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标记第五十四。
画面亮起的时候,希尔不禁蹙眉。
房间里有很多人,围着一台用于读取意识的医疗机器。
机器上绑着的人，不断的发出呜咽抽泣的声音。
因为围着的人太多,以至于不是很好的能看见医疗床上的人的现状。
但从现场的一片狼藉，和地上大量的血迹以及沾着血的衣物来看，基本也能猜到医疗床上躺着的人是什么情况。
“从记忆读取来看,真没想到,买下你的客人会是你在校期间的教授？甚至不惜违反规定，不仅给了你解药，还试图帮你逃跑……”
“可惜啊，真是太低估我们对商品的控制能力了。光是你身上安装的追踪芯片，就足够让你无处可逃了。”
说话的男人是带着面具的。
“不过这么久以来，也幸亏你装的像真的失忆真的傻了一样。要不是这次上机器检测，怕是真的要被你骗过去了。”
说完之后,只见男人的手里多了什么。
似乎是一条狭长的电缆。
瞬间,医疗床.上凄厉的求饶声又一次传来。
“哟，还有更有意思的。”
“以前只把你当做脑子有问题的普通联邦战俘,真的是大材小用了。”
“…如果没有查错,前银鹰号舰长邢霄,和艾德里安将军的长子于一年前结的婚？”
“是在联邦集中中心长大的。用的是……几十年前在王室和联邦内战时期，贡献杰出的将军的精.子和别的omega随机匹配的？”
没有回答。
“那就是默认了。原本只是打算捡个战俘,送给联邦军部当做礼物,算是让你们也知道一下,强.占别人的故土又假惺惺的要求和解,要求共同治理的结局。”
“不过现在看来，你带给我们的惊喜超出预期了。”
“如果真是把你教导成商品一样，只会朝着人求欢的尤物，再把你送回他们面前……最好是让你以前的同学，师长，和联邦的各位军官，尤其是你的爱人都看看。当初那个不世之材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
“……不。”
缓了很久，才传来了虚弱的声音。
“如果这次没有计划逃跑，说不定现在我们还没发现你这么久以来都装的。”
“既然装了这么久的失忆，不如真让你体验一次。”
“当然，第一次被拍卖的事情不会帮你清除。毕竟到时候还要让你看看，以你为傲的教授是怎么被我们猎杀的。这桩案子警部至今都只能定性为失踪，因为根本没有找到尸体。”
“哪怕知道是我们做的，也只能定义为失踪。”
“不……”
一时间除了拒绝，一个多余的字都发不出来。
“不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从今天开始，往后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是几年，都不会再让你像商品一样出现在人前。”
“……”
“别愣着了。”男子说着转向了身边站着的医疗人员，“开始给他封闭记忆。”
“不过今天给你们一点奖励，干完活儿之后可以借给你们玩一下。当然，稍微爱惜一些，然后记得洗干净。我不希望玩具被还回来的时候，带着多余的痕迹。”
说完之后画面一转。
转到了医疗床上的人像。
瘦削的过分，完全没了以前健壮的感觉。要不是这副声音和五官，一时间希尔都有点儿不敢去认。
身上能看得见的地方基本都有伤痕。
尤其是心口前。
密密麻麻的鞭伤，都交错才某一个点上。
别的地方更多。
紧接着，画面戛然而止。
跳出来的是提示，必须输入下一道密码才能继续看接下来的模拟场景。
希尔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摘掉了放映器。
把放映器放回桌子上的时候，希尔才意识到他的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接下来的画面…我们模拟的尽可能委婉，不过因为过度涉及隐私，所以加了二次密码。您要是想看的话……”
“不必了。”希尔拒绝道。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希尔一时间还是有点儿呆滞。
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
过了很久，希尔才开始反思那个时候……
或者说应该是同一时期，那种可以培育“虚拟人物”的游戏机上市了。
那个时候明明有机会去寻找对方。
但希尔选择了自暴自弃的沉浸在了虚拟世界里，甚至几近濒死。
而且这不过是模拟出来了一部分。
往后的还有至少五六年。
“他最后一次被封闭记忆是什么时候，是否看得出来？”
“应该是半年以前，不过最后一次记忆封闭之后，就没有捕捉到什么负面情绪，可以判断为……最后一次封闭手术之后，邢先生就没再遭遇过这些事情了。”
希尔缓了很久。
“把当初他看见的，教授被猎杀的画面模拟出来，我需要提交给军部。”
“然后把银鹰号炸毁之后，怎么生还在哪儿被捡到的记忆复原。”
“剩下的初始数据不必再费劲去做模拟画面了，邢霄不需要这些记忆。”
“如果不能选择性.恢复就算了，不用恢复了，小时候的事情记不起来也罢，我能和他说一点是一点，不必要靠手术恢复。”
“可是这些东西正是邢先生对很多亲密接触抵触的根源。”
“虽然的确有些很难接受，但还是建议先恢复，让他自己面对之后再决定是否封闭。如果在自愿封闭记忆的情况下，一切都会好转——”
“谁愿意平白多出来一段被别人强行——”
“先生，冷静一点。邢先生的心智比您想象中坚韧的多，换了正常人，经过这么多次篡改手术早就疯了。他却还能完完整整的站在您面前，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很罕见了。”
希尔没接话。
“而且我们现在只是模拟记忆，个人情绪特别强烈的地方肯定和邢先生真正的经历有所出入，甚至是很大的出入，说不定……事态并不是您想象中的那样。”
“反正我不会同意。”希尔回答的十分坚定。
“抱歉，这件事情真正的决定权其实在邢先生自己。即便是以长官的名义命令，也是米泽鲁星域最高执行人艾德里安将军才能命令我们……或者在邢先生无法自主做决定的时候，才能替他做出选择。”
希尔：“……”
“或者您可以劝邢先生自己放弃。”
“也可以去找您的父亲……”
“我回去和他商量一下。”希尔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
“对了，帮助恢复omega体征的药物调配好了，已经送到您的邸宅了。”
“好。”
“不过有一定的副作用，可能需要您提前知悉。”
希尔安安静静的等着对方发话。
“首先药物只能确保以后他可以像正常omega一样被标记。但以后是否能够怀孕还是看他自己的恢复程度。”
“好。”希尔应道。
“然后就是，药物使用过程中，因为激素水平不断有波动，可能会出现一定的症状。”
“和孕期某些反应相似……到时候不必慌张，用哺乳储存器把它们吸出来就好，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嗯？”希尔怀疑自己没有听清。
“omega为了给婴儿提供足够的食物，所以孕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为以后的哺乳做准备。”“药物产生的副作用就是这个阶段的反应。”
“这一次我有解释清楚吗？”医生说完之后稍微偏过头，拿笔的时候还不小心拿反了。
“谢谢。”希尔板着脸说道，“听明白了。”
下午的工作多半是以前家族投资的生意上的事物。
到底长辈们已经渐渐衰老，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很多事物自然就落在了希尔头上。
虽然说希尔不久前好像多了个手足。
但希尔算着从现在算起到她能够独当一面，至少也需要小二十年的时间。
晚上回到家的时间不算很晚。
找了一圈儿，希尔才发现邢霄在邸宅后院的射.击场。
“邢霄。”
邢霄放下手中槍支，给它戴好保险设备之后才转过身，“今天回来这么早？”
“事情处理的比较快。”
“先回屋里，和你说今天去医院的结果。”
两个人坐在餐桌前的时候，邢霄看见希尔的盘子里多了一点正常的食物。
虽然只是两块面包丁，但至少不是全流食配营养液了。
“复原出来的记忆场景看了吗？”
邢霄主动问道。
“看了。”
“是关于我第一次被拍卖的时候吗？”
希尔突然放下了手里的勺子。
“这么多年里我就这一件事儿印象比较深刻，一直没忘。所以最初复原的应该是和这件事情有关的。”邢霄的语气十分轻巧，听起来今天心情不错。
“是。”
“第一个买下你的，如果没有弄错，应该是你以前战舰修理专业课的教授。”
“他没做什么，只是想帮助你逃出去，但是最后……”
“不过接下来…不是什么好事儿。虽然医生说模拟场景和你的真实记忆有所出入，但模拟场景里——”
希尔突然没再说下去。
“但医生建议先恢复……说这样才能更好的治疗心理障碍，恢复之后可以再选择性封闭。但我觉得，不必要，真是想不起来就算了。”
“那就恢复吧。”邢霄听完之后，犹豫了不到三秒就给出了回复。
“自从开始有印象之后，只是被限制自由，甚至没有遭受什么虐.待，至少在我仅有的记忆里没有，但知道自己接受过记忆篡改手术。”
“不过每次看着他们调／.教别人的时候。和某些接触会有抵触的反应，就差不多就知道这些事情在我身上应该也曾上演过，不过暂时不记得了。”
希尔没接话。
“今天收到医院寄来的药，还有一封给我的信，说决定权在我。”邢霄又补充了一句。
“不必去想起来这些……”
“真是接受不了再选择性封闭这部分。”邢霄回答的很笃定。
“我的接受能力比你想象中高的多。”
邢霄说完之后稍稍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而且……我开始有点好奇，当初是怎么和你认识，怎么走到一起了。”
“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不用非得靠手术。”
如果只是希尔口述带他认知过往，那就和仿生人没差别了。
“别人叙述的和自己记忆里，是不太一样的吧？”
“的确会有出入，但这样可以让你免掉很多痛苦。”
“而且，突然这么好奇我们过往的事情，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你开始在意我了？”
邢霄这才发现对方一直在单手支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肢体伸展的十分随意，比平时那副拘谨的样子看起来要年轻不少。
“不，这倒没有。”
“就是想看看年轻那会儿，我怎么眼瞎的。”邢霄说完之后，迅速低下头，开始照顾盘子里的食物。
然而刚没拿起手边的叉子，先一步感觉到带着薄茧的手指，附上了他的耳垂。
一时间邢霄的动作不禁僵在原地。
只听见沙哑慵懒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不急不缓的评价道：“耳垂是烫的，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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