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亲?
说啥亲啊?
诸葛亮这年纪,也该到了先定一门婚事的年纪,可问题是现在他是左慈啊。
之前被张闿胡乱编出来的这个身份让诸葛亮行动极其便利,但也因此被架住了。
你说这说亲是说给左慈还是说给诸葛亮吧?
说给诸葛亮,他之前辛苦营造的“左慈”身份立刻被拆穿,实在是怪可惜的。
要是说给左慈,呃,那,那是有点过分了。
诸葛亮之前的计划是,刘备放袁术过境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和攻讦,到时候刘备直接说这妖道是临时工已经被我们开除了,诸葛亮再换上自己的身份登陆就行了。
可连诸葛亮也没想到袁术在南阳不知道犯什么抽风,居然洗心革面,浪子回头,重用阎象和新加入的义子甘宁,又强行攀附刘备(刘备现在表示自己跟袁术不熟但袁术坚称自己是刘使君的手下),居然搞得名声还不错。
加上刘表蔡瑁等人都不敢在这种时候得罪了刘备,之前的言语间自然没有说刘备的不是,这让诸葛亮现在还能继续以左慈的身份继续招摇撞骗下去,还着实收到了相当不错的效果。
诸葛亮尽管风度不减,可想起这事的时候还是感觉有点无语,微笑道:
“此事从长计议,世间女子众多,也不急于一时。”
诸葛亮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够明白的了,可魏延还是嘻嘻笑着,眉毛一挑一挑,从容地道:
“这世间女子众多,可好女子、奇女子却少之又少。
左道长这婚事不如就包在魏延身上,定为道长择一门好亲事。”
诸葛亮:……
“咳,文长真不至于如此啊。”
诸葛亮当然能看出魏延的小心思——这个人出身寒门,脾气略有些不太好,又太想进步了,现在手上有个难得的机会,不送点礼他也不安心。
可是送礼吧,估计魏延自己也知道手头没什么好东西,估计不知道从哪认得一门好姑娘,因此急着送出去。
诸葛亮微微一笑,叫人取来坐席,与魏延对坐在田垄上,微笑道:
“娶妻之事改日再议,亮……咳,谅这姻缘也不会跑了。
倒是将军要做之事定是颇为紧急,若是有小道能相助之处,将军但说无妨。”
魏延挠了挠头,诸葛亮不收礼他还是心中颇为不安,只能用眼神幽怨地瞥了一眼一旁的众人,众人愣了半天,魏延略带委屈地不停使眼神,诸葛亮总算会意,挥手让众人离远一点。
众人离远,魏延又伸长脖子看,确定没有人偷看,这才缓缓把脖子转过来,一双大眼紧紧盯着诸葛亮,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终于下定决心,对这个刚刚见面的妖道吐露出自己的内心念头。
“我……道长!我,此番良机,我魏延不想错过,我……我想当真的将军,我要出人头地,我想当人上人!我想一呼百应,让天下人都尊重我的威名!
道长,徐将军和艾先生都说道长本事通天,烦请道长教我啊!”
魏延的出身很尴尬,他要是个饭都吃不饱又没有文化的庶民,这辈子随波逐流也就算了。
可他偏偏能读过几天书,学过几天武艺,又天生勇猛过人,他一直盼着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就是需要一个机会。
这次徐庶给他的机会让魏延嗅到了出人头地的味道,他又是兴奋又是惶恐,这些日子一直在谋划。
以魏延自己的谋划,完成徐庶的任务应该不难——徐庶让魏延去监军后,已经简单说了说袁谭跟他之间的种种缘分,又简单说了说对魏延的安排。
徐庶想以魏延弥补袁谭猛将的严重不足,真要跟袁绍开战的时候他肯定是一支奇兵,到时候袁谭就算再想认袁绍当父亲,徐庶也能通过魏延把袁谭推上战车,逼迫袁谭加入抵抗袁绍的队伍。
但魏延不甘心只是按部就班,想要成功,就要发挥自己的思路,越是险、奇的大战越能体现自己的能力,只是魏延又深深了解到自己一个寒门出身的外地人并无根基,想要做成这些事情只怕是极其艰难。
他纠结了一路,本来这种事是不应该说给外人,可面前这个长相清俊的妖道居然给他巨大的安全感,让他情不自禁地生出几分依靠。
魏延在徐庶面前不愿意露怯,生怕会让徐庶小看自己,可在左慈面前,他现在的分享欲非常旺盛。
“我之前已经想过,不管袁绍要不要南下,想要控制住黎阳,就得对付他们的马!”
现在的情报是,焦触在黎阳附近牧马,囤积了大量的干草,这已经是袁绍军要为日后进军中原做准备。
魏延判断袁绍有可能会采用灵活的战术,来回奔袭几个几处,靠着骑兵的优势不断调动徐庶军,让他们露出破绽之后再准备致命一击。
只要能掐住战马,就能最大限度的削弱袁绍军的战斗力,这也是魏延现阶段在兵力不足且不好调动更多力量的情况下最容易做出成绩、最容易让人刮目相看的地方。
可怎么做呢?
他一路苦苦冥思,却始终找不到能切入的方向,怎么也想不通凭借自己这么点人怎么才能做到这么大的事情。
他把自己的困惑、迷茫一股脑倾斜给了面前的少年妖道,诸葛亮认真地倾听,一直在蹙眉冥思,魏延极其期待地叨唠完,随即陷入了沉默,他偷眼看着诸葛亮,见诸葛亮一脸深思的严肃模样,忍不住垂头长叹道:
“哎,是不是还是不行啊?我就知道此事实在是太难了。”
做不到的话,那还是按部就班的做,先去袁谭麾下厮混些时日,慢慢听从徐庶的安排,缓缓积攒自己的功勋。
左道长虽然聪明,可让他随意想出这种计策,只怕也是不行啊。
“唔,这个不难啊。”诸葛亮认真地道。
“蛤?”
“真的不难。”诸葛亮微笑,那张白皙干净的脸上笑得像新雪一样,让魏延看得很有安全感,“我只是觉得,徐元直看人的本事果然厉害,居然随意就能挑选出文长这般英才。
好啊,他选的好人,其余谋划都推脱给我,这倒是顶顶的好算计啊。
我之前也没有想过要从这战马上下手,倒是文长立刻想到,亮,咳,谅别人也想不出这般妙计,就听文长之言!”
诸葛亮一脸郑重地看着魏延,看得魏延心花怒放,心中忍不住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我真的是天才?
我原来这么厉害吗?
魏延一脸期待,赶紧问道:
“请,请道长指点,我该如何用计?”
诸葛亮趴在魏延耳边,低声道:
“这个简单,我与你良马百匹,去青州拜见袁谭,将这些战马全都当见面礼送给他,再说愿倒戈来投,此事自然万无一失!”
魏延:……
倒戈?
投奔袁谭?
这天下很多人都想要攀附豪门,毫无疑问袁家是最好的选择。
但魏延知道自己的脾气跟蔡瑁都处不来,要是去投奔袁家这种高门跟送死基本没什么区别。
麹义如何?
他为袁绍立了这么多的功劳,打赢了界桥之战,之后还不是被袁绍追杀,要不是有徐庶收留他已经死了。
这次徐庶让魏延去监军,魏延要是调头就投了袁谭,之后也别想混了——魏延可是见过侯成的下场,他一个外乡人没有依靠,要是背叛了徐庶下场肯定不是一般的凄惨。
诸葛亮微笑道:
“文长尽管放心,此事我亲自写信说给元直。
而且……此刻全盘算计,都以文长妙计当先,甚至日后全盘与袁绍再战,都以文长方略为根基。
战后,定各自传颂文长功劳!”
魏延的眼中满是兴奋鼓舞之色,他从没有想过原来这一战的还能以自己为主导,不禁兴奋地浑身热血沸腾,他大声喝道:
“好,那我就赌一把,生死有命,都听道长之法了。”
看着魏延兴奋地上蹿下跳的开心模样,诸葛亮也笑得颇为开心。
魏延……
总觉得眼前这人有点熟悉,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道长啊!”
“唔?”
“不行,我说啥都得给你说一门亲事,不然我总担心你跟徐元直一样会骗我!”
诸葛亮:……
徐元直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十天后,第一场秋雨终于落下。
建安元年的秋天,寒意遍布整个雒阳,冻得众人都感觉有些站立不稳。
雒阳城中依旧残破。
因为人口奇缺,想要恢复曾经的繁荣,只怕最少还要十年的时间。
可吕布和徐庶都没有放弃这座古老都城的意思,现在吕布军征召流民,已经开始在雒阳周围清丈土地,准备开始屯田,一封封文书在雒阳、许昌、鄄城之间不断来往,众人一边小心地观察着袁绍的动向,一边为恢复农耕做好准备。
大将军府,吕布和徐庶正对坐闲聊。
吕布看着外面稀稀拉拉的秋雨,忍不住叹道:
“还好袁绍没有南下,不然雒阳残破,我军还真的未必能挡得住。”
徐庶也点头道:
“不错,我之前都做好准备,若是袁绍南下,当放弃司隶去颍川与刘玄德会师再战,没想到袁绍居然还没有下定决心。”
每拖一年,吕布和徐庶联军就会强几分。
之前沮授谋划了这么多,用了种种手段折腾的吕布刘备出现裂痕,众人开始鸡犬不宁,正好是下手的绝妙时刻。
徐庶最担心的就是此刻袁绍不管不顾地大军南下,残破的雒阳和正在闹大疫的颍川很难抵挡,灰溜溜地退回兖州,对己方的士气肯定是个重大打击。
可就是因为袁绍在关键时刻退了一步,不肯全力以赴,倒是让吕布等人能安心渡过一段漫长的发展时间。
这段时间内,袁绍不会大举南下,但他肯定不会放过继续小规模袭扰吕布。
徐庶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段时间肯定也会不断地进攻袁绍。
而且现在的吕布军也不是草台班子了,除了徐庶等人,有天子的招牌,他们现在已经得到了强大的助力——荀彧来了!
之前一直不愿意为徐庶效力的荀彧现在已经来到了雒阳,吕布立刻表其为尚书令,让他掌管尚书台。
尽管荀彧称不上吕布的自己人,但荀彧没有傻到在这种时候(尤其是失去钟繇的时候)倒向那些东归老臣。
他不偏不倚,又刚正不阿,很好的处理了现在刘协和吕布军的政务,渐渐将之前草台班子的雒阳朝廷恢复起来,并且举荐人才,开始在荒芜一片的雒阳和周边着手恢复。
有此人加盟,吕布军信心大增,连其他对吕布不满的人见袁绍暂时没有南下的心,天子又已经开摆,也只能暂时暂时压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暂时装出一副努力工作的样子。
荀彧的作用极大,而且足够优雅,与他接触如沐春风,唯一让吕布不爽的是,此人居然把郭嘉也带到了雒阳,而且还是以蔡瑁、曹操的使者拜见天子的名义。
徐庶要是想拍死郭嘉有的是理由,只是他觉得郭嘉还有利用价值,不想就这么弄死,因此还在考虑该怎么做,表面是以不伤来使的身份好好伺候着,倒也是一件烦心事。
哎,要是荀彧能真心来投就好了。
就在此时,徐庶听见门外传来了艾先生兴高采烈地怪叫,他心中一沉,暂时拜别吕布缓步出门,只见艾先生披着一件大号蓑衣,冒着秋雨从远处飞快地蠕动过来,一边蠕动一边兴奋地大叫道:
“蛆庶啊蛆庶,粗大事了!
魏延叛咯!魏延叛咯,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