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不动了(1 / 1)

许你一世欢颜 白沉 1650 字 8个月前

洛小小听了谢云起一番劝解,心头烦恼尽去,只是仍有些不乐意:“那他为什么要将我丢给谢潇华?”

谢云起又笑了:“他大概是觉得潇华待你不错,愿意帮你摆脱方闲远这门亲事,又跟你门当户对,所以才想撮合你们两个。”

洛小小眉目越来越舒展,终于破涕而笑。只一想起谢潇华,又是一脸不高兴:“你弟弟就会欺负我,哪里对我好了?”

谢云起忙顺着她道:“不气不气。等回去了,我帮你教训他。”

洛小小这下彻底舒服了:“还是谢大哥好!”

她素来直呼谢云起名字,总是“谢云起谢云起”的大呼小叫,如今心里一乐,竟然改了口。

谢云起笑道:“小小这么可爱,嘴又甜,最讨人喜欢了。找一堆无聊的理由不跟小小在一起的人,最笨了,是吧?”

洛小小朝着江上玄的背影,大声道:“谢大哥说的太对了,那人就是太笨了!”

谢潇华回头看看已经紧逼上来的江上玄,继续不怕死的多话:“听到没有啊,笨蛋?多少人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都没机会。走在最后面那个不就是吗?”

其实他还想说,走在最前面的这个也是。谢潇华你是造了什么孽?当初干吗要藏着自己的心思,还极力撮合赏夕和大哥?

真是越想越觉得江上玄该被大卸八块丢河里喂鱼,狠狠踢开脚下一枚石块,继续骂道:“真是个笨蛋!”也不知道他骂的是江上玄还是他自己!

江上玄周身戾气暴增,却终是又被自己生生压了下去。他如今对谢家两兄弟委实发不出什么脾气。

待来到山腰处,谢潇华回身去看谢云起:“哥,你怎么回去啊?”

谢云起道:“我是乘轿子出来的,上山之前,早命家中轿夫在太平村那里等我。他们即使等不到我,也不敢声张出去。这会,应该还在死等呢,下山后,咱们就不一道走了。”

谢潇华这才放下心来。

秦赏夕随谢潇华回到谢家后,谢云起还未赶到。也许是轿夫需避着人多的地方,要绕道走,也许是谢云起根本不想回来面对秦赏夕。

谢潇华再次带着秦赏夕走入自家大门时,心中十分的忐忑不安。她不知道秦赏夕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放手?还是报仇?他想问,却又张不开嘴,只能一步一蹭的在秦赏夕身旁磨叽。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赏夕念着大哥的恩情,肯放弃仇恨。

早知道,就送她走了,对她和大哥都好。难怪谢云起当初坚持让秦赏夕回去了。

秦赏夕自然知道谢潇华打的什么心思,也不理他,只是一径去了皓雪居,抬脚进去后,随手关了门,将谢潇华挡在门外。

江芷容正坐在窗下剪彩纸,看到她进屋,忙搁了剪刀:“赏夕,你们去哪了?怎么一天一夜没回来?问眉儿说不知道,问檀香,也说不知道。”

秦赏夕脸色不佳,悻悻坐到桌旁。

江芷容忙问:“怎么了?是哪不舒服吗?你吃饭了吗?你们干什么去了?累不累?”

秦赏夕呆了半晌,才道:“芷容,我们走吧,我在这里,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谢潇华在皓雪居大门外,凝神细听屋里的说话声,听到赏夕说要要走,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开心还是难过。似乎,难过更多一些吧。

江芷容问:“我们回去吗?可是......好远的路。”她一边说着,手下意识的抚上小腹。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孕育,那是她的孩子。这般长途颠簸,实在不适合如今的她。

秦赏夕看了看她如今还未凸显的体型,道:“我们可以换个地方住,只要不在这里,去哪里都好。”

江芷容不明所以:“为什么?住在这里不好吗?”这皓雪居十分舒适,做事的丫头又很细心,如果在这里养胎,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秦赏夕从进了谢家大门,心里就一直燃着一团火,恨不能一把火烧死谢川。她不敢往采枫园的方向看,她怕自己往那里看一眼,就忍不住冲过去宰了谢川!听江芷容这么问,她心里更加烦乱,忽然一伸手,将桌子上的茶壶杯子剪刀彩纸,尽数推到地上。江芷容吓了一跳。秦赏夕又是一推,连同桌子一起推翻在地。皓雪居内,接连传出“乒乒乓乓”“哗啦啦”的嘈杂声。

谢潇华心里一紧,不知屋内是何情形。

秦赏夕几乎是声嘶力竭吼道:“我们离开这吧!”

江芷容被她的举动吓得面色苍白,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秦赏夕的声音,又蓦地低下去:“我怕我继续住下去,会忍不住想杀人啊!”可是我不能杀他。他的两个儿子帮过我很多次,救过我很多次,他们都不希望我杀了他,我该怎么办?

江芷容看她如此,走过去,将她揽在怀里,像哄孩子似的,在她背上来回轻轻拍着:“赏夕啊,你这是怎么了?”

秦赏夕紧紧抓着江芷容环在自己胸前的胳膊,闭了眼倚靠在她怀里:“我真的一点也呆不下去了。”

江芷容忙道:“好好好,那我们走,马上走。”

秦赏夕将所有汉人女子衣衫尽数留下---那些衣衫多半是谢云起和谢潇华着人给她做的。

她换上来时的装扮,铜镜里,依旧是那个一身粗布白衣,容颜俊美斯文的年轻男子。

江芷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她如此,便也随着她,换上来时衣衫,松松挽了发髻。那些自谢家得来的衣裳簪环,一样也没穿戴。

秦赏夕看着她一袭白色衣裙,外罩同色纱衣,依然是那般清丽脱俗,只是目中多了一份不一样的柔情和光采。那是属于一个母亲的温柔和光彩。

她不禁笑赞:“芷容这样,真好看!”也真体贴,真懂她的心思,事事都顺着她。

江芷容看着她勉强挤出来的笑颜,想逗她开心:“就是太扎眼了,一路上,总有人盯着看。不过,还是看你的小姑娘更多一些!”

秦赏夕闻言果然笑了,连江芷容的脸皮都这么厚了,果然近墨者黑,恐怕是跟谢潇华学来的毛病。

笑着笑着,她眼泪就下来了:“芷容,你说我来这一趟,这是干什么来了。不但没治好你的病,还害得你吃了那么多苦。”

江芷容忙取出帕子给她拭泪:“谁说我受罪了?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呀?”

秦赏夕拉过她的手,阻住她的动作:“我说容容,我们该上路了。”

“好啊,小席。”她笑着应了。

秦赏夕一边拖了她的手往外走,一边问:“容容啊,还记得你是小席的什么人吗?”

江芷容故作害羞状:“娘子。”

“那小席是容容什么人啊?”

“夫君。”

“哎,这声音温温柔柔的,真好听,再叫一声!”

“夫-----君。”

谢潇华躲在皓雪居侧墙处,听着二女渐渐远去的声音,只觉得目中酸涩。赏夕,我就是五年前在杏林里和你谈天玩乐的少年,我后来不是故意要失约。我为什么没有早些跟你说?如果我早说了,又早早带着你离开,今日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谢云起坐在轿中,身子随着轿子的颠簸微微晃动。面上,不见悲喜。

前面的轿夫忽然道:“公子,前面就是城门了。”

“哦”他下意识的答道。这会才回去,她应该已经走了吧?有了潇华那番话,她应该不会再对谢川做什么。可是他们这样用恩情牵绊她,又算什么?

轿夫接着道:“大公子,我看到秦姑娘了,她穿的是男装,旁边是江姑娘,正往城门这边出来呢。跟咱们在擂台旁边看到她们的时候,一模一样。”

谢云起闻言急道:“赶快绕道,走南门。”

“啊?公子,可是这都到了。”

“我让你绕道走,快!”

“是是是”

轿子转了方向,上了荒地里一条小路。

谢云起催促:“走快点。”

轿夫加紧脚程,轿子颠簸更甚。

谢云起掀开一角帷幕,向后看去,秦赏夕和江芷容已经出了城门,走在行人来来往往的官道上。远远看过去,两个人俱是身形瘦小。

谢云起痴痴看了很久,这才放下帷幕。终于是,散了吗?她远道而来,他本想给她庇护,却不曾想,只给了她一身情伤。

谢潇华坐在家里的荷塘边钓鱼。一池荷叶早已是一片枯败,鱼儿因为天气渐渐转凉,紧紧缩在水底不愿出来。

他只是不知道该干什么,又不想出去闲逛,所以就来钓鱼。没人会在这时候过来高声打扰他,也不会有人看出来,他其实只是在发呆。这还是从谢怀远那里学来的。

眼角忽然显出一角灰白衣衫,接着是一双修长干燥的手指,捏着一沓银票放在他脚边。耳边是温和清隽的声音:“你也走吧。”

谢潇华放下手中鱼竿,拿起银票,一扬手,一叠银票扑簌簌落入水中。他身子一仰,躺在地上,满目的蓝天白云:“大哥,我走不动了。”

谢云起居高临下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里:“你必须走。”

谢潇华闭了眼不去看他:“除非你打死我,把我的尸体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