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你啊,公主带你出去办事,那是让你去学习,去长经验的,你可倒好,一问三不知,去了就是拉屎,你说带你去干嘛。”旻言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眼前的一个大汉,脸上满满的写着三个金光灿灿的大字:废物蛋。
“人家……人家实在是憋不住了嘛。”萌男兼**大汉牛小子被这个比自己矮上好几个脑袋的小个子骂的狗血淋头,也根本没有一点要动气的意思,规规矩矩的在那儿站着,脑袋打了一个对头弯,脖子都快成一个直角一样的垂着。好像是被责怪的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一样。
“你……唉,公主真是命苦,怎么捡回来一个你这样的……”他这样的什么呢?旻言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一个形容词和所以然来,只好愤愤的改为用眼睛来瞪着他,气鼓鼓的把自己变成一只河豚。
“一大清早就在外头吵吵,闹什么呢?小姐还没起来。”香香一只手托着洗脸盆,一只手里拿着一条刚刚清洗干净的热毛巾,一幅你们十分不懂事的样子。
自从香香脸上的伤好了之后,左边的脸颊上就落了一片拇指大小的疤痕,烧伤和烫伤是最容易留下疤痕的了,“可惜了香香还没嫁人就落了这个毛病,以后……”旻言这样看着她的时候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来云裳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过的这句话。
可能是想到这个人之后很有可能要长期留守在莲心小筑当中,自己也极其有可能成为她一辈子的工作搭档,旻言就情不自禁的气势减弱了许多,弱弱的看了一眼柳眉倒竖的香香,低声细语的说道,“我也是着急……香香姐你别生气。”
香香一直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看见旻言主动承认错误,立马将强台风的火气减弱为热带低气压的小雨蒙蒙,缓和了下嗓音,说道,“那你去那边教训他吧,别把小姐弄醒了。”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云裳揉着眼,反披着一件羊皮的斗篷里头就穿着一身的睡衣睡裤,睡眼惺忪的看着眼前的他和她和他,“你们在做什么?”
香香瞪了旻言一眼,那意思显而易见,你看你,果然还是给吵醒了吧?
旻言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走过来,“那个,公主,旻言管家正在教训牛小子呢。”
“教训他做什么?”云裳有点不明白。
“哎哟,当然是因为昨天您带着他去曹雷春他们家里的事情啦,他这小子在那儿一点作用都没发挥出来啊。当然要挨骂。”香香虽然刚才在批评旻言,但是实际上她还是和旻言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旻言暗自给她挑起一个大拇指,咱们俩不愧是好朋友。
云裳睁开半闭着的眼睛,有点惊讶的看着垂头搭脑的牛小子,牛小子虽然脑子里少一根筋,但是他还是明白眼前的这几个人,是在嫌弃自己了,他往前走了几步,将手递给云裳,“我错了,你打我吧。”
不想云裳只是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便笑了起来,将一根手指放到他的手心上,挠了挠痒痒……
诶?
牛小子看着她,万分的不明白。他犯了错,连旻言和香香都生气,难道她不生气么?
云裳看着他,柔柔的笑了下,招了招手,让他蹲下身,好和她保持平视,“我和你说啊,在我的家乡呢,有这么一句话,叫做,上帝为你关闭了一扇门,肯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什么意思?”这一句话,不是牛小子一个人问的,而是汇合了旻言和香香的三个人的声音。
云裳:“就是说,老天爷很厉害能管天管地,但是不能管人拉屎放屁。懂了么?”
三人:“哦……”
唉,真是的。
她刚才的这个解释如果让上帝听见,肯定会……拎着十字架过来把她打一顿。
管他呢!
“虽然这一次我不责怪你,但是你可千万不能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啊,要是你每一次出去的时候都要拉屎撒尿的,我还不如带着一个会活动的茅厕走哩。”
“嘿嘿。”牛小子也被云裳这么一说,说的有点不好意思,抓了抓脑袋,“我下次再也不拉屎了。”
“再也不拉屎就憋死了。笨蛋。”香香一幅看不上的表情,又是气,又是好笑。天底下那么多有本事的人公主都没有找,偏偏就找来了这么一个愣头青的傻小子。
难道是……公主因为看惯了莲公子那样标志的美男子忽然想要缓缓口味,换一个呆萌傻男?
“这么看着我干嘛?”云裳莫名其妙的看着香香和旻言同时变得奇怪的眼神。那两个人彼此交换了下眼神,同时摇了摇头,“没什么,公主您花容月貌……”
“停。”云裳一拍肚子,“我饿了,去准备点好吃的。”
“是。”
早饭布置的十分丰盛,云裳心满意足的吃了一顿,美滋滋的躺在贵妃榻上,半斜半靠,那意思好像是打算再来一个回笼觉。她脑子里跑马灯一样的想着很多的事情。香香在她旁边唤了好几声,云裳才听见,神色也慢慢回复了正常,便起身,由着香香伺候她梳洗。
她们正在梳洗,旻言从外头走了进来,看见云裳正在梳头,有点犹豫,云裳看了他一眼,“进来。我正要找你。”
她忽然问:“旻言,这几天我都没有过问你送礼的事,现在总该和我报告下这些日子的进展了?说吧,到底都给哪些人送了东西了?”
旻言不想她会忽然问这个,愣了下,说道:“其实依旻言说,以公主您现在的状况,还是不要操心这些事为好……先将那些欠款追回比较妥当。”
云裳没有说话,微微抬眸,从镜中盯住了正站在她身边的旻言。
香香匆匆替她绾好头发,旻言长长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个账册来,凝神慢慢思索着道:“江西三司官员,从布政使起,到参议参政,提刑司的官员,属下给每个人都按照品级准备了银子,不过因为事情太仓促,来不及挨个打探喜好,所以六品以下的,旻言都是让人趁着夜,直接把银票送到了家里去,这些人有收下的,也有没收的……”
“你做得对,”云裳忽然微微一笑,打断她,“事急从权。而且不用和我说那么详细,只要你把人名和数目记下来,等我有空慢慢看吧。你只管说,五品上的官员,哪些不肯收我的礼就好了。”
“五品以上的……”旻言又翻了翻账,“提刑按察司那边,按察使大人、副使、各位佥事,都还好说话,我按小侯爷说的,送上了他们各自喜欢的珠宝玉器、刑名古籍等物,那按察使大人还欢喜得紧,直说要来拜会公主您呢。”
“那是,提刑按察司用到军方的事情多些,向来与都督府这边关系良好。”云裳鼓励地看着旻言。
“至于布政使司,从左右两位布政使以下,差不多都是雷打不动,虽然有几位参议对小侯爷的礼物很是动心,但也只敢暗地里收了,私下传了消息来,说是您昨天到了曹雷春的府上,结果吃了闭门羹。这件事情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这是意料中事。”云裳向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开始的时候,他们因为忌惮着陛下,而且,那个时候的我,也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现在嘛……可不好说了。诶,我不是教过你遇到这样事情该怎么处理么?”
“是啊。”旻言见云裳精神渐渐好起来,便也欣然一笑,“公主开始就说,这两位布政使是最重要的,其中还有清流派的人,就是送礼,也断断不能从常路子来的,所以旻言在他们两位身上花的功夫也最大。”
他故意顿了顿,卖个关子,才说:“左布政使王大人的独生儿子,常年患病,卧床不起,听说他的用药,需要大量的熊胆鹿茸等物,王大人素来清名在外,一贫如洗,是买不起这些东西的,所以旻言派人串通了他的家人,送了许多药材去,教那家人悄悄熬了,给王大人的公子服下,如今药已入口,这礼也就送到了,难道他还能退回来不成?”
云裳点点头,笑赞:“狡诈!倒有点我的风格了!不过这个王大人,在以后的江西前途不可限量;我看不光赠药,甚至可以不惜万金,将那个传说中的医圣请来,再借个由头将那位公子弄出来,好医好药伺候着,看看可不可能把他的病彻底治好。这个人情,是一定要他欠上咱们的!”
旻言点点头,在本子上记了些东西,又继续说:“右布政使宋大人,最是惧内,家里八个小妾,争风吃醋,闹得不亦乐乎,公主您说过可以走枕边风的路线,扶持最得宠的一个,作为长线。但到底扶持哪个,旻言最为伤脑子,想了好久,甚至想过请莲公子过来给帮忙……”
“不要麻烦他。”云裳忽然说。
“是啊,我记得。”旻言点头,“可是咱们暗力营的人,实在是没什么窥探人心的本事,那些个小妾,到底最得宠、会扶正的是哪一个,真是看不出来。旻言现在想,是不是可以通同笼络了,只是多砸些银子罢了,咱们又不在乎这个。”
“不是银子多少的问题。”云裳笑着拉住旻言的手拍了拍,“万一她们彼此发现了,银子白花了是小事,最怕会起到反效果。”
她蹙着眉毛想了想,笑:“我替你想个主意:咱们箱子里有许多明珠耳环,虽然不贵,做工上却是难得的精细,你挑八对差不多的,记住要有一对格外的精巧些,派人不管什么手段弄到宋大人手里去;只看最后这耳环出现在哪一个的耳朵上,就扶持哪一个,如何?”
旻言点头,道:“记下了……只是小侯爷,这些都是大工程,需要慢慢来的,就算能有成效,怎么救得了眼下的急?”
“眼下很急吗?”云裳懒懒地闭上眼睛,“你放心,不就是一个曹雷春吗?还没有放在我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