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唏律律!
陈丛一拽缰绳,大宛马高扬前蹄放声嘶啸,前蹄落地一瞬疾驰而出。
十步之后,潘凤、孙策拍马跟进,他们所处的位置连接前锋两翼,阵翼还未完全展开,以策应为主杀敌为辅,属于牡阵中最为安全的位置。
二人原本不想列于此处,但其他人早就把危险瓜分殆尽。
刘备、乐进随后跟进,阵翼缓缓外展。
纪灵、曹洪再列其后。
颜良、夏侯惇再其后。
随后是关羽、文丑。
最后到了张飞、许褚时,阵翼完全张开,此二人不仅要应对前方来犯,向外延伸扩大战果,同时错马过阵时还要提防背后敌人回马冷箭。
况阵翼完全外展之后,二者横向间距超过五十步,除非箭术过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相互策应的可能性,是处于前锋陈丛之外,最为危险的位置。
然而此时二人脸上毫无惧色,满眼滔天战意。
二百步,一百步,五十步,二十步。
牛辅原本疑惑区区十三人,怎么就端了两千铁骑驻守的大营。
看清领头那人一瞬,下意识想要开口劝降。
陈丛再勇如何能以十三人力敌两千余飞熊?
然而。
恐怖的开山巨斧翻转飞出,擦着牛辅的侧脸,旋转着凿入其侧一匹战马头颅。
飞马而过一瞬,牛辅被那双冷漠的眸子吓到了。
无喜无悲,好似俯瞰人间的神只。
似是完全不认识他般
陈丛跃马提斧,反手一挥,拦腰斩断四人。在恐怖的力道面前,兕甲好似是个笑话。
牛辅终于缓过劲来,急喝:“弩!”
夜晚劲弩更为隐秘。
飞熊经验更为老练,知将军披甲,不射人专射马。
很快,陈丛所乘大宛马便被射成了筛子。
坠马瞬间伸手往旁侧一抄,箍住前冲战马脖颈,如猿挂树般荡上马背。
被挤下战马的倒霉骑兵,则被随后冲来的马蹄踏成了肉泥。
陈丛拨转战马同时挂斧张弓,拈箭满月随手就放。
箭头一闪而逝,没入侧后一人胸膛。
列于其后的孙策愣了愣。
因为陈丛射翻那人迎头而来,正要放弩射他。
这么近的距离,他可没有陈丛那样的本事能够飞身夺马,一旦坠马恐怕要被敌骑踏成肉泥。
“别发呆。”
淡漠的呵斥透过马蹄声清晰地传入耳朵。
孙策回过神来,一抖大枪左右荡翻两员敌骑。
嘴角上扬,远远应了声:“唉!”
乘胜正欲刺死敌将,突兀地看到那把明晃晃的泰阿,吓得抬肘猛磕枪尾。
枪锋险之又险地擦着牛辅头盔急转,顺势刺死过马飞骑。
虎豹之子虽未成文,已有食牛之气。
牛辅:
所以这玩意真能保命?
原来他还想着放过陈丛一马,结果反手被人佩剑救了
刘备落马瞬间,被其后赶上的纪灵俯身抄起,三尖两刃刀一探挂掉敌骑头颅,留下一匹无主之马,随后纪灵拍马前冲补上刘备位置,继续冲杀。
关羽飞掷长刀,救下差点被骑枪穿头的文丑,伸手夺过迎面骑枪继续杀敌。
坠在最后的两头牲口杀得兴起。隔着老远还互相攀比起来了。
时而爆喝,时而虎吼,时而又用下巴看人。
直到许褚落马栽了满嘴泥,直到张飞得意忘形抽断了矛。
皮糙肉厚的两货该夺马的夺马,抢夺兵刃的抢夺兵刃,再度并驾时,相隔半百之遥放声大笑不止。
战场上。
很多曾经有过的、还在持续的、未来可能发生的龌龊都被淡化了。
只要同处一方,他们便能共用一个名字。
袍泽!
没有相互敌视,无分贵贱,更不存在谁视谁为土鸡瓦犬。
即便日后分道扬镳、互相攻伐,曾经这份情义也会永远留存下去。
甚至在穷途末路时,被环顾过往的久远记忆不经意间翻出,苟全一份乱世悲凉中的温情。
再进十步,陈丛率先穿阵而过,留下身后横尸遍野。
本欲挥斧再战,才发现迎头撞上的并非敌骑,而是公孙瓒统领的友军。
一脸冷漠瞬间化开,怪叫道:“公孙白马,你这么猛吗?万余凉骑就杀得只剩一队飞熊,还被你追得落荒而逃?”
公孙瓒正要分辩两句,就看到后面几人陆续杀出。
顿时惊掉了下巴。
虽然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挂着伤。
但是他万余骑兵没打过的飞熊悍骑,真就被区区十三人凿穿了?
这他娘到底是谁生猛啊!
还说什么投河,说什么结网捞人
如果陈丛知道他的想法,一定好好跟他解释一番。
毕竟他的假想敌是万余凉骑中掺和着几千飞熊,打不过投河溜,也很正常吧
公孙瓒缓过神来,解释道:“李傕那厮错阵之后领着近万骑兵向东袭营去了,我怕尔等有失先来驰援。”
陈丛一听之下头皮炸裂。
抛开曹操....算了,亲岳父,不能抛。
包括曹操在内,大营里可还有他小妾!
虽有九个亲兵护着,兵荒马乱的,保不齐出点什么意外。
当即拨马回身阵前,取弓张如月。
直指牛辅道:“牛将军!还战否?”
牛辅早就吓破了胆。
十三个人,对面只有十三个人啊!
虽未具体计数,但一轮冲杀过后,飞熊减员绝不少于五百之数。
如今一帮子猛人会合了敌军骑兵,他的头还被侄婿用箭指着,哪有心思再战。
但这话,他是不敢当着死忠董卓的飞熊阵前直说的。
清咳一声,婉转道:“太师令我等断后,如今军马劳备难以为继,你不西进则暂且罢兵。若是西进威胁到太师,便是血洒当场,我等亦是死战不休!”
飞熊听得热血,挺枪齐喝。
“死战不休!”
“死战不休!”
“死战不休!”
陈丛了然。
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翻译过来就三字:卖队友
官话套话自然难不倒陈丛。
当即沉声喝道:“好,我陈无敌敬你是条汉子,今日暂且罢兵,来日再分雌雄!”
牛辅重重冷哼一声,随后一会宝剑引兵向西。
大营没了,留备的战马也没了,守在这里也没意义。
还不如重新找个地方扎营过夜。
一飞熊老卒追上牛辅,迟疑道:“主将带兵袭营,我等让出壶口岂非绝了将军归路?”
牛辅睨他一眼:“此獠不听我劝,贪功冒进,置太师安危于不顾,简直是死有余辜!怎么?你也想让开西进通路,放任敌骑威胁太师安危?”
老卒立即翻马跪地:“小人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