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你再往前一步，休怪我对你不客气！"花小妍气势凌人地舞了舞手中的剑。

"臭丫头，我警告你立马下来，不然我杀了你！"猫妖两眼放着凛冽的邪气，红艳的薄唇被白灿灿的两颗獠牙咬住，看上去，连动怒都如此诱人。

"呵，开玩笑，我怎么会听一个妖精的警告？"花小妍不屑地昂起头，望着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随即又开口道："好吧，看在我冒犯了一个死人的份上。"她大摇大摆地扛着剑走下了土坟，由于身高的距离，她只有仰视站在不远处的猫妖。

"你就是猫妖？嗯，长得挺标致的，不过，听我师父说一般长得好看的妖精都是用媚术蛊惑人心，然后再吸干他们的血，啧啧，光想想就觉得恐怖。"花小妍缩了缩脖子，咂嘴道。

"臭丫头，今天你对我夫君不敬，我要你下地狱去给我夫君磕头认罪！"

"哎，连要我死都说得那么委婉。本姑娘刚吃饱，还没有兴趣陪你打架，最近我师父叫我抄佛经，又背心经的，普度众生和色即是空的道理我懂得不少，本来今天我还想换一种不杀你的方式感化你，可你却不领情，真是太伤我的心了，你知道……"

"给我住嘴！"猫妖深吸了一口气，"喵……"她嘶叫一声，舞者猫爪就飞扑而来，这速度，让人闪躲都来不及。

"哇，还真打！"花小妍惊呼一声，猫妖动作快，她还做好准备，只好泪流满面地硬挡住她这一击，于是就将剑架在了胸前，猫妖来势汹汹，张开的十只爪子正好撞在了剑上。

"指甲这么长，改剪剪了！"花小妍温馨提醒了一句后，体内的灵力运转，剑上流光四射。

"喵……"猫妖被这道强劲的灵力给震得连连后退，一双发怒的绿眸杀气腾腾，恨不得将花小妍揉碎吞进肚子里。

"哦，忘了跟你说，我这把剑它不是普通的剑，这是专门用来对付你这种害死人不偿命的妖精的。"花小妍宝贝地擦拭着剑身，一边还得意洋洋地赞美着白凌大帝送给她的这把举世无双的好剑。

"喵……"猫妖不甘示弱，鸣叫着再次向前，这一次，她才不会再把对手看作是黄毛小丫头了。

花小妍感受到迎面吹来的邪风，眉头轻皱，她快速地使剑。

"嘭嘭嘭……"两者每次对打都引起周围石块爆炸的声响，花小妍双手持剑，飞身一跃，从上而下对着猫妖旋转式攻下，"《剑诀》第三式：天罗地网！"她的身体如一只陀螺旋转得飞快，眼花缭乱间，猫妖并没有选择躲开她的攻击，而是硬碰硬的接了下来，她伸出右爪，朝着上方的花小妍猛拍而去，一团青色的妖气徐徐袭来。

"锵锵锵！"

花小妍舞着剑，成功地打散了妖气，"哼，雕虫小技。"她使出一半的灵力，准备给猫妖致命的一击。

可是当花小妍的剑要到达猫妖的头颅时，猫妖抬起了头。

花小妍止住了剑。

因为她从猫妖那双绿眸里看到了一种晶莹的，貌似泪水的东西，为什么她觉得这只猫很忧伤呢？不过，妖精也是有泪水的吗？她疑惑不解。

"怎么还不动手？"猫妖轻启唇齿，好听的声音飘渺的若有似无，她这张绝色容颜上的神情是绝望？还是早已把生死看透？

花小妍给了猫妖一掌，一个翻身，站稳在地，她居高临下地用绝情剑指着倒在地上的猫妖。

"你是我在人界遇到的妖精中最特别的一只。"虽然一共只遇到三只。"你刚才那神情让我看了心里很不舒服。"花小妍难得用了一种成熟的语气说话。

"妖就是妖，妖能有什么特别之处，哼，我倒是小看你了。"猫妖心如死灰，毫不畏惧的说："你少废话，还是爽快地一剑杀了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哎，你别把我想得那么无情好吗？其实这件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花小妍决定坦白，"我吃了你死去那人的鸡，然后又冒犯了你死去的那人，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这孩子很乖，知道主动承认错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只猫妖并不坏，她觉得应该给她一次生存的机会。就像师父说的那样，妖也有好坏之分，要是遇到不害人的妖精，还是别杀。

猫妖眼里闪过一丝怒气，随即又暗沉下来，"死去的那个人是我心爱的夫君。"她的声音平静得如一汪春水，仿佛一提到那个人，她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就会蔓延开来，"既然你道了歉，我也不跟你计较。"

"心爱的夫君？"花小妍挠了挠头，对这个称谓很不理解。

"小丫头功夫不错，脑子可不好使。你偷我夫君鸡吃这件事，我也不和你计较了。"猫妖的尖指甲和两颗獠牙都消失不见，花小妍见她毫无杀机，收了剑，活动活动筋骨，一把拉起了猫妖，带着笑脸打趣道："我早说了不要打架嘛，你还偏不听，这下子尝到苦头了吧。"

"我本不是邪恶之徒，方才是你惹怒了我，才痛下杀手的。"

"还好我那一掌下手不重，不然你恐怕要修养好些时日。"

两者相视一笑，这就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花小妍在空地上升起了火，抱怨道：师父连银子都不给，身无分文的我居然落到在这乱葬岗睡觉的地步，我的命咋就那么苦啊！她两手支撑起脑袋，仰望着天上的繁星，思绪不断飘远，话说青衍山是离星星最近的地方，在那里看星星是最好的选择，青衍山啊，师父我们隔得真远，师父啊师父，现在你在干什么呢？让我猜猜，嗯，肯定是在打坐。徒儿在这里受苦，你看见了吗？花小妍抹了一把辛酸泪，暗地里开始思恋起最熟悉的师父。

而猫妖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口里的那个夫君，眼里满是化不开的浓浓悲伤，花小妍被她这种忧伤感染了，"喂，你说那个坟里埋的是你的夫君？"

猫妖不可否认的点点头。

"他也是妖？"

"不，他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的人。"一说到这儿，猫妖的脸上又浮现出一抹笑容，花小妍从她的笑容中看到了所谓的幸福，她捋了捋身子，又继续聆听着猫妖的故事。

猫妖又道："我的夫君是一名秀才，从小便爱养猫，当然那只猫就是我，夫君待我很好，从不让我饿着冷着，夫君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就来他发现了我是只猫妖也没有嫌弃过我。"猫妖一直挂着甜蜜的笑容，好像这火堆之上，泛起的星星火光就是她与她夫君无穷无尽的回忆。

花小妍偏着头，眨巴着眼睛问道："他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

"因为爱，所以在一起。"

听到这个回答，花小妍某个地方好像被撞击了一般。

"何为爱？"她脱口而出，却不记得五百年前是谁又对她问过这个问题，也不记得她曾经因为这个问题痛苦的快要死去……

"爱，品尝起来既甜蜜又苦涩。"

"哇，又甜又苦的，这味道好生复杂。"花小妍舔了舔嘴角。

猫妖掩嘴轻笑，"人世间的情爱可不是什么吃的东西，方才我只是打了个比方，你年纪尚小，未涉足情爱之事，不懂很正常。"

"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年纪小，其实我的心理已经成熟了有六千年多了。哎呀，你就给我讲讲嘛。"

"好好好，我给你讲。"猫妖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

花小妍猛点头。

"爱情是不用言语表达，而是发自内心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的整颗心都会被你所爱的人吸引，为他着迷，为他牵挂，但愿每一分钟都可以见到他，在见不到的时候时时刻刻会想着他，念着他，见到他的时候你会兴奋，心跳也会更着加快，仿佛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会感到很温暖很安全很幸福，幻想要跟他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花小妍在细听这段话中，脑子里浮现出的人竟是自己的师父，师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的模样，他的冷漠，他的温柔，更甚至，她又想到了那个杀蜥蜴精的夜晚，师父用嘴碰了她的嘴……之后那，那心跳加速的感觉……花小妍越想越清晰，难道我对师父的感觉就是男女之间的爱？她反问着自己，如果真的是爱，为什么心里又有一种莫名的悲伤之感？

"原来这就是爱的感觉。"花小妍初次明白爱情，脸上有了一丝从懵懵懂懂道初涉情爱的少女羞涩之情，她问道："那你和你夫君最后怎么样了？"

猫妖又是那副哀伤的神情，这种感觉给花小妍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我的夫君他死了，我和他从此阴阳两隔，再也见不到了。"泪水静静地从她的眼眶夺出。

"你夫君为什么会死？"花小妍轻轻地问。

"我夫君是被我害死的。当年我想与他双宿双栖，就开始修炼人身。可在我一次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失去理性，吸干了我夫君的鲜血。"她越说越伤心，最后几乎是在大哭，"是我杀了我最心爱的夫君，都是我的错。"

花小妍又被她这种强烈的悲痛情绪给感染了，她擦了一把泪水，安慰道："没事，不就是死了吗？可以下地狱去寻找他的魂魄啊！"

"不，没有了，夫君被我吸干鲜血之后，魂飞魄散了。"

魂飞魄散。花小妍第一次感受到这四个字的可怕，死了就永远也见不到？见不到又是何等的痛苦？花小妍惆怅起来，她转眼间就联想到了师父，若是师父知道我爱上了他，他还会让我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吗？想到这儿，花小妍莫名地打了个寒战，在这世上，师父是她唯一熟悉的，爱着的人，她不能失去他，所以她绝对不能让她爱着的师父知道她怀着这样的心思。

花小妍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猫妖。只得默默地看着她伤心流泪的样子。

人妖相恋真的注定就不会美好？猫妖对她的夫君爱得刻骨铭心，可最后却落得个这么悲惨的结局，她一切的伤痛都化作了无尽的相思与痛恨，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死在自己的手里，她又该是怎么样的撕心裂肺？恨只恨自己是只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