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汾阳再向北,南匈奴人牧马之地。
空旷的原野上,偶见异族牧民驱羊赶马很是惬意。
或许他们并不知道新任并州牧就任晋阳的消息,或许是知道,但根本不在乎。
陈丛一路靠着‘舌头’指路,倒也不至于迷路。
临近湳水沿河再行两日,终于得见南匈奴的王庭。
与汉家城池大差不差。
美稷四门尽开,跨在马上进进出出的皆为胡人。马鞭之下驱之如牛羊般的,便是居于此地的汉民。
南匈奴是匈奴分裂后向南迁徙并主动汉化的匈奴一部。
由于战事上的失利,南迁后来到并州北部,接受汉庭统治。
光武帝希望这些草原上的骑手,能够为大汉守卫边疆。
事实上。
他们也确实为北部边疆的稳定,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只不过,随着大汉日薄西山,这些草原上的财狼不再满足于从属地位,开始公然反叛。
桓灵时期,并州北端的云中郡和五原郡,已经逐渐陷入匈奴等外族之手。
到了灵帝末年,并州的定襄、云中、五原、朔方、上郡等五郡,落入了乌桓人、匈奴人、鲜卑人、羌人铁蹄之下。
陈丛远远观望一眼,按马退军三里,沿着河谷密林处休整一夜。
翌日。
迎着第一缕划破长空的朝阳,骑兵用过早饭喂饱战马,缓缓摸出幽林深处。
可能是匈奴人安逸惯了。
直至百骑摸至美稷城前三百步时,城下往来如常,甚至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远远的摇晃着马鞭大笑着问候些陈丛听不懂的鸟语。
徐晃勒马:“将军,我等如何进攻?”
陈丛狞笑道:“还要什么如何?竖列长蛇,前后间隔五步。”
说罢,取下背铁胎弓,纵马飞出,喝道:“众军只管随我冲锋,凡有阻拦,杀!”
飞熊铁骑紧随其后,纷纷取下强弓拿在手里,纵马急出。
终于。
戍卫城头的匈奴勇士率先察觉不对,远处那队骑兵甲胄全身,绝对不是匈奴勇士,而是汉家精骑!
可惜,他发现的太晚了。抬起手中长号吹至一半,飞矢骤现穿喉而过,带出一捧红雾。
随着尸首翻下城墙重重坠在地上,人们这才反应过来敌袭。
与汉人迎敌第一时间关闭城门不同,待看清来犯人数百人左右,戍卫城头的匈奴人们非但没有选择关门,而是纷纷跨上高头大马,手持弯刀怪叫着迎敌。
“哈哈哈,这些汉人是不想活了,这么点人就敢冲击我匈奴王庭,杀,杀光他们!”
“喔!~”
“喔!~”
进出城内的骑士丝毫不慌,纷纷调转马头,抄出腰刀,鬼叫着晃着手中弯刀加入其列。
汉军的脑袋,永远是最值钱的战利品,更是他们以此换取战马、财富、女人的筹码。
即便时过境迁,匈奴之威大不如前,可埋在骨子里的高傲清楚的告诉着他们,他们才是长生天下,马背上最骁勇的战士。
二百步,一百步,五十步。
跃马在前的陈丛手持劲弓瞄了半晌,愣是没等到一个去推城门的倒霉蛋,旋即大喜过望。
这一下,直接省去了最艰难的一步——夺门。
在陈丛原先的构想中,凭借弓箭之利、绝影之快,只要夺下城门自然可以冲入城内乱杀。
既然匈奴人这般识趣,索性也不放暗箭了,翻手挂回铁胎弓,提起飞虎戟,迎着冲锋最快的匈奴骑兵狠狠拍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
绝影呼啸而过,留下满地碎肉。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彻底引燃了飞熊的凶性,无需陈丛指挥,或拈弓射之,但遇近前者,抬起手弩便是一发暗箭。
而马背上的勇士们,只知道摇晃着钢刀乱喊乱叫,等他们的则是盖世凶神的飞虎长戟。
上一秒,一部落首领打扮模样的人还在大笑着肆意嘲笑陈丛不知死活。
下一秒,他便看到了天上的悠悠而过的白云。一颗大好的头颅飞出去十多丈远才滚落在地。随着后面马蹄飞踏,抹去了留存世间的最后一抹光。
战至酣处。
陈丛更是以戟作刀枪斧钺乱使,开合之间肆意杀敌。
或许匈奴人没有听过陈无敌的赫赫威名。
但眼见为实的他们还是很快吓破了胆。
长戟滑动间,动辄人马具为两段,红红白白流下一地。
坠在其后的飞熊更不多提。
有盖世猛人护住前锋的他们,就是暗影背后的夺命幽灵,肆意收割着卑微的生命。
等匈奴人发觉不对再想关门时,绝影健硕的身影早已冲至城下。
“大单于,不好了!”
长久的沉默后,王庭中手持羊腿的於夫罗怒而起身,一巴掌呼在使者脸上:“没看到本单于正在宴客,大呼小叫什么?”
“大单于...大单于,汉军,是汉军精锐杀至城内了。”报信使者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在这憨实的汉子看来,临阵脱逃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那是一种对荣耀的背叛。
“什么?!”於夫罗大惊失色。
左右环顾一圈,见左右贤王都在望他,强自定下心神,淡淡问道:“汉军多少人马?”
使者艰难咽下几口唾沫,颤颤巍巍举起一根手指:“近百骑兵。”
於夫罗一时间感觉脑子不太够用了。
近百骑兵?
袭击匈奴王庭?
还吓哭了报信的匈奴勇士?!
“蠢货,还用本单于教你吗?集结城中勇士,杀光他们!”
使者泪流满面摇着头:“来不及了大单于,他们冲的太快,城中勇士根本阻拦不住,再过片刻他们就要杀至王庭,大单于还是先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