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马超父子的事情还在发酵,之前已经开摆许久的徐庶军则顺利开始后撤。
这一战跟之前徐庶预测的一样,并没有过多的厮杀和激战,马超和马腾先后为了各自的利益加入了徐庶军的阵营中,被改造成了大汉纯臣,用各自的方式为大汉厮杀,并没有如之前众人恐惧的那样打穿防线杀到河内甚至杀到雒阳。
现在可以保证,这次他们可以过一个舒适安稳放心的年,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等到过年之后再做商议。
除了破坏了凉州军的进攻,徐庶在河东还有其他的斩获。
之前河东太守王邑想当一方诸侯,因此一直藏在河东北边不愿意南下,不管谁来都是热情礼貌一问三不知。
可这次激战之后,王邑总算认识到自己离争霸天下的诸侯差距不是一点半点,他终究还是念着河东的百姓,知道自己在这除了让百姓反复遭受战乱之外也不会再有什么太大的好处,因此他主动带着官印来寻找徐庶,要求跟随徐庶一起去雒阳拜见天子,之后徐庶怎么安排他就看徐庶的意思了。
徐庶对王邑的态度非常满意,说王邑想去雒阳当然可以,但现在河东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处理完,他不能立刻就走,还得帮他做一件事。
“王府君在河东多年,一贯深得民心,临行之前,务必还要做一件事,千万做成,以安一方生民。”
王邑耷拉着头叹道:
“王某治河东多年,内不能平白波之乱,外不能挡凉州之贼,哪里说的上深得民心?
将军有何调遣尽管说便是,只要能为百姓做点事,王某便是死也心甘情愿。”
徐庶笑呵呵地道:
“快过年了,休说如此不吉之言——来,尽力将此物在百姓之中传开,定要让河东百姓都知晓此事。”
徐庶将两张迭地方方正正的纸信交给王邑,王邑接过来,自然展开第一张,看见上面的文字,他先赞了声“好字”,随即开始认真阅读上面的内容,不过看到这文字的时候,他顿时目光凝固了。
“这,这些的是什么啊……”
这字写的相当不错,王邑本来以为是什么微言大义,起码也是什么兵书、操典,没想到展开之后第一句就给他开幕雷击,当场定在原地。
“啊,马超,我喜欢你,就像风走了八百里,不问归期。
啊,马超,你有火热的正义,迷人的脸庞,广阔的胸心,坚强的臂膀。
你强大的力量,奔走在大汉的土地上,你冲天的正气,让凉州滚烫,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大汉初升的太阳,不能没有你……呕……咳咳咳!”
王邑实在是不能坚持读完就忍不住连连干呕,然后剧烈地咳嗽,他身边众人听见的都先惊恐,再忍不住想吐,最后一个个脸色苍白,立刻都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真的快要吐出来了。
喂这是什么东西啊?
以前奉承十常侍的时候都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东西啊,这是什么人做的啊?
徐庶义正词严地道:
“这是我部副将袁翔亲手书写的妙笔文字,刻碑什么的就算了,烦请王公让河东百姓受累,将此言传到并州,助马将军一臂之力。”
王邑连声咳嗽,苦笑道:
“这,这能给助马将军一臂之力?”
马超看了这东西不脸红地吐血然后尴尬地钻到地下去吗?
徐庶严肃地道:
“此事极其重要,这是腾飞辛苦编纂,绝不能等闲视之!”
王邑盯着上面令人脸酸的文字,无奈地道:
“这是为何,将军能说给我吗?”
徐庶微笑道:
“当然可以——将军守卫河东许久,以为并州如何?”
王邑闻言,稍稍一怔,随即说道:
“并州不复大汉之土久矣。”
自从臧旻夏育被檀石槐暴打之后,大汉对并州已经逐渐失控,鲜卑不断南侵,匈奴也趁机扩大自己的势力,并州的汉人稀少,现在也就只有太原、上党二郡还勉强能算是在朝廷的掌握之中,吕布的老家五原早就变成了鲜卑人的乐土。
徐庶毫不怀疑以马超的能力能把这些人打的抱头鼠窜,可鼠窜之后呢?
鲜卑的事情一天不解决,一天就是悬在大汉头上的一把刀。
现在是可以视而不见,可任由他们盘踞这里,等徐庶与其他敌人激战争斗的时候突然浪潮一般杀出来入侵中原,那徐庶真是万死莫赎了。
这个倒是之前艾先生给了徐庶灵感,在描述马超的时候,艾先生对马超前半生也不清楚,但像模像样地说羌胡素以马超为神威将军,好像都是马超的舔狗,在他们心中马超非常有滤镜。
这固然是因为马超有羌人的血统,可有羌人血统的人多了去了,马超能做到如此,而且听艾先生说真实的历史上此人在马腾噶了的情况下还能自己统领一军不断召唤羌人作战,这肯定也是因为他确实是擅长经营,能跟这些人搞好关系。
既然如此,徐庶索性直接用最简单、最暴力的方式来帮帮马超。
“这些匈奴人和鲜卑人也听不懂别的,跟他们聊什么大道、正道,讲什么缘由,让他们迅速更改自己的风俗并且对大汉产生感情多少有点不现实了。
这些人汉话都说不利索,就得给他们讲最直接、最简洁的。”
说白了,徐庶想要让这些鲜卑匈奴尽可能地对马超产生个人崇拜就得想想办法,所以徐庶之前就特意安排艾先生抓紧写点夸赞马超的话。
徐庶非常了解艾先生,以他的文化水平写不出什么好东西,而且为了坏事他一定会写的尽量恶心人。
但不要紧,这东西本来就不是给有文化的人听的。
它的受众就是那些汉话都说不利索甚至完全不会的人,徐庶甚至觉得这还不够尬,这还不够恶心,艾先生写的自己都吐血了,哭求徐庶放过他,徐庶这才意犹未尽地将这套成稿交到了王邑的手中。
王邑咽了口唾沫,苦笑道:
“徐将军,这个真的管用吗?”
徐庶摇了摇头,笑道:
“我也不确定,但咱们起码试过不是?
我师父曾对我说过,想让别人好好听伱说话,要先把他打服了,之后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不行之后还能再改,只要……你能一直保证能打服他,他就只能被迫听你说话。”
王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觉得徐庶说的还是有点道理。
不过……
刚才徐庶给了他两封信,第一封就这么恐怖,第二封不会是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吧?
他硬着头皮缓缓拆开这封信,看到里面的内容,王邑吓得啊地大吼一声,下意识地将信抛在天上,徐庶飞快地伸手抓住,微笑道:
“王府君,噤声,此事事关重大,切莫让人知晓啊!”
“我……我……”王邑吓得浑身发抖,难以置信地盯着徐庶,许久才满脸恐惧地道,“徐将军,若是我没有看错,那,那是……”
“不错。”徐庶低声道,“这是我之前特意托人写出来的,等了好久才终于送到,不过也好,现在正是时候。”
徐庶很久之前给了董昭一个任务——他需要一份写的不错的劝进表。
不过到底劝进谁徐庶并没有说起,算是给新加入的董昭一个考验了。
董昭战战兢兢,不知道徐庶到底给自己什么安排,他在兖州藏了很久一个字憋不出来,那真是憋得相当难受。
思来想去,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徐庶在琢磨不就是让董昭写个劝进表吗,从夏天写到入冬了都没写完,是不是董昭已经把这件事忘了,因此他不断催促董昭赶紧下手。
董昭被催的实在难受,被逼的没有办法,决定任由自己的精神状态发挥,然后写一份能交代过去的再说——不行再改嘛,众所周知劝进要再三,谁说劝进表不能多写几遍。
董昭在《劝进表》中并没有注明时间和要劝进某人,在写完“顿首顿首,死罪之后”,就开始华丽地讲述大汉开国时候的繁华和这些年落寞的对比,随即又说起了“德”“功”“家世”等种种,随即笔锋一转,言“少康之隆,夏训以为美谈;光武之兴,周诗以为休咏”,暗戳戳地开始夹带私货——
太康失国之后少康再起,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中兴”这个词,西汉末年一通乱搞,最后也是光武重新建立大事。
有这句作为基调,之后董昭笔走龙蛇,写了一堆有的没的历史典故,反正主打一个万用劝进表。
你拿这个,可以劝进任何一个稍微像样点的诸侯,不就是中兴吗?
你就说中不中吧?
我都没有提天地、法统这些东西,主打的就是一个天下有德之人居之。
想要皇位吗?
有功有德就行,看自己的本事,不要压抑自己的野心,千万不要压抑自己的野心啊!
董昭这份劝进表现在由徐庶抄写了一下,现在就放在了王邑的手中。
王邑尽管知道这是徐庶的诡计,但仍旧是瑟瑟发抖,感觉手中的这东西好像有千斤之重。
老天明鉴啊,我可是大汉纯臣,这都跟我无关,这都跟我无关啊。
他颤声道:
“这,这东西送给谁啊?”
徐庶笑呵呵地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袁太尉的使者路过河东不小心丢失的东西。
这劝进表上不是没签字吗,王府君觉得应该让谁签字,就送给谁,谁怀疑这个有问题呢,王府君就有理由怀疑一下他是不是对袁太尉不太忠诚了。”
王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拉长着脸,惨笑道:
“怪不得都说……招惹马超不过是一死,招惹徐将军……怕是死了都不得安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