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丛看着李儒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还真忘了点什么。
毒士
一拍脑门,立马追了上去。
“姑父,真别说,眼下还真有件小事需要帮忙。”
“子宁直言便好。”
“不知姑父可曾听闻贾诩,贾文和?”
李儒略一思索,道:“此人原是李傕幕僚,李傕奉令断后,则转与张济交好,平日里谨言藏拙,逢人只说三分话,素无贤名,子宁从何知晓其人之名?”
陈丛心头一动。
只道不愧贾文和,真就半点危险都不沾。当初李傕壶口扎营,明面上形势大优,完全有的打。结果这厮转头就投入张济怀抱。
听说那张济挨了董胖一顿好打后,都成凉军边缘人物了。
结果他别人都不交好,偏偏交好张济,无非是不想冒头进入天下人视野罢了。
是踏马真能苟啊。
“嗐!~飞熊右军校尉程茁姑父知道吧,此人与阿茁有仇,我正好绑回去替兄弟出了这口恶气。”陈丛随口胡扯道。
陈丛的话,李儒是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这种旁枝末节的小事,他也懒得计较。
“子宁稍待即可,儒这便差人去将此人绑来。”
陈丛连忙摆手。
那老狐狸的鼻子比狗都尖,这要让他闻着味跑咯,回头在暗戳戳的疯狂报复自己,那才真是没地哭去。
“姑父若知其处,不若上门...堵之?”
李儒呆愣一瞬,神色有点茫然。
莫非真是有仇,不然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也值得陈无敌亲自去堵?
“罢了,随我来吧。”
时有婢女小跑通传。
“姑爷,太师请您用膳。”
陈丛头都没回:“告诉岳公,我不饿。”
李儒则是更加笃定心中猜测。
看来是真有仇
“老贾,又来偷懒了。”
“哈哈哈,贾先生最爱靠着立柱睡觉,你们莫要吵到他了。”
“可能是上了年纪,夜里被姑娘蹬下了榻,不然岂会日日补觉。”
男人五十左右年纪,长七尺许,样貌普通,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长袍,因为来回浆洗,有些泛白。
倚着营帐外头的立柱站着,闭目似是睡着了般。
有人经过或招呼,或调笑,也不睁眼。
实则匿于袖袍下的手指快速捏算、推演着。
片刻就将眼下局势料算了七七八八。
包括了洛阳虎牢之间的两军牵扯,北边孟津关的对峙情况。
甚至就连从不常理出牌的陈丛可能骑兵突入,袭劫洛阳的极端情况也推算在内。
最终得出结论:董卓久而必亡,短则无虞。
为保万无一失,反复测算三遍,结果回回一致。
随后挥挥衣袖摔打着并不存在的灰尘,似是刚睡醒般,伸个懒腰,心满意足地睁开眼睛。
“贾文和。”
贾诩寻着声音望去。
清早的太阳有点刺眼,逆着光看不清来人,只能模糊看到两个人影。
待到二人近前,看清楚时,又瞬间警惕起来。
郎中令李儒,身边还跟着个扛着木箱的陌生男子。
他与李儒身份差距巨大,平日里话都没说过几句,最多是见过。
对方下营寻他岂有好事?
无事殷勤,非奸即盗。
况且那背负木箱的男人,一眼就给他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心思急转间。
贾诩把手探到后腰处,在早先准备好的熟牛皮上捏得‘咕咕’作响。
随后才一脸局促地迎了上去。
“郎中令勿怪,小老儿今晨起来,贪嘴误食巴豆,此时腹痛难耐,去去就来。”
李儒还未开口,陈丛上前一步抢先说道:“不如我与先生同去,也好贴身保护则个,若先生解不出来,也好帮帮先生。”
饶是贾诩多智如狐,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莫名道:“污秽之事,旁人如何相帮?”
陈丛咧嘴一笑:“自是帮着先生,把屎打出来。”
贾诩抽抽嘴角,干笑两声:“小老儿经这位壮士一吓,腹中倒是清减不少,不知郎中令有何吩咐?”
李儒摇头:“非是儒找,我为文和引荐,这位乃是陈丛,陈子宁。想来文和听过其名。”
贾诩麻了。
人麻了,腿更麻。
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恨不能一口气跑到天边去。
这也是他明哲保身,刻意远离权力架构的弊端。所有的消息都要辗转打探辅以推算,才能得出最后的结果。
而这种消息往往存在一定的滞后性。
他知道陈丛是董卓的孙婿,但从未想过对方会出现在洛阳。出现在洛阳也就罢了,又为何偏偏找他一个无名无望的落魄幕僚?
他可半点不想和这个脑子里全是肌肉的匹夫扯上关系。
跟这样一个乘弩过城的白痴有所交集,那以后还能有个安稳?
怕是睡觉都得睁一只眼,不...一只可能都不够。
“不知无敌将军当面,小老儿心绪难平,此去备好一份酒水,去去就来。”
陈丛一手牵住贾诩,笑得阳光明媚:“不若同去?”
“营舍鄙陋,不好同去...吧。”
贾诩已经开始暗自骂娘了。
天可怜见,他为了求个安稳,平日藏拙不显山露水,便是打探消息时也多是旁敲侧击,都已经苟到落魄张济营下,怎么还能被人盯上?
陈丛则是欣喜莫名!
贾诩,贾文和啊!
算无遗策顶级老狐狸,深谙保命苟道。
性格正好与他互补,简直就是上天赐予他的最佳搭档。
以后就把这老货绑裤腰上。
想打仗的时候就把他的反着听,不想打了那就正着听,简直无敌!
这般想着,陈丛都快笑出了声来,手中力道不自觉加大,握得贾诩直龇牙。
“此来,特邀文和先生同去。”
去?
去个鬼去!
天下大势未定,曹操不过十八镇诸侯中前景比较光明的而已。
真要等到曹操坐大,还不知要经历多少场恶战。
哪有关中待得舒服,坐观天下风云变化,尘埃落定之时,再找个机会投效当世雄主!
这般想着,贾诩和煦地笑笑:“固所愿,不敢请耳,劳请将军暂且撒手,小老儿收拾一番细软,便与将军同去,可好?”
陈丛笑得更和煦,咧开嘴露出两排整洁的牙齿:“说实话,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