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尘埃落定时(1 / 1)

咚!~咚!~咚!

战鼓擂动,寨门再开。

华雄歇马不动,远远望去来人七尺左右,瞬间来了精神。

为防万一,喝道:“来将通名。”

“后将军麾下大将俞涉,特来斩你。”

确定姓名的那一刻,华雄纵马飞至,临近之际猛拽缰绳。

战马前蹄高抬,人借马力挥刀猛斩。

可怜俞涉拨挡不及,便被雷霆一刀斩成两截。

说来一个送死的就真来一个送死的,莫非陈丛不在营中?

这个念头一起,华雄兴奋不已。

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甩甩长刀再指大营。

“去,唤下一个送死的!”

袁术屁股还没捂热,报信军卒慌慌张张闯了进来。

看看主位上的袁术,再看看旁边站着的袁绍,不知该向何人汇报。

袁术悠哉悠哉吹着茶叶,随意睨了军士一眼。

“如何?华雄可曾授首?”

军士咽了口唾沫,抱拳道:“禀后将军,俞将军与贼交战一合,已被华雄斩落马下。”

“什么?”

袁术手一抖,茶汤潵了满怀,烫得龇牙咧嘴。

嘴里还抱怨着:“小小华雄,竟也如此勇猛?”

陈丛翻个白眼:“白痴。”

这厮骂人就不能小点声吗?

袁术老脸一红,强作淡定道:“无妨,劳烦子宁出马擒了那贼。”

陈丛吊着张臭脸出列,干脆坐地起价道:“不麻烦,我擒了华雄,你封我个亭侯耍耍。”

啥?

袁术愣了半晌没回过神。

“子宁可是说错了?术非天子,如何封得列侯?”

陈丛坦然道:“你为盟主,奉诏讨贼,代天封授有何不可?”

曹操拽回陈丛,装模作样地呵斥道:“竖子闭嘴,盟主大事岂是你可议论的。”

曹操的暗示已经够明显的了。

不说僭越,不说忤逆,只说不可议论盟主大事。

只要袁术顺势应下,自然皆大欢喜。

原本培养了不少默契的袁术却跟没听懂似的。死死咬着后槽牙,不敢露出丝毫破绽。

代天封授!代天封授?代天封授

“天子尚在,子宁何出此大逆之言?”刘备怒极而出,朝着袁术拱拱手:“后将军无须使他,我二弟、三弟皆有万夫不当之勇。随意差使一个必取华雄。若不取,请斩我头!”

关羽一抬长刀,岿然立于刘备身后。

倒是张飞那厮没好意思去看陈丛,轻轻拽了拽刘备衣袖却被甩脱。

然而也就如此了。

除了刘备之外,就连同为汉室宗亲的刘岱也没吱声。

汉室的烂,自上而下烂到根里。

聚义讨贼的鬼话听听就得了。

贼是哪来的?在场的无不心知肚明。

当初若非袁绍进言何进,引外军入洛阳诛除宦官,天下何止纷乱至此?

当初的罪魁祸首摇身一变都能当上讨贼盟主,便是袁术代天封授又有何不可?

今日封了陈丛,来日自然会封别人。

“坐够了吗?”

袁术抬头看看袁绍,下意识挪起了身子。

他头次觉得这个位置还挺烫腚

袁绍展袖合揖坐定,如释重负。

旋即露出个明媚的笑容。

盟主之争,终究还是他笑到了最后。

目光在众诸侯脸上一一掠过。

道:“天子蒙难,豺狼立于侧而政令不出洛阳。吾等虽奉诏讨贼,然无代行军事之权。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急从权,陈丛所议本盟主允了。自今日始,凡沙场建功者必有封赏以彰忠义。来日禀明天子,僭越之处,自有袁绍一力承担。”

袁绍一番话所带来的效果,无异于滴水入滚油,瞬间引爆了众人深埋心底的野望。

代天封授有用吗?

当然有用。

有十八镇诸侯托底,袁绍的加封比盖着天子玺印的圣旨还管用!

毕竟天子由国贼把控,圣旨所言乃是贼言。

他们奉诏伐贼,顺天应时,占据大义,还有比他们更能代表天子意志的人了吗?

谁要质疑,谁就是国贼鹰犬。

谁要不认,就要同时面对手握重兵的诸侯们,十八镇!

若是天子不认,光武血脉还有很多!

“盟主英明!”

“盟主英明!”

“盟主英明!”

刘备那点微弱声音淹没在层层声浪中,没有溅起半点水花。

曹操投了,公孙瓒投了,就连袁术自己也投了。

袁术可以用粮草裹挟一众诸侯,袁绍当然也能用加封之权绑架回去。

至于先前嫌隙?

说重很重,说轻不值一提。

诸侯盟军本就因利而聚。

而且袁绍不是承诺了吗?

建功必封,却不说过有过如何。一言道透其中本质,即为:好处大家一起赚,责任我袁绍但,有谁不满的可以随时下桌。

一旦下桌的人多了,代天封授自然也就成了笑话。

和则共赢,分则全输。

待众人呼喊够了,袁绍抬手虚按止住营中嘈杂。

从这一刻起,他才切实感受到盟主二字所带来的分量。

论会来事,还得是陈丛。

可惜袁术把握不住呐

定了定心神,袁绍开口点将道:“陈丛。”

陈丛提枪出列,沉声道:“末将在。”

“着令子宁出营擒来华雄,扫清我军连败颓势。事成即为首功。”

“得令!”

路过袁术时,陈丛停下了步伐,小声道:“你自己不中用导致约定作废,地契我可不退。”

袁术苦笑摇头道:“罢了,便添作嫁妆吧。”

陈丛追问:“后悔吗?”

袁术思考了很久。

他敢肖想传国玉玺,却在代天封授面前畏首畏尾。并非野心不够,恰是野心太大导致瞻前顾后,不敢表露半点心迹。

那妾生子在这方面确实比他有魄力些。

其实也无所谓了。

这么多年下来,他无非是想压过袁绍一头,这是他的执念。

如今袁绍也压过了,执念已解,当不当盟主也就那么回事了。

在实际利益面前,袁术并不觉得有多委屈。

后悔吗

“有一点。”

袁术再回神时,面前哪还有陈丛的影子。

战鼓再起,敲得....柔弱无骨。

像极了半夜邻居家的敲门声,生怕敲得猛了吵到街坊。

“用力敲,没吃饭吗?”

鼓手回望一眼,瘪嘴嘟囔一句:“送死还这么横。”

话音刚落,屁股上就挨了一脚。

“王二牛,你踹我干啥?”

“陈将军当面你都敢回嘴,不要命了?”

“陈将军?哪个陈将军?”

“你个夯货,老子懒得跟你多说。”

陈....啊?

张大胆腾得睁大了眼睛,自个抽了自个俩大嘴巴子,撒开膀子疯狂擂鼓,还时不时伸头出去张望一眼。

久等之下,华雄坐在马上都快睡着了

突如其来的震天战鼓响彻云霄,好悬没给他直接送走。

视线尽头。

盟军大营中门大开。

高头大马悠哉慢行而出,时而低头嚼口青草。

将军执枪也不催促,端坐马上一摇三晃。

看着就像送死的。

随着身影越来越近,华雄总觉得那人莫名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