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逢甘露,往往会让人变得更加贪婪而毫无节制,就像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乞丐一夜暴富,很难保证他不会被撑死。
就像是楚云王后。
在禁欲许久之后,她更加疯狂地和那两个少年享受云雨之欢,刚刚有所好转的身体迅速像是即将枯萎的花朵。
楚云王后躺在**,百无聊赖地看着精致的穹顶,心痒难耐,然而这一次她却不敢再肆意享受。
想来,以前自己虽然也时常和男宠日日缠绵夜夜笙歌,可却从不至于如此伤身,莫非说的确是年纪大了?
楚云不由得长叹了一声,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恐怖的事情莫过于衰老,那就相当于宣告了一个女人的死刑。楚云满心不甘,自己忍耐了这么多年,青春都白白流失荒废,好容易到了自己想通了的时候,身体却力不从心,向来权势熏天的她,不能接受这种事情的发生。
“来人啊!”楚云急不可耐地从**坐起来,“给本宫宣冰蓝将军入宫!”
楚云王后话音未落,就看到宫人已经来到面前,“回禀娘娘,冰蓝将军前几日出征回合,还未回返。”
对啊,一时间糊涂,竟然忘记了这事情,“战势如何?”
“回合残兵败将哪里敌得过大商的铁骑,据冰蓝将军前线捷报称不出三日必将全胜而归。”
楚云王后哼了一声,冰蓝这丫头,用兵打仗厉害,却跟自己藏心思,此番她若是不交出那回春琼,必然让她好看。
见宫人还站着,楚云挑眉,“还有什么事儿?”
“回禀王后娘娘,宗侍卫呈上书信一封。”
宫人说着,将一封书信递到了楚云眼前。
白色的信封,宫中随处可见,并不奇怪,但是一看到那信纸,楚云不由重视起来,挺直身子看着那呈黄色细致柔软的信纸,那乃是皇帝御用之物。
难道说这一纸书信来自白石?
楚云急匆匆地展开了书信,目光随着那字里行间转动,眉头拧得越来越近。
不消片刻,楚云便看完了那书信,愤愤然掷于地上,“好你个老贼!”
原来,这书信的确源自于白石之手,而且,信里的内容,非同一般,竟然是白石写给白山哲将军的!心中内容倒是简单,要求白山哲调兵白甲军助阵驻守于甘宁的军队,先暂停与武昭的纷争,全力占据有利地势。如若是自己派遣了大商军队前来,必然命其先差使信使单独前往,交出白石的亲笔书信。若未有此举,则不论大商那一支军队,必须竭尽所能将其剿灭。
这白山哲乃是白石的堂弟,若不是白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话,那白山哲现在还不知道沦落到何种境地。
虽说自从白石登上皇位之后,为了扩充属于自己的势力,的确将白山哲好好培养了一番,但是若和那庄家势力下的几员大将相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更何况,白山哲手下的白甲军虽精,数量却实在不敢恭维。而当初白石为了不引起庄家和外戚势力的注意,派往甘宁的军队不过是些残兵弱将,两支军队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以卵击石。就算白石命他们提前赶到占尽天时地利,想要与大商的精良军队抗衡,也还是没有多少胜算。
白石这老东西,躺在病榻上病入膏肓都不肯放手,实在是可恶至极!为了蓝月之玉,竟然将白山哲和白甲军都抛出去以死相拼,看来白石这是打算破釜沉舟了。
楚云王后虽然乃是一介女儿家,但作为庄丞相的独女,自幼也是被父亲诗书兵法培养长大的。单看白石这般计谋,只需现在调兵火速出发,必然能赶在白甲军赶到甘宁之前先抢占到有利位置。
然而,楚云王后稍作思索后,却不想这样做了。她冷笑一声,传人唤来了父亲庄丞相。
泰和殿里,白石躺在病榻上。不过一夜之间,就蓦然生出许多白发,鬓发胡须都染点灰茫。
胖太监顺海脚步匆匆来到白石面前,气喘吁吁道,“陛下。”
“怎么样了?”
“白甲军昨日天不亮便已经秘密出城。”
“皇后那边呢?可否有什么动静?”
顺海摇头,“派去监视的密探回报,说皇后这两日只是在云香殿里,不曾外出,庄丞相前日入宫来过,给皇后娘娘带了些点心,两人一下午只是品茶赏花,据说有说有笑的。”
白石的眉头紧了紧,突然觉得庄家对此没有任何察觉倒是有些奇怪。
“最近宫中还有何事?”
“武昭使臣送来了贡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平静,这死一般的平静让白石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就在白石摆摆手,想让顺海暂且退下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小太监传唤的声音。
“王后娘娘到!”
白石的心里咯噔一声,和每个做贼的人一样心虚,裹着被子翻身假寐。
楚云王后笑吟吟地进来,看到白石缩在被子里,浅笑了一声。
“给王后娘娘请安。”
“哟,顺海啊,还是你尽职尽责,陛下睡着呢,你也在旁边守着。”
这话阴阳怪气儿,顺海尴尬一笑,默不吭声。
楚云王后让身后的宫人放下了怀抱里的锦盒,那盒子足有一个大西瓜那么大,“好了,你先退下吧。顺海,你还在这儿等着?”
顺海连退两步,“奴才退下。”
顺海离开的时候,识相地关上了门,听着那门板合上,白石的心提得高高的。这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和楚云两人,连顺海都走了!白石现在已经沦落到需要一个太监来给自己壮胆的份儿上,心中不由气恼不已,愤恨地翻身起来,“娘娘来了。”
白石转头坐起来的时候,楚云王后正坐在他床边,眼中含笑地看着白石,“陛下睡醒了?这几日身子骨可好?”
“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那就好,”楚云王后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本宫的这份贺礼准备得还算急事。”
“贺礼?”白石暼到床边多出来的那个锦盒,“有何喜事需要庆贺?”
“陛下的白甲军变得更加勇武过人,难道不是可喜可贺之事么?”
听楚云王后这话,白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锦盒,猛地扑过去将盒盖翻开,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锦盒里掉了出来,白石惨叫着往后退了退,身子猛地贴到了冰凉的墙上。
那圆咕隆咚的东西一直滚到了白石面前,虽然血肉模糊,却还是能认出来,那是白山哲的头颅,两只瞪得溜圆的眼睛死死盯着白石,一眨不眨。
白石指着那人头,半晌说不出话,“你你你……心狠手辣的女人!”
“心狠手辣?”楚云王后冷笑一声,“你我夫妻二人共枕同眠那么多年,你却藏有私心,时时刻刻想要将我庄家赶尽杀绝,到底是谁心狠手辣?”
“我何时要赶尽杀绝?”
“你没做,只是因为你做不到,并不代表你没想过,”楚云的双眼怨毒地看着白石,“就算不是赶尽杀绝,也想让我庄家臣服于你的脚下,到时候在冷宫里为本宫留个位置,莫要以为你的心思我还看不穿!”
白石无话可说,他承认这个想法已经在自己的脑海中谋划了多年,自从璞玉死了之后,他就没有一天不在想着要如何报复庄家。
而现在,白石最后的亲信也死于庄家手中,他拼死一搏,现在博也博了,只剩下该死了。
“时候也不早了,前几日让陛下考虑的事情,不知道陛下可否考虑清楚了?”
白石斜睨楚云一眼,“还有什么可考虑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楚云大笑一声连连摆手,“陛下放心,本宫说到底还是个女人,要是比起心狠,自然是比不过陛下。念你我二人好歹也做过几天恩爱夫妻,你只需将王位传给泽儿,本宫定然给你留个安享晚年的机会。”
“现在本就是时局动荡之时,外使都虎视眈眈地盯着王位,你觉得现在让毫无经验可谈的泽儿登上王位,外使们会老老实实听任他摆布?若是闹起来,对你们又有何好处?”
“这就不劳陛下操心,本宫自然有办法让那些外使心服口服。”
“什么办法?”
楚云王后凝视着白石的眼睛,半晌,她浅笑一声,“算了,告诉你也无妨。本宫决议让泽儿出征甘宁,若他取得蓝月之玉班师回朝,便立即为其准备婚事,迎娶太子妃。”
“太子妃?是谁?”
“自然是陛下最宠爱的千仪公主朱砂了!”
白石的眼睛放大,他明知楚云对朱砂怎么都看不入眼,“朱砂?你为了拉拢武昭,做出此等事情,难道就不觉过分么?”
“有何过分?难道陛下对朱砂百般宠爱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我……”
楚云懒得听白石解释,“总之,只要有了蓝月之玉,有了被拉拢过来的武昭,还有出征报捷的功勋,不怕那些外使还有造反之心!到时候,便是让泽儿登上王位的时候!陛下意下如何呢?”
白石叹了口气,看来楚云这样想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既然你都已经计划得如此周全缜密,本王还能有什么话可说!”
“不需要说什么,只是还需要陛下明日下旨,让泽儿出征。反正陛下已经唱惯了红脸,再来一次也无妨。”
楚云说着从袖管中翻出了一纸拟好的诏书,十指芊芊,动作优美地将那诏书铺展在白石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