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境作为一件普通的天阶法宝,除了能长时间收纳活物和无尽死物之外,实在没什么特殊之处。
以后倒是可以将卫风扔进里面,免得这厮成日惦记他养得那些灵宠。
江顾正这样想着,后颈倏然传来阵凉意,他本能召出赤雪剑,泛着寒光的剑尖破开密密麻麻的鬼纹,堪堪停在了离卫风眉心。
凛冽的剑气削断了他鬓边的几缕头发,晃晃悠悠地飘落到了地上。
江顾眼神发冷,“你方才想干什么”
他竟然从卫风身上感受到了杀气。
卫风咽了咽唾沫,脸色发白地望着他,“我只是想给师父理一理头发,上面沾了竹叶。”
江顾周身灵力一震,果不其然从发间落下了几片深绿色的竹叶,从上面的气息来看应该沾了许久。
他冷冷看了卫风一眼,反手收了剑,“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又是这句话。
卫风垂在身侧的拳头慢慢攥紧,直勾勾地望进他的眼睛,“师父就这般不信我”
江顾心中冷嗤,他并不想回答卫风这种幼稚又愚蠢的问题,但他那副可怜又委屈的蠢样实在令他心烦,“我不信任何人。”
何况卫风诸多前科在先,这混账东西全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单纯无害。
卫风失落地垂下了眼睛,过了片刻又抬起头来扬起了个灿烂的笑,“没关系的师父,总有一天你会相信我的。”
他好像很擅长自己哄自己。
之前经历的这些事情,若是放在江顾身上,他少说也要将对方折磨得生不如死方能解心头之恨,这厮却一直忍辱负重低伏做小,有时连江顾都险些信以为真,甚至习惯了对方的卑微和无害。
但方才的事情却给江顾提了个醒。
他收回目光,没有急着让灵境认主,冷声道“休息。”
卫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乖巧应声,很自觉地歇在了床边的小榻上。
他虽然跟着江顾习惯了晚间修炼,但入睡也不是什么难事,江顾只动用了些安神的符箓便让人昏睡了过去。
而后江顾的元神便沉入了卫风的识海。
自上次渡劫之后,卫风的识海一分为三,一为人一为神鸢鲛,还有一个便是鬼面白目所属,尽管江顾不知道卫风的本体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他必须确保对方时刻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他是在卫风原本的识海中找到的人。
卫风的元神在识海里蜷缩成一团,看得出来他已经尽量将自己污黑肮脏的元神遮掩,表面覆了层薄薄的灵力,上面还散发着浅淡的金色,江顾一眼便看出这灵力来源于自己,顿时有些微妙的复杂。
但这并不足以让他放下戒备,他在卫风的元神面前站定,双手掐诀侵入了卫风的梦境,他倒要看看这厮究竟在打什么鬼主
活色生香的艳色猝不及防映入眼帘,数不清的红纱帐掩映着交缠在一起的两具躯体,喘息声和欢
梦香的味道铺天盖地,江顾眼底闪过一分错愕,而后倏然隔着红帐和梦中的卫风对上了视线。
少年人两鬓微湿唇色殷红,那双从来都是微垂着的、明亮又清澈的眼睛里沾染了昳丽浓烈的欲望,然后对他露出了个放浪又极具侵略意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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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瞬间愣神,形势斗转,远处卫风的脸倏然逼近,欢梦香的味道变得刺鼻浓郁,红纱帐和鬼纹缠住了他的四肢,卫风浑身赤裸将他压在了身下,凑到他面前讨好又放肆地咬住了他的指尖,“在幻境中你可不是这样的再张开些”
卫风那只汗津津的手掰在了他的膝盖内侧,又倏然向腿根处滑落。
江顾的脑子轰得一声炸开。
旖旎又香艳的梦境瞬间被强悍的灵力搅得四分五裂,江顾刚出卫风的梦境,识海中蜷缩成一团的元神皱了皱眉,抱住了发疼的小脑袋,江顾黑着脸从他身上踩了过去,操控着自己这缕元神径直出了识海。
混账东西
他当是卫风修炼出了岔子脉象不稳,又因怀了异心杀意泄露,却原来是在松绥幻境中被这些幻像给缠上了,竟还敢将他也当成那些脏东西,六欲道果真肮脏低俗不堪
至于同卫风梦中欢好的那人江顾只隔着红纱帐看到了个模糊的背影,连是男是女都没看清。
但不妨碍他被恶心得够呛。
哪怕对方只是卫风梦里的幻影,但既然卫风能梦到这些,必定是在幻境中经历过
江顾睁开眼睛,周身杀意弥漫。
卫风生生被那股杀意给吓醒了,紧接着脑袋便传来了阵钻心的疼,他痛苦地抱住脑袋,结果肚子上也疼得要命,像是被什么人狠狠踩了一脚,但因为梦境被强行绞碎,他对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任何印象,疼得险些飙出眼泪来。
“滚过来。”江顾阴森的声音忽然响起。
卫风被吓了一跳,红着眼睛看向他,软乎乎地冲他喊“师父,我头疼。”江顾眼神又冷了几分。
卫风见状不敢再撒娇,忍着疼走到了他面前,尚未站定脚步,便被股强横的力道压住了肩膀,噗通一声跪在了江顾面前。
他不知所措地仰头看着江顾,疼得眼泪汪汪,“师父”
“你的元阳可还在”江顾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卫风在他冷冰冰的视线里脸色爆红,磕巴得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我、我”
江顾耐心耗尽,也不信他说的话,一手扣住了卫风的后颈将人拎了起来,另一只手掐诀径直抵在了他的小腹丹田处。
滚烫的灵力和诡异的酥麻感自小腹中升腾而起,卫风本能地弓起了腰背,惊惶失措地捂住了小腹之下,一张俊脸红得几欲滴血,他羞愤欲死地吼出声“还在师父我的元阳还在我向天道发誓我真的谁都没碰过师父”
尽管他对江顾起了不少龌龊的心思,但归根结底江顾是他师父又是他长辈,被这样拎到床上强行检查实在是羞耻至极。
江顾面无表情地检查完,确定他元阳尚在没被别人碰过,脸色才勉强好看一些。
卫风跪在床上弓着腰,恨不得将头戳进床底,小腹中积蓄的灵力滚烫灼热,他面色痛苦地抓住江顾的袖子,欲哭无泪道“师父难受,你快给我解开这诀吧。”
他大概是难受得厉害,手也胡乱地抓,江顾有意要他长个记性,结果他手不甚抓在了江顾的膝盖上,滚烫的触感猝不及防和梦中的画面重合在一处,江顾面色一寒,本能地拂袖要将人甩出去。
结果卫风的鬼纹比他动作还要迅速,一股脑地缠在了他的胳膊上。
江顾目光森冷地看向卫风,结果卫风抬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濡湿的睫毛上还挂着滴泪珠,声音软得有些黏腻,“师父,求求你了。”
江顾眉头紧皱,眼前的卫风和梦中的卫风截然不同,他甚至想不出来现实中惯会撒娇讨饶的东西露出那般欠杀的表情,他不耐烦地抬手抹掉了卫风睫毛上要掉不掉的水珠,“以后少做些乱七八糟的梦。”
卫风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稀里糊涂地点头,“哦。”
“”江顾看他这幅蠢样便来气,冷声道“你在自己的幻境中都看到了些什么人”
以他的猜测,约莫是阳华宗从前那些同卫风交好的小弟子,模样倒是都长得尚可,让卫风起了欲念倒也能说得通。
卫风的心脏瞬间悬了起来,他强装镇定道“就是阳华宗那些人呗,喻千凝柳献玄之衍、邬和致、曲丰羽、阮克己、沈庾信他们”
其实并没有,他的幻境里无一例外全都是江顾,而且随便拎出哪个都能让江顾清理门户。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因为他发现江顾的脸色从果然如此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师父,是有什么问题吗”卫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江顾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不挑。”
卫风勉强挤出了个笑容,但顾不得深思其中的含义,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师父,诀”
江顾在他身上用的这个诀十分强悍,他现在都没敢直起腰来,生怕露出什么难堪。
江顾道“既然你不肯说实话,便自己受着吧。”
卫风震惊地瞪着他,又不受控制地闷哼了一声。
这个什么破诀可比欢梦香有用多了
江顾眉梢微动,等着看卫风失态的模样,他虽然一直将卫风当成徒弟,但到底对方也占了他名义上的未来道侣,他向来唯我独尊,自然是容不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染指分毫,更不用说卫风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妄起欲念。
卫风修习的六欲道始终是个祸根。
从那次渡气开始,卫风便对他起了些不该有的念头,难保有朝一日卫风不会起心思,他只需要一个听话的徒弟和名义上的道侣,并不需要多余的东西。
他眸光暗沉,真正开始考虑碎了卫风的道心卫风跟着他修习无情道是再好不过的了。
他正这般想着,卫风像是再也坚持不住,汗湿的手指颤抖着勾住了他的指尖,“我不知道,师父我全都记不清了。”
他不能说出江顾的名字,否则他绝对无法活着走出松绥楼。
江顾审视他半晌,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他托住卫风的下巴,拇指擦掉了卫风眼角的泪,脸上露出了个极淡的笑,“那些东西虽是幻象,却也摄人心魄,你最好是记不清了。”
卫风刚要松一口气,便听他不急不缓又开口
“再让它们碰,我便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