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赏夕方才说那番话,可不就是因为下意识觉得自己会留下来,所以才说的吗。若她真那么决绝的要离开,又何来“我们”之说?只道潇华会拦着他谢云起出门即可。
秦赏夕先是一怔,继而恼羞成怒道:“谢云起,原来你一直明白我的想法?那你还......你你......”那你为什么不来送我?又为何在我要你个明白话的时候,敷衍搪塞我?
秦赏夕话未说完,谢云起突然道:“哎呀,赏夕,你在我这红袖居呆得时间不短了吧?”
秦赏夕闻言惊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惊道:“糟了,我出来太久了,我得去看看芷容。”
算算时间,江芷容该醒了。
刚刚步出红袖居没多远,秦赏夕突然止住了本在匆匆而行的脚步。
竟敢利用芷容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害得自己又忘了让他将话说清楚!
谢云起,你又耍我!
虽然明知道谢云起又耍小心眼,她却只有先去江芷容房里再说。晚去一步,可能就会要人命。
她甫一奔进房间,就看到躺在**的江芷容慢慢睁开眼,醒转过来。秦赏夕唯有暗自庆幸来得及时。
江芷容看到秦赏夕立刻笑了:“赏夕,你在啊?”
她一边说,一边下了床,四处一打量,才道:“哎呀,我怎么睡在潇华房里了?”
秦赏夕看她好端端的模样,一时想问又不敢问,不知道她此刻又想起了什么,又忘记了什么。
江芷容支着脑袋,似乎在想自己为何会睡在这里,半晌,面上忽然露出惊惧之色:“赏夕,潇华跟我说成儿死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秦赏夕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江芷容突然间又好似看到什么可怕的事物般,身子向后缩去:“不要,不要过来,求求你,放开我.......”
秦赏夕上前抓住她肩头:“芷容,那是假的,现在没人伤害你,你脑子里看到的东西是假的。”
江芷容拼力挣开她的牵绊:“你走开。”
刚说到这里,她身子忽然软软倒地,面色苍白,捂着肚子直喊痛。
秦赏夕大惊,忙朝外喊道:“来人啊,来人,快去请大夫来。”
风铃居院中。
谢潇华被秦赏夕一掌推倒在回廊上:“都是你干的好事!”
谢潇华以手肘撑着扶手,没让自己跌下去,他仰着身子朝秦赏夕辩解:“大夫不是说虚惊一场吗?等江姑娘醒来就没事了。”
秦赏夕俯身瞧着身下的谢潇华,恶狠狠道:“那是芷容命大,要不是她先前就生过,就她那身子,不定出什么事呢!”
谢潇华再接不上话,只是伸手轻轻点点秦赏夕胳膊:“秦姑娘,秦掌柜,你这个动作也太不雅观了。我会想入非非的。”
秦赏夕一窘,忙站起身来。
谢潇华起身,掸掸自己一袭华贵白衣,长身玉立于当下,依旧是个气质雍容却又有着八分亲和力的翩翩美男子。谢二公子负手道:“秦赏夕啊,你二十岁的老姑娘了却越来越孩子气没关系,但是也不要影响了我英俊迷人的风采才好。”啧啧,方才那番情形,实在太辱没他的形象了。
秦赏夕本来还在脸红,听了这话,早把“害羞”两个字是什么意思给忘了。她啐道:“呸,才长得这个样就好意思天天臭美。人家长得比你还好看的都没天天自夸呢!”
谢潇华逗弄她:“‘人家’,‘人家’指得是哪个?莫非楚城还有比我长得更好看的男人么?”
“自然有!而且还跟你朝夕相对呢!”
谢潇华“啧啧”道:“果然情人眼里出潘安啊!”
“怎么样?不服气啊?”她就是喜欢谢云起怎么样?谢云起在他眼里,怎么看都比其他男人顺眼!
二人正说着,谢云起竟然走入院中。
秦赏夕的脸“唰”一下红了。以谢云起的耳力,刚才的话肯定一字不落全听去了。
偏偏谢潇华不放过她,问道:“赏夕,你脸红什么?”
秦赏夕也不是吃素的,正色道:“我这个人,只要一自夸就容易脸红。毕竟么,我脸皮不像某些人那么厚,夸起自己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谢潇华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夸?”
谢云起本来也在好笑,听到秦赏夕这么说,也有些迷茫。
秦赏夕理直气壮道:“是啊。我刚才说的那个‘男人’,其实是个假男人。此人姓席,单名一个尚字,容颜绝代风姿倾城,一路从西北走到江南,惹来无数少女暗许芳心。”
谢云起闻言,笑意更浓,若非使劲憋着,早笑出声了。
谢潇华接口道:“对,特别是能够倾楚城。最能被席尚迷住的少女,是洛小小。洛小姐对席尚,那是一见倾心!京城有个王爷听了洛小姐遇到的糗事,只是淡淡一笑,仍然表示愿意娶她为妻,结果洛小姐硬是不答应啊。想来那个席尚把洛小姐迷得不轻。”
谢云起忙道:“潇华,事情都过去了,你何必再翻出旧事来糗她呢?”
谢潇华斜睨秦赏夕一眼,继续逗弄:“哎,‘人家’不喜欢看你被欺负,来帮你出头了。”
秦赏夕狠狠瞪了谢潇华一眼,不再理他,只忙自己的正事去了。她转头对谢云起道:“云起,我想起一件事,刚要去问你,就被这臭小子气过头,差点给忘了。”
“恩?什么?”
秦赏夕道:“你就那么送走谢安了?他会甘心吗?”盐场的秘密他都知道,万一他对谢家不利怎么办?
谢云起道:“不会。一来,他对谢家死忠。此番也只是帮怀远做事,怀远也是谢家的人,他并没有出卖谢家。二来,他不敢。我爹既然敢让他知道那么多事,手里自然有他的把柄。只是我爹从来不告诉我。如若不然,我也不会放心他就这么离去。”
谢潇华揶揄秦赏夕:“听到没有?如果都跟你一样,这么晚才想到这些,谢家早完了。”
秦赏夕捏紧拳头在谢潇华面前一比:“找死!”死小子,今天总是跟她作对了。
谢潇华一边往后退一边道:“你这老女人又来装孩子,给‘人家’看到多不好,多影响形象!”
秦赏夕更加窘迫。
谢云起忙道:“潇华,不要胡闹。”
谢潇华一个轻巧的纵身越过回廊扶手:“哎呀呀,秦掌柜啊,‘人家’心疼你了,你快点把‘人家’拐到木兰庭去做老板吧,我先不打扰你们了。”说着,就往风铃居外面掠去。
秦赏夕羞恼极了,干脆道:“谢潇华,想跑没那么容易!姑奶奶今天不跟你耍嘴皮子讲道理,非打得你不敢乱说话!”说着,足下一点回廊扶手,身如飞燕轻掠,又快又轻又急,直追谢潇华而去。
谢潇华见势不妙,身形一转,来到谢云起身后,抓着谢云起袍袖:“大哥,现在有人欺负你弟弟,帮不帮忙?”
秦赏夕落在谢云起对面,眼睛却看着他肩膀后面的谢潇华:“这么大的人了,躲在自己大哥后面,你丢不丢人?”
“好男不跟女斗,丢人总好过跟你动手!”
谢云起看看两个人,叹了口气,从谢潇华手中抽出被抓着的衣衫:“你们慢慢玩。我去看看江姑娘!”
谢潇华紧跟在他身旁:“我帮你带路。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大夫说没事了,按原来大夫开的方子安胎就好。”
秦赏夕对着谢潇华的背影,暗暗咬咬牙:谢潇华,我今天就放你一马,你个臭男人!
谢云起一进院子,看到他二人在胡闹就知道江芷容无甚大碍,于是进屋坐了片刻便出来了。谢潇华自然是跟着他出来。
刚从屋子里出来,谢潇华就觉得眼皮直跳。
只见檀香站在秦赏夕身侧,似乎是有事禀报。
秦赏夕似笑非笑地瞧着谢潇华,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檀香看到他二人出来,忙行了礼:“奴婢见过大公子、二公子。”
谢潇华直觉事情跟自己有关,“呵呵”干笑:“檀香丫头,你平时不在我风铃居内当差啊。”
檀香回道:“二公子,洛家那位千金来了,指名道姓要见你!”
谢潇华闻言一时有些错愕。洛小小来找他?
秦赏夕则是幸灾乐祸的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那意思是,看吧看吧,我的主意见成效了。
谢潇华狠狠瞪向秦赏夕:“还笑?找死!都是你惹的事!”
接着,他又对檀香道:“就说我不在。”
檀香为难道:“洛姑娘问奴婢,‘你家二公子在不在’时,奴婢已经回话说‘在’了。然后......然后,洛姑娘才说,‘请他出来,就说我有事问他’。”
谢潇华不满道:“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檀香更委屈:“奴婢哪知道二公子不想见她啊。”
“顶----嘴?”谢潇华语带威胁。
“奴婢不敢”檀香可怜巴巴的望着谢潇华,“奴婢以后再不敢乱说话了。”
谢云起不明白谢潇华为何如此反应,问道:“怎么了?”
谢潇华一指秦赏夕:“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