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拿着法宝回到房间,卫风都没能缓过神来。
“这弓好威风”来找人的玄之衍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长弓,拿起来掂了掂。
从他前襟里冒出来了只猫猫头,冲着那长弓嗷呜了一声,伸出爪子想碰,却被人捏住了爪子。
“乌拓别闹,这个不能吃。”玄之衍捏了捏它粉色的小爪垫,转头问卫风,“你又去藏宝阁了”
“师父给的。”卫风看着那弓箭深深地叹了口气。
玄之衍将弓箭放下,不解道“这么好的东西你得了来,有什么好愁的”
卫风斜斜倚在榻上支着脑袋,冲他怀里的乌拓勾了勾手指,乌拓登时便将尾巴摇得飞快,从玄之衍怀里一跃而起扑到了他身上。
“哎”玄之衍只抓到了一手毛,哭笑不得道“你个小混蛋,枉我好吃好喝伺候你这么久。”
“嗷呜。”乌拓踩在卫风的肚子上转过身朝他摇了摇尾巴,又迫不及待地转回去,拿脑袋使劲蹭卫风的下巴,“嗷呜呜”
“乌拓,回爹爹这里”玄之衍锲而不舍的朝它拍手。
乌拓看看卫风,又看看玄之衍,纠结地在卫风肚子上踩来踩去。
卫风笑着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忽然间神色一滞。
虽然这灵兽是他在后山捡到的,取这个名字也只是为了纪念死在朝龙秘境里的另一个乌拓,但每次看见它也难免会想起周怀明。
养在身边的灵宠说杀便杀,周怀明如此心狠手辣不念旧情,师父真的会是这样的人么
卫风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
师父说得没有错,周怀明对他做的那些事情死不足惜,他不该有半分犹豫,但是那日雷劫师父元神上的墨玉镯他看得清清楚楚,师父身上那股暗香和血的味道也都同周怀明一模一样
可师父又和周怀明半分都不像,师父对他疼爱有加,半点伤都不舍得让他受,可周怀明对他从来不会手下留情,他受的那些最严重的伤全都来自周怀明,师父更不可能对他说出让他做续弦当炉鼎这种近乎调戏的话
卫风忍不住想江顾说这话的情形,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这简直是荒唐
再说江顾连道侣都没有,那周怀明说的续弦肯定都是些胡扯的谎话
“师父肯定没有道侣。”他咬牙切齿道。
在他手底下乖巧趴着的乌拓被揉得炸毛,嗷呜了一声连滚带爬扑到了玄之衍怀里。
玄之衍心痛地看着它被揉乱的猫毛,温柔地给它捋顺,痛斥卫风,“你瞎嘀咕什么呢,毛都快被你揉秃了”
卫风生无可恋的躺在榻上朝他摆了摆手。
玄之衍抱着乌拓道“什么意思你真把乌拓给我了我这回可是真心实意想给你送回来的,是你自己不要的啊。”
卫风翻了个身趴在了榻上,冲他指了指门口。
玄之衍会意,顿时
眉开眼笑,喜滋滋地抱着乌拓离开。
卫风伸手抱住了自己负荷过重的脑袋。
他满脑子都是师父,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别的事情了,而且万一师父就是周怀明,依着他那个恶劣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容许乌拓在他身边的。
肯定手起刀落,乌拓就脑袋分家。
在朝龙秘境卫风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周怀明那个死如果他不是师父,肯定就是个活脱脱的变态
如果他是师父
卫风眼皮控制不住地发沉,意识逐渐陷入了黑暗。
与此同时。
江顾正在研究断开那两片元神之间的联系。
他试着解开这步骤繁琐的诅咒,很显然,以卫风这厮目前的修为根本做不到下咒他那点核桃大的脑子估计都不知道咒术是什么江顾冷眼看着卫风那片小元神委屈地缩成球往自己手上蹭,毫不留情地将它弹走。
但小东西又锲而不舍地靠了上来。
江顾往这两片元神中注入的灵力和各种符术太多,它们好像生出了些许低微的意识,属于他的那片元神安安静静待在原地疯狂汲取灵力,卫风这片小元神一刻都不停歇想往他身上凑,不小心吞了大块灵力之后,努力给自己长出来了条小鱼尾巴和一对小翅膀,晃晃悠悠地就抱住了他的手指。
江顾面无表情地捏了一下。
小元神便兴奋地冲着他翻出了肚皮,鱼尾巴卷住了他的小拇指。
江顾勾了勾嘴角,正准备再捏两下,属于他的那片元神倏然出现在卫风的那片元神背后,猛地一口将那团正在撒娇的小元神吞了进去。
江顾“”
dquo”
那一小片元神被撑得打了个嗝,冷酷地摇了摇头,又幻化出了只小手指了指他的丹田,示意他自己想回归原身。
江顾啧了一声,对着它使劲捏了一下,一小团鸟鱼形状的元神便被吐了出来,连滚带爬地往前游,最后干脆变回了片片,一下贴到了江顾的手腕上,哆嗦得江顾的袖子都在抖。
到嘴的鸭子飞了,江顾自己那片元神生气地踹了他的手一下。
“”江顾抽了抽嘴角。
大该是因为有一瞬间的交融,两片元神之间的黑气和红血丝陡然浓郁起来,江顾隐约摸到了其中关窍,果断掐诀念咒,那两小片元神中间忽然出现了个黑色的旋涡,将它们全都吸附了进去,江顾抬手一挡,谁知整个元神猝不及防全都被卷了进去。
再睁眼,江顾看见了片熟悉的湖泊。
是朝龙秘境中的鲛人湾。
可那片鲛人湾早就被他挖进了紫府炼成了秘境,这绝非现实中的情景,而远处模糊不清的山林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他试着运转了一下灵力,修为还在。
江顾便瞬间放下心来。
平静的湖面冒出了一串泡泡,紧接着就浮上来了条
少年鲛人,他顶着头湿漉漉的银蓝色长发,光裸着上身撑在了岸边,那双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周怀明”
江顾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果然是周怀明的样貌。
“我今天必定一雪前耻”
卫风兴奋地摆动着自己硕大的银蓝色鲛尾,使劲拍打了一下水面,溅了江顾满身的湖水,而后发出阵嚣张的笑声。
“你在干什么”江顾被他蠢得不忍直视。
“报仇”卫风猛地从水中跃出扑了上来。
江顾正欲躲开,谁知一道浓郁的黑气陡然将他缠绕住,他全身像是忽然被控制动弹不得,紧接着就被鲛人重重地扑在了地上。
然而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硕大的鲛尾垫在了他身下,卫风像蛇类一样将尾巴缠在他身上,一只手也垫在了他脑后,直勾勾地盯着他,疑惑出声“师父”
湿滑黏腻的鳞片让江顾皱起了眉,“起来。”
“不起。”卫风凑上了仔细闻了闻他的脖子,又伸出了细长的舌头舔了舔他的下巴,歪着脑袋眨了一下眼睛,“你是师父,也是周怀明。”
江顾试图调动体内的灵力,然而灵力运转十分正常,也可以攻击,偏偏对卫风没有丝毫效果。
他眯起了眼睛,看向卫风,“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的梦啊。”卫风一脸纯良的望着他,尾巴却不老实地在他腿上乱蹭,“师父,我有点难受。”
江顾垂眸思索,方才他正在研究那两片元神,却被那黑气形成的旋涡吸进了卫风的梦境
“师父,我尾巴痒。”卫风用脸颊蹭了蹭他的下巴,撒娇一样舔了舔,“师父,你帮我挠一挠。”
“”江顾觉得他有病。
但是他的手却不受控制一般,覆在了卫风湿滑柔软的鳞片上,那黏腻冰凉的触感顿时让他皱起了眉。
在他碰到鳞片的一刹那,缠在他身上的卫风忽然剧烈地哆嗦了一下,清俊的脸瞬间爆红,磕巴道“师、师父,你别别这样摸。”
江顾额头青筋直跳,他很想一脚将人踹开,甚至骂他两句,但他却仿佛被人控制了一般,手掌以一个诡异的力道,不轻不重地从卫风的腰摸到了尾鳍,鼻腔间全都是鱼腥味。
江顾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卫风的渴望和情动,陌生的愉悦让他倍感诧异,浓郁的黑气缠绕住他的眼睛,模糊了他的意识,似乎想勾着他一同坠入情欲的深渊。
卫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搂住了他的脖子,有些黏腻的闷哼出声,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了颈间,紧接着便传来了柔软湿润的触感。
他生疏又笨拙地吻着江顾的锁骨和脖颈,一路流连到了他的下巴,而后大着胆子,手指按在了江顾的嘴唇上。
“师父”他声音带着干热的燥意,夹着情动时的甜腻,或许还有欺师灭祖带来的悖德般的兴奋和刺激,以及心底掩藏着的不愿承认的怨怼和不甘。
江顾是他的。
师父
也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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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个梦,他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恐怖的威压忽然铺天盖地席卷而下,紧接着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尾鳍,猛地将他摔进了湖水里。
噗通
冰冷地水滴溅到了江顾脸上,他脸色黑沉的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
鲛鳞四散,臂断肢残,漫天冰锥从天而降钉入了五脏六腑,殷红的血在清澈见底的湖水一圈圈地荡漾而开。
湿漉漉的银蓝色长发从白皙修长的指间溢出,江顾拎着卫风那颗孤零零还在滴血的脑袋放到了眼前,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恐怖的微笑,“小杂种,你平日里就做这种梦,嗯”
“啊啊啊啊啊啊”卫风被吓得惨叫出声,瞬间从梦境中清醒了过来。
两道人影同时被他吓得往后撤退了几步。
江林不可置信地拧起了眉,“他竟然醒了,欢梦香怎么可能失效”
秦峙低头看了一眼手中还没来得及刺入卫风脑中的傀儡针,僵硬地摇了摇头。
主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一个傀儡更不可能知道了。
卫风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们,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荒郊野岭显然不是清平峰。
但他看着面前两个大活人,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安心。
没有人能比梦里的江顾更恐怖了
“不管了,就差最后一步。”江林一甩扇子,狭长的狐狸眼露出了抹妖冶的红光,“秦峙,下针入脑”
“是。”秦峙朝着卫风走了过来。
三更半夜,荒郊野岭,阴风阵阵。
“你们说这有没有可能是梦中梦”卫风呆愣地看着目露红光有些眼熟的狐狸脸,又看了看举止僵硬高举长针的傀儡人,对着他们干笑了两声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嚎着飙出了两行泪,“啊啊啊啊救命啊师父”
比起现实里被长针扎进脑子,他宁愿在梦里被江顾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