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喜宴这一夜没了从前喜宴上的那种热闹,每个人都尽量让自己的脸上带着笑容,但是实际上每一个人都是心怀鬼胎,白天里发生的一切让这些人已经有了计较,是以这个晚上,来给太子殿下敬酒的人,特别的多。
皇家的喜宴持续咯两个使臣,从傍晚时分到了深夜,皇宫里头的家眷们,要守岁,吃完了晚饭都去先睡一觉,等到晚上子时的光景好精神抖擞的起来祈福守岁。
皇家的喜宴还在进行的时候,在莲心小筑里,也有一场喜宴在进行。
云裳坐上马车的时候,车夫受了楼云钰的吩咐,走得异常的快,平日里一刻钟到皇宫的路程,竟然只用了一半的光景便回到了莲心小筑,在拐进那条弄巷的时候,车夫的马车几乎已经快的要飞起来了。
云裳坐在马车里被颠蹬的七荤八素,若非这架马车是楼云钰的车架,她当真是要以为这个车夫是要把自己颠蹬死。
马车最终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停在了莲心小筑的门前。
院门前,仍是去时的样貌,只是云裳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她的精力已经耗费了太多,几乎是从马车上溜下来,车夫忙上前叩打门环,“出来个人!出来个人!”
云裳靠在马车壁上,平静自己的心情和狂热的心跳声。
按照现代的速度来计算的话,她估计刚才的马车肯定已经突破了每小时八十迈的极限速度,她好奇的过去拍了拍马的屁股,大马不耐烦的打了一个响鼻,云裳捂着鼻子退了几步,“你还真是能跑。”
车夫回头一看,嗔怪道,“小郡主,咱家黑驴最不兴别人拍他腚锤子哩。”
黑驴?这名字放在这么一匹好马的身上,倒是颇为别致。云裳拍了拍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她隐约觉得,似乎身上的不适好了一些。
旻言在后头扫院子,第一个出来的莲准,他一身轻袍缓带,白色的裘衣在他的身上越发衬托得他丰神俊朗,俊美非常,车夫去叩打门环的手停在半路,呆呆的看着庭院里出来的美人。
莲准不去看他,看了一眼云裳的脸色,自己也跟着脸色变了一变。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迎了上来,云裳靠在黑驴的身上,黑油油的鬃毛在她的后背形成了一个最佳的垫子,靠起来软软的的,还有点动物的体温,除了马骚.味之外,云裳还是对这个姿势感到很舒服的。
“是啊,回来了,不是你要我早些回来的么?”她看着他,咧嘴一笑,莲准看见她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作青色,紧走一步,将她下坠的身体双臂打横抱起,“原来小郡主已经等不及了,那,我也该好好表现一番,不是么?”
云裳靠在他的肩头,有气无力的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车夫,叹了口气,“叫香香去拿些赏钱给他。”总归是楼云钰的车夫,不能白让人家跑一趟。
没有回自己的卧室,而是径直回到了云裳的房间。
轻轻把她放在**,莲准将手指搭在她的脉门上,云裳眨了眨眼,不说话,等着他说出个名堂来,莲准挑了下好看的眉毛,啧啧有声,“奇怪,按理说,常思水应该七个月才会发作一次,你怎么那么快?”
“大概是个人的体质问题吧。”云裳浅笑了下,将自己的头发捋到后面,“我也不想那么早就找你讨解药的。你该不会要反悔了吧?”
莲准笑了下,将手放到她的腰上,“说什么傻话。解药我不是一早就给你了?还给了很多颗呢。”
云裳眨了眨眼,“你是说这些么?”她挣扎着要解下荷包,手却没什么力气,试了两次还是失败告终,笑了下,“要麻烦你了呢。”
莲准不等她说完,已经伸手解开她的衣裳,云裳苦笑了下,“我是让你帮我拿解药,不是让你帮我脱衣服。”
“这两件事……我都愿意为你做。”他笑得邪魅兮兮,将解药取出来放到她的唇边,却犹豫了下,一抬手将解药放到自己的两半唇瓣之间,露出一丝坏笑来看着她,一点点的凑近她的脸颊,云裳哼了一声,想要说话,却没了力气,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唇贴在了自己的唇上,温热的柔软和淡淡的药香,让她有瞬间的错乱。
柔嫩的舌尖将药丸推进她的口腔,顺便揩了一把油,在她的唇上反复辗转了一番,意犹未尽的抬起头来看她红透了的脸颊,呵呵发出一声低笑,却原来云裳已经睡了过去。
这样都能睡着?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药丸的药效吧。
不过,究竟为什么,她会那么早就毒发,这件事情让一向聪慧过人的莲准公子有些许的不解。
“唉,”他忽而轻叹了一声,翻身上床,靠着床柱也眯起了眼睛。
***
过年是传统的重大节日,加上老皇的忽然发病,皇家的太学院终于迎来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寒假的假期。云裳从此过上了每日睡到日上三竿的奢侈生活。
当然,这日上三竿的每个醒来的早晨,她都会看到身边有一个眉眼邪魅的男人半睡半醒的看着自己睡眼婆娑的模样。
今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却没有看到莲准的那张俊颜。
倒还真有点不习惯。
香香好了七七八八,云裳看她一瘸一拐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忙碌的身影,忽然心思一动,想到一件事,似乎无意的问道,“香香,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天,厨房里有什么和平日里不同的情况吗?”
香香想了一会儿,将手里的抹布放到一边说道,“也没有什么,不过那天我开始的时候很好奇不知道为什么春儿还是秋儿的那个丫头和珍珠也来帮忙了。”
“当时,我要做个冰糖栗子给小姐端过去来着,可是在熬冰糖的时候,那个烧锅不知道为什么就爆炸了!幸好我当时是要去剥栗子来着,已经走开几步,不然小姐你是真的再也看不到香香了呢!”
云裳暗暗赞叹了一下,也亏得出事儿的人是香香这样没心没肺的主儿,不然光是这一番惊吓,就难得能好转过来,彻底走出心理的阴影。
云裳低着头把香香刚才说的话又仔细想了一遍,“再进厨房之前,你见谁在厨房里忙活了么?”
“有啊,不就是每天负责给灶膛通炉灰的旻仲在嘛。”香香自己说完也愣了下,“不过,小姐,换炉灰的话……中午的时候才来,会不会有点迟了?”
抓了一个枕头放在自己的背后,云裳半眯起眼睛,想了半晌,才沉吟着道,“这件事,先不要说出去,我自有计较。”
“好。”香香猛点头,随即看着闭着眼又要睡过去的云裳一惊一乍的喊道,“小姐,你不是又要睡觉了吧?”
这一声炸雷一样的娇嗔彻底让云裳醒了盹儿,挣扎着坐起来,揉着眼睛,说道,“我现在想睡也睡不着了。”
“正好,你也别睡了,一会儿四少爷还有陆家的两个公子都要过来呢,今天可是正月初二,您得招呼着。”云裳猛然惊醒,一拍自己的脑门,“哎呀!今天是我做东道!我竟然忘记了。”说完,光着脚丫就从**跳了下来,香香急忙把鞋子给她递过去,“哎哎,你别这么着就下地啊!当心着凉!”
云裳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穿好鞋就往外跑,“旻言旻言!厨房的东西都准备的怎么样了?四哥喜欢吃醉虾,你提前预备了没有?啊,还有鹅蛋蒜黄,蒜苗一定要新鲜喏。”香香瞧着她一阵风似的跑出去,叹了口气,喊道,“小姐,厨房在左边呐!”
云裳:“……”
正在四处找旻言的云裳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旻言急急忙忙的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看见她站在院子里,松了口气,加快了步伐走过来,“小郡主,你快去前头瞧瞧吧。咱家来了个化缘的和尚。”
“化缘的和尚?那你给他点钱和粮食打发走了不就得了?”
“我们都给过了,素斋也给了,钱粮也给了。可他就是不走?”旻言很是焦急的说道,这一大清早的就坐在他们门口一个劲儿的敲木鱼念经,搁谁家也受不了啊。
云裳纳闷的跟着旻言走到院门之处,隔着一道重门,她果然看见一个人盘腿坐在自己家门前,左手拿着木槌敲木鱼,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单手立起佛号。
还真是有这种打发不走的人在么?
“给了点碎银子,可他就是不走。他还说……还说……”旻言为难的挠了挠脑袋,云裳叹口气,“说吧,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他说要小郡主出白银五千两,他才走。”旻言自己说着都觉得可笑。一个化缘的和尚能有什么本事居然张口就要白花花的银子五千两!他以为小郡主的莲心小筑里是印银票的吗?
“哈!那是不能给。”云裳点了点头,又隔着门往外看了一眼,“你这样,让他在这儿坐着吧,左右念经也不错,你去巷子口接一接四哥和陆家的两位公子,让他们走侧门过来,不要走正门了。正月里见了不免觉得有些堵心。”
“是,郡主。”他转身欲走,忽然停住脚步转过来说,“对了郡主,今天一个小童子过来捎口信说,何悠远大人过几日到京城来拜访您。”
“哦,知道了。”云裳淡淡点头,心里却其实并不怎么平静,因为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何悠远会对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如此的孝敬,过年还要来拜访自己。
云裳想了一会儿,没有得到什么答案,索性转身走向厨房,去张罗今天的宴席的事情。
她自然也不会再这样一个忙碌的上午里想到自己过几日将会遇到怎样棘手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