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追兵临门(1 / 1)

郎君有毒 素衣凝香 1683 字 6个月前

不知道跳了多久,朱砂喘着粗气停了下来,还未回过神,朱砂就被白隐横抱起来,纵身一跃,坐在了旁边的树上。

两个英俊的小伙子端着烤羊腿,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将羊腿递给了白隐,他笑眯眯地接了过来塞进朱砂怀里。

朱砂看着白隐和他们说话的样子,能看出来白隐在这里很受人爱戴。

“你是不是给人家下什么毒了?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喜欢你?”

白隐无奈地耸耸肩,“天生的,我也没办法。”

“哼,”朱砂撇着嘴,“对了,他们说的这是什么话?”

“古瑶语。”

朱砂摇头,什么古瑶语,自己连听都没听说过,倒是白隐这个家伙,“你从小在皇宫里长大,为什么能听懂他们说话?”

“因为这才是我的母语。”

朱砂有些惊讶,但是仔细看看,白隐那邪魅的长相倒是和那些人有着六七分的相似,“你是瑶族?”

“确切地说,是古瑶族,”白隐难得正经地说着,“这是古瑶族的最后一个支系,到最后也只剩下这些人了。活下去,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白隐的话,朱砂很难明白,她认真地啃着羊腿,“在这里生活不是也很好么?有什么困难的?”

“天灾人祸,疾病瘟疫,还有无处不在的追兵,哼,”白隐冷笑,眼睛中带着恨意,“他们本不该过这样的日子!他们本来生活在湘边的秀美山川之中,却被人赶尽杀绝,最后只有十几个人活下来,躲在了这里!”

“战乱,总归是难以避免的吧,”朱砂故作老道,“多少人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死在谁的刀下呢。”

白隐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朱砂,“照你这样说,他们能知道是谁害死了自己的兄弟姐妹,倒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呢?”

朱砂被白隐这话呛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低下头乖乖吃着东西。这是水云教她的,在别人的地盘上,连地皮都没踩热的时候千万不要太张狂,不然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你看这里的人,和他们比起来,武昭的子民实在是太幸福,虽然卑躬屈膝苟且偷生,可至少还有自己的一方土地,可这些人呢?哪怕是跪下磕头,也没能求得一条生路,襁褓里的婴儿都被赶尽杀绝!”

白隐越说越恨,虽然语调还是那么稀松平常吊儿郎当,可是他的眼中,那恨意却如同尖刀一般散射着让人胆寒的光芒。

朱砂突然觉得白隐是那么陌生,在这里的他,和皇宫里的端王爷,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在这里,白隐可以抱着孩子陪他们嬉闹,可以坐在河边陪着老妪一起洗菜,可以钻进农田和少年们一同耕种。

想到玲珑曾经说起白泽的话,朱砂突然觉得那句话用在白隐身上也很合适——你又怎么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他,哪个只是面具?

“你很喜欢这个地方,是不是?”

白隐没有看朱砂,只是眯着眼睛,淡淡地笑着。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在这里生活,而偏偏要呆在皇宫里?那样花天酒地的生活,并不是你真正喜欢的。”

听到这儿,白隐缓缓转过头,“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朱砂被白隐这样问起来,蓦然有些心痛,她倔强地别过头,“不了解!”

“那也不奇怪。人这辈子太多事情不能只顾着自己,我也可以在这里躲一辈子,但是如果想让这些人、这些人的后代安安稳稳地活下去,我就只能继续战斗。”

朱砂突然开始同情起了白隐,“很累吧?”

白隐摇了摇头,“每个人总有一些自己拼了命也想要守住的东西,比如说他们,比如说……”白隐看着朱砂,邪魅一笑,“本王的药人。”

朱砂脸颊通红浑身燥热,“哼,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

“我的心就在这儿,”白隐抓住了朱砂的手,硬是贴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好与不好,你早晚会看清……”

被白隐这样半拥着,朱砂突然觉得头有些晕,许是刚刚的酒太烈,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总之,她看到眼前的白隐在摇晃,慢慢地靠近自己,他的鼻息是那样温热,带着些许药香……

一阵嘈杂的声音将两人打断,朱砂惊讶地转头,竟然看到一阵火光朝着他们靠过来!

白隐抱着朱砂将她带进人群之中,不知他同旁边耳语的人说了些什么,那些人拉着朱砂和几个孩子便藏到了一座高高的吊脚楼之中。

火光很快靠了过来,朱砂大吃一惊——那为首的人,竟然是白泽!

“皇兄,”白隐依旧是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能追到这里来,真是辛苦你了,要先吃点儿东西么?”

“泽儿,我念你我兄弟一场,现在将朱砂交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

“这么说的话……”白隐把玩着指头,“若是我不交出来,就必死无疑了?”

白泽不说话,身边的士兵已经冲进人群,几个年迈的老人被拎了出来,“端王爷,您要是不交人的话,我们就只能替阎王爷收人了!”

朱砂捂着嘴巴,惊讶地看着外面的动静,没想到白泽竟然如此冷漠,对于手下那兽性的行为熟视无睹!

两方僵持不下,白泽身边的侍卫冷笑一声,“端王爷,对不住了!”

话音未落,士兵手中刀起刀落,鲜血顿时喷溅了白隐一身。

若不是捂着嘴巴,朱砂恐怕尖叫出声,她转身便想冲出去,却被周围的人死死拦住。

“隐儿,”白泽皱眉,“我知道这是瑶族最后的子民,你若是不想他们都为你殉葬,最好早点把朱砂交出来!”

“你终于装不下去了。”

白泽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我再说一遍!”

“不用说了,”白隐收起手中的折扇,扔给了身后的男子,冲着他低声耳语了几句,然后转过头来坦然地看着白泽,竟然主动地伸出了手,“我跟你走。”

“我要的是朱砂,”白泽的手下毫不留情地将镣铐夹在白隐手上,将他推到了白泽面前,白泽看着白隐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你是要朱砂,还是要你的族人,现在就选吧!”

“我……”

白隐的话还没说完,朱砂已经从吊脚楼里冲到了白泽的面前,“太子殿下!”

是,白泽没有听错,朱砂叫的的确是太子殿下,而不是泽哥哥,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朱砂认识的那个泽哥哥。

“我跟你走,放了白隐。”

白泽瞪大了眼睛,好像没能明白朱砂的话,他眯缝着眼睛打量朱砂,“为什么?”

被白泽如此反问,朱砂倒是惊讶,“你不是说如果我出来,对今天的事情既往不咎么?”

“我只是说给他一条活路。来人,保护公主,我们走!”

朱砂惊诧地看着白泽,却又无话可说。对,他说的只是放白隐一条生路,留他一条命不代表之前的事情真的会一笔勾销。朱砂觉得自己太可笑,连概念都分不清楚,永远玩不明白宫中这复杂的文字游戏,任何一个人都能将她玩得团团转,连这亲爱的泽哥哥,也不例外。

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地“保护”着朱砂,而白隐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回头去看,白隐还在看着他的族人,眼神是那样无助又无奈,嘴角的浅笑,像是对他自己的责怪和嘲讽。

白泽的马车就等候在山脚下,两辆马车,是白泽提前便准备好的,前面一顶精致舒适,后面一顶粗糙简朴。白泽上了前面的马车之后,白隐非常识相地钻进了后面的马车。

朱砂愣在中间,看到白泽冲着她招了招手。

左边是荣华富贵,右边却是邪恶和善良的暧昧不清,朱砂咬着嘴唇,毅然而然地钻进了白隐的马车。

“放着那么好的马车不坐,”白隐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还真是病的不轻。”

朱砂低着头,“白隐,你不用担心,我会求他放了你的。”

“你的泽哥哥么?你觉得关乎到他利益的时候,他会听他自己的还是听你的?”

“他为什么那么恨你?就因为我跟你走了?”

白隐冷笑,“小姑娘,别把你自己想得那么重要。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是这辈子都没办法解决的。他觉得我不会忘记弑母之恨,当然,我也这样觉得。”

“弑母之恨?”

“没错儿,当年,我的母妃……”

或许是察觉到如果现在还不说,有些事情这辈子便再也没有机会细细道来,白隐将母妃璞玉和瑶族与楚云王后之间的恩怨一股脑倒了出来,“现在觉得他这样对我也不奇怪了吧?”

“可你们不是兄弟么?好歹身体里都流着王的骨血!”

“那又能怎样?有些人无法允许任何人撼动自己的地位,”白隐不屑地摇摇头,“殊不知他要的那点儿东西,我根本不感兴趣。”

朱砂眨着眼睛,越来越看不懂面前的白隐,“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白隐盯着朱砂的眼睛,靠得越来越近,“我想要与世无争。我想要隐居山野。我想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你……”

“我想要你和我走,你走么?”

朱砂瞪大了眼睛,突然觉得无法呼吸,她盯着白隐,不敢相信他的话。

“别犹豫了,你没有听错,朱砂,愿意跟我走么?”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