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被白隐捏住了下巴,不得不仰起头来望着白隐。这家伙的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黑眸眯成狐狸般的狡猾弧度,却分明透出冷冷的光。
“放开我!”朱砂不悦地打开他手,迅速地后退一步,皱起眉头一脸戒备地瞪着白隐,“你来这里做甚么?难不成你在跟踪我?”
“本王对跟踪你可不感甚么兴趣。”白隐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他今儿穿着一件与朱砂差不多的玄色罩衫,里面的长袍系着藏蓝色的腰带,一头黑发垂在肩头,只用一根玄色的带子系着,虽然看似简单的装扮,却不知为了甚么给了他夜一样的神秘与**。那轻薄的唇斜挑成一抹性感笑,让朱砂的心里有种说不清的隐隐的不安。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儿?”朱砂才不相信这白隐的鬼话!这男人可是个有前科的家伙,他这一生怕是感觉到最有趣的事情就是为了要折磨自己,像这种毒蛇一边吐着信子一边说自己是绿色无公害的蔬菜,你会相信就见鬼了!
白隐感觉到了朱砂那满是怀疑的眼神,不觉转过头来瞧向朱砂。
“怎么,不信?”白隐问。
朱砂缓缓地摇了摇头。
白隐脸上的笑容便更加深了:“本王自己也不信。”
朱砂顿时一脸黑线,她转过身,决定立刻就离开这里,她再不要在这个神经病身上耽误自己的时间和精力。然而她刚刚迈出一步,便被白隐一把拉进了怀里。
“你做甚么!”朱砂被唬了一跳,急忙用力挣扎,白隐却自背后揽住了朱砂的腰,将她紧紧地钳制在自己的身前,然后弯下腰来,凑近朱砂的耳畔,低声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本王是为了甚么来的么?要不要本王告诉你?”
这无尽的夜色,在白隐这低沉的嗓音里无端地延伸出一种无声的**,朱砂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白隐麻痹了一样,竟是连想要挣扎着逃走的念头都没有了。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背靠在白隐的胸膛上,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炽热的体温,他的身上又散发出淡淡的药香了……这个白隐,他常常在白天穿着银白而耀眼的衣裳,而到了晚上,却又常常会看到他穿着玄色的衣衫。像是昼与夜,黑与白的不同,朱砂有时候简直分辨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到底,是带着淡淡冷香的白衣胜雪,还是带着药香的玄衣似夜……而他的心里到底都装了些甚么呢?
朱砂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白隐是一个迷,是一个陷井,是一个深渊,他那么危险,那么可怕,远离他,或者才是最正确的选择。然而就在眼下,就在现在,朱砂却为何说甚么也挪不动自己的脚步,摆脱他逃走呢?
“走,我带你去看。”白隐呼出的热气扑打在朱砂的耳上,温热的气息,让人害怕的未知。他突然拦腰将朱砂抱了起来,然后旋身,纵身而起,飞速地朝着远处的杨树林奔去。玄色的罩衫因他快速的奔走而向后飞扬,婉若蝙蝠的翅膀滑过黑夜的清冷。
这种飞快的移动竟硬是让朱砂把惊呼卡在了喉咙里,她瞠目结舌地瞧着迅速落在身后的景致,白隐竟然可以无声的跳跃这么远!她紧紧地捉着白隐的衣襟,看着他那微微扬起的唇,发丝掠过他的脸庞,有种说不出的妖魅。
“白隐,你是妖,还是魔?”朱砂突然很想这样问。
不觉间,竟然到达了皇宫的墙边。朱砂正想要问白隐要带自己去哪里,这白隐却深深一提起,抱着朱砂轻而易举地“飞”出了宫去。
“白隐!”朱砂惊叫,“你竟然会飞!”
白隐转动黑眸,不屑地瞧了眼朱砂,似乎是在嘲笑朱砂没见过世面。朱砂的脸微微一红,冷哼道:“哼,我瞧着你有这般身手也不是做甚么好事用的。”
“你以为,这天下的好事都是你那泽哥哥做的?”白隐嗤笑。
这句话听在朱砂的耳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作用。她突然抬眼,紧紧盯住了白隐,捉住白隐衣衫的手也紧了一紧:“白隐,你要带我去哪儿?说!你是不是起了甚么坏心,想要对紫玉不利?”
“本王没那闲工夫理会那种女人,”白隐轻蔑地扫了一眼朱砂,脸上却转而绽出了一抹饶有兴趣的笑意,“本王是带你去看个热闹。”
“热闹?”朱砂迷惑地问。
“正是,”白隐说着,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扩大了,“让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救世主来瞧一瞧,甚么是现实。”
现实?就在朱砂还来不及问白隐个究竟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兵器交接的声音。
怎么会有这种声音?难道有人要打架?
“萧郎!”一声凄厉的叫声传进耳中,朱砂的心中猛地一惊。
是紫玉!
是紫玉的声音!
朱砂拼命地挣扎着,想要奔过去,白隐却牢牢地把朱砂钳制在了怀里。
“放开我!”朱砂用力想要摆脱白隐,“我要去看看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紫玉的声音!”
“为甚么不会有?”白隐好整以暇地低头瞧着朱砂,却根本没有放开朱砂的意思,“你这个蠢女人,你难道以为楚云王后那老女人真的会好心放了紫玉?”
朱砂的身体猛的一震,她抬眼望向白隐,难以置信地问:“她为甚么不会?”
“你真是愚蠢到家,”白隐冷笑,“你以为楚云王后会饶了这个耀武扬威,挑战她王后地位的女人?你以为楚云王后会饶了这个看到了自己秘密的女人?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朱砂怔怔地看着白隐。是了,她怎么忘记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更何况那楚云王后被发现的是自己私通男子的秘密。这样天大的秘密,如何是白泽一方的努力就能够救得了的?
寒意顿时爬上朱砂的脊背,她望了望那打斗声音的发源地,心里难过至极。身为帝女的朱砂呵,怎么就低估了楚云王后?这种通奸之事,又岂能不杀人灭口?
“阿玉!”朱砂听到一个男子厉声喊,“阿玉快逃!”
“不要!”紫玉的声音带着声撕力竭的痛苦,“萧郎,我不能丢下你,要死我们一起死!”
“喊甚么喊!”一个阴冷的声音暴喝,“不用让,你们一起死,都到阴间团聚去罢!”
说罢,便听得一个男子的闷哼和紫玉凄厉的惊呼。
朱砂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紧紧地捉着白隐的衣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恨不能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再去看,也不再去听。
白隐看着朱砂那痛苦的表情,看着她紧紧纠结在一起的眉,看着她那悄然滑落的泪,和她紧紧咬着的下唇。
“听到了吗?”白隐俯下身,在朱砂的耳边轻轻笑道,“现在知道你的泽哥哥有多伟大了罢?或许被宗人府处死,至少有萧文山可以活下来,但是现在,他们一家三口都……”
“救她!”朱砂猛地睁开眼睛,望向白隐,“救救他们,我知道你能!”
“救他们?”白隐不可思议地嗤笑,“你当我和你一样蠢?”
“我知道你可以的,你既然能带我飞,就能带他们飞!救救他们,我给你当药人!”朱砂用力地摇了摇白隐。那灵气逼人的眼眸带着泪光,一瞬不瞬地望着白隐,目光是那样的坚定与倔强。
“呵……”白隐的黑眸眯了起来,他像是听到了最有趣的笑话,难以理解地摇头笑道,“朱砂呀朱砂,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菩萨,是神仙,是救世主?你以为就凭你就可以挽救陷入深渊的人?你太愚蠢了!今天本王不是带你来救人的,而是来让你看一看,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救世主,被黑暗吞噬的人,要么等死,要么,就吞噬黑暗!”
“白隐!”朱砂从心底感觉到一股子彻骨的凉意,这种凉这种冷,从她的心里渗透进血液,渗透进灵魂的最深处。她望着白隐,白隐的脸上挂着妖魅至极的笑,他被黑暗所包围着,却像是一簇燃烧在暗夜的火,跳跃着妖冶,却有一种让人心碎欲绝的残酷。“你好残忍!”
“谢谢夸奖。”白隐的笑意更浓。
“你好狠!”朱砂眯起眼睛,恨恨地说着,突然扑过去,狠狠地咬住了白隐的脖颈。这个疯子,这条狠毒的蛇!他的眼睛里从来就没有生命的珍贵,也没有情谊的感动,亏得朱砂曾经以为他的内心深处也会有柔软的地方,亏得朱砂差一点以为他可以救紫玉!却原来,他就是他,这个该死的冷血!
朱砂用力地咬着白隐,像只发怒的猫般喉咙里呼呼作响。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她早就想狠狠地咬断他的喉咙,吸干他的血,亲手,结束这个疯子的性命!
白隐的身体一僵,颈上的肌肉猛地收缩,而朱砂却是铁了心的要吸上白隐的血。只有这样才能化解朱砂心里那若狂浪般的恨!朱砂死死地咬着白隐,她的唇齿之间慢慢地浸透了血的腥气,可是就是这气味,却让朱砂感觉到了报复的快感,和驰骋于心的兴奋。
你的血液浸透我嘴,我的心便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