致料算一番。
此时虽是连败两阵,但毕竟未溃,合并两部兵马据城而守,未必不能再与曹操一较高下。
只是后面曹军攀咬得紧。
若是不及时入城,失了补给又无屯处,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张太守若领一部兵马暂时挡住敌军,某便信你。如若不然,某便不入长子了,这就引兵回转,将上党诸事报于我主。”
“你!”
恰此时。
张成负气归阵,急唤道:“族兄,城头校尉是个愣的,只言‘不见主公必不开门’,还请族兄城下唤他。”
张扬闻言一喜。
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转而望向颜良:“颜将军,你看,这....”
颜良上过一次恶当,自然不肯轻易信他。
狐疑道:“莫非你兄弟两个又在使诈?”
“颜将军若是不信,不如同去?”
颜良思虑一番,抬手直指张成:“你,引兵断后。”
“族兄?!”张成在看张扬。
张扬又能如何?
既然决定彻底倒向袁绍,那颜良肯定是不能得罪的。
“你且去,为兄唤开城门便使人接应。”
“唉!~”
城上。
曹纯望着远处飞尘,观望一番,伸头城下。
急报:“将军,来了!约莫百骑,打头两个一人胡须茂盛、浓眉方脸。一人虎背熊腰手持长刀。”
陈丛闻言一喜。
忙追问道:“那持刀汉子可是宽唇阔目,黄脸高额?”
曹纯回身凝眉观望片刻,复答:“正是。”
“哈哈哈!这不就给兜圆了吗?”
二人说话的工夫,张扬已至城下,沉声喝道:“我乃张扬,速速开门!”
话音才落,城头一列士卒争先恐后飞速下城。
那形容做派,怕是给亲爹开门都没那么积极
颜良不由惊异道:“某倒是没看出来,张太守深得军士爱戴啊。”
“唉!~扬待上党军民如亲子,舍之如剜心,还望颜将军日后帮着美言两句,也算不负今日赠土之谊。”
“好说。”
城门缓缓开启。
人未出,声先至。
“哈哈哈,张扬,你还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你待如亲子军士只迎两轮骑射可就献了城池,看来你这爹当得也不怎么滴嘛。”
张扬还在回忆这耳熟的温润男声,颜良早已四股生寒,拨马而走。
城门终于开了。
手持长戟者一马当先,身后骁骑鱼贯而出。
陈丛!陈无敌!!!
人的名,树的影。
看清来人那一刻,张扬彻底绝望了。
早知一语成谶,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推说‘疑似陈丛杀至’啊!
要知道。
他为了防备陈丛,还特意命人在壶关之前开了条护城河。
甚至调动各县金汁不下万桶运往壶关!
见张扬毫不抵抗,陈丛一转长戟变拍为挂,随手将他拖下战马。
“绑了!”
说罢,拨转缰绳直冲颜良追去。
周遭百骑若无滚鞍跪地者,自有后边虎豹骑帮他们滚落马鞍。
“老颜,别走啊。我可是特意跑来长子寻你的。”
可怜颜良已失爱马,普通的战马哪里跑得过绝影,疾驰百步不到便被绝影追上。
插翅难逃之下,颜良骤然勒马,借高势抬刀便砍。
陈丛同时急拽缰绳。
唏律律!
绝影高扬前蹄避开兜头一刀的同时,竟然整整高出颜良两头。
陈丛单手执戟顺势猛劈。
颜良瞳孔猛缩哪敢硬接,作为凶神斗虓虎的见证者,他可知道吕布挨了这么一记是个什么下场。
然而。
他很早以前就拿陈丛当作假想敌了,并非全无准备。
看准长戟落点,双手持刀,使出吃奶力气猛拍出去。
铛!!
刀面重重砸在飞虎戟衔槽凸起处,顷刻断作两截崩飞出去。
而少了半截刀面的长刀虽短三分,却也绕开了长戟,直愣愣地向着绝影劈去。
这是颜良冥思苦想的‘战陈之法’,不求胜之,只求逃脱。
陈丛轻‘咦’一声,抬起脚后跟猛磕工布剑鞘底端,宝剑炮弹般弹出撞在半截刀面上,磕开原本路线后重新归鞘。
“行啊老颜,原本以为你是半桶水,结果叫你晃荡起来了?不过我这辛苦追你叙旧,你拿刀砍我,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颜良苦笑托起残刀架在身前,目光凝重道:“陈无敌,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