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们去。”钱唯一满口应承下来。
谁都不能拒绝一位警察的好意,尤其他能够带来极大的便利。
从小保姆不耐烦的神情来看,如果没有钱唯一用警徽压制,很可能直接就把戴天仕和庄婴姿轰走了。
“其实我不算她的朋友。”保姆站在院子里,不肯放来访者进入雇主的大门。她叼着烟,是钱唯一散给她的红双喜。从她娴熟的动作上来看,这位保姆的烟龄也不短了。
“戴晚晴在日记里说,你是她唯一的朋友。”钱唯一板着脸,跟刚才判若两人。
无论是警察还是算命先生,都知道面对什么样的人,就该用什么样的面具。
“朋友?呵呵。”保姆显然很不以为然:“她只是利用我罢了。”
“她能利用你什么?”戴天仕也冷着脸。
“解闷呗。”保姆斜了一眼这个瞎子,道:“她在我这里一坐几个小时,也不怎么说话,也不请我去她家,连支烟都不派给我。她就是寂寞了,或者……就是想挖我的故事,写成小说卖钱!”
小保姆被自己的完美推理小小震惊了一下,连烟都顾不上抽了,坚定道:“一定是这样!我的人生就是个故事!从小就凄凉悲惨得很!我五岁的时候,太爷爷就去世了!你们别笑,是真的呀!”
其实只有庄婴姿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她见戴天仕和钱唯一都冷着脸转向她,连忙干咳一声,恢复了职业状态。
小保姆的故事丰富,但并非戴天仕所想要的。三人很快就离开了小保姆的雇主家,一同搭乘小区内电瓶车往大门去了。这期间物业公司倒是有人来看过,见戴天仕庄婴姿跟办案刑警在一起,也就没有靠近找晦气。
“我送你们回去?”钱唯一走到大门口,掏出电子钥匙一按,马路对面传来滴滴一声鸣叫。
庄婴姿看了看那辆不知道转了七手还是八手的桑塔纳,真是难以相信它还能从市郊跑回城区。
或许它有超人一般的坚韧毅力吧。
“多谢。”戴天仕道:“把我放在南浦大桥下面的公交站就可以了。”
“你没住酒店?”钱唯一还在误区之中,以为戴天仕国外回来的海龟。
“私事。”戴天仕毫不客气地把钱唯一当司机一样顶了回去。
庄婴姿听了暗笑,再看这转了七八手的桑塔纳也顺眼了许多。
钱唯一也没在意,拉开车门先散散里面的热气。这种天气扔在太阳底下,车厢里绝对比烤箱温度还高。
他一边扇着热气,一边又说起了那个小保姆:“这小保姆也是闲的,跟戴晚晴真是一拍即合。”
“怎么说?”
钱唯一道:“小区业主很多都是偶尔来住两天,专门养个保姆很不合算,他们就几家聘用一个保姆,每天打扫打扫,钱也省下了。要不怎么说越有钱越抠门呢。所以小区里的保姆很多都是兼职几家的,成天忙得做不过来。这个小保姆年纪轻,但喜欢偷懒,没做别家,你说戴晚晴不找她找谁?”
“不管怎么说,两个抽烟的人坐在一起,连支烟都不给,有些过分了。”戴天仕大摇其头。
“也没什么过分的,在我们那个圈子里,中华也不是见谁都给的。”钱唯一说得很直接,市侩得让庄婴姿在一旁直皱眉。
戴天仕在南浦大桥下了车,因为这里是交通枢纽,十分方便回家。不得不说,梧城市民的素质颇高,每次戴天仕坐公交车都会受到照顾,使得他不觉得出行有什么困难的地方。
让戴天仕没想到的事,庄婴姿也下了车,而且还自觉地当起了他的眼睛。
“好了,那个警察开车走远了。”庄婴姿道:“其实你没什么事吧。”
“你不让他送?”戴天仕并不领情。
“你是看不到,这个警察有些诡异。”庄婴姿一边说着,一边领戴天仕朝车站走去。她知道戴天仕的住址,自然更清楚坐哪路车更便捷。
戴天仕并没有心情跟庄婴姿说话,默默上了车,刷了卡。
因为是起点站,车上人并不多。庄婴姿让戴天仕坐了靠窗的位置,旋即在他身边坐下,道:“你这样的情况,市**有交通费补贴的。”
“补贴是给不方便的人,我没什么不方便的。”戴天仕将头转向窗户,好像能够看到一样。
车上的空调有些凉,让庄婴姿心态平和了许多,对自己之前冲戴天仕嚷嚷颇有些内疚。她没话找话道:“我觉得你的头脑很好使啊,骗老人家的手段也挺高明的,怎么会混得连房租都交不上。”
提到房租,戴天仕不由头痛。
“以前生意都还可以,也有不少老顾客,但是最近这两个月,不知道为什么……新客人没来,老客人也都没声音了。”戴天仕将头顶在前面的椅背上,轻轻锤了两下,突然道:“你有没有想过,戴晚晴是怎么死的?”
庄婴姿本来还在为戴天仕的营销问题烧脑细胞,突然被拽回案件上,心中暗喜之余却又有些跟不上节奏的无力感。
她略一思索,道:“这个,警察说戴晚晴失血量足以致死,那么多半是锐器……”
“尸体怎么处理?”戴天仕并不在意庄婴姿的答案,他更像是在与自己问答:“她那个别墅小区,安保周密,公共道路还有监控,往来车流极小,要想将尸体弄出去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对,人工湖里也没有……你说会不会就是邻居干的?挖了个坑埋了?或者关在地下室?”庄婴姿想着自己都有些寒毛尽竖,用力搓了搓手臂。
“警察把鲁米诺当空气清新剂一样喷,室外肯定不会漏掉。”戴天仕压着脑门:“如果她带着血走出去,那么室外也该有血迹。如果是有人把尸体带到了邻居家……势必要经过有监控的公共路段。还有!要收拾那么大一滩血,必然是要有垃圾的,警察是忽略了,还是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