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潇华问道:“江姑娘现在怎么样?”
“她精神变得很差,整天迷迷糊糊的,现在小小的行馆里。”
“洛小小?她会帮你?”
“恩”秦赏夕点点头,“她人其实很好。只是,以芷容现在的情况,将芷容一个人丢在那里,实在有些不合适。”
“这么说,你一个人要顾两头?”
“还好”说到这里,秦赏夕才蓦然惊觉自己身在谢潇华怀里,忙退开几步,“我先去看看你大哥。”
谢潇华想叫住她,却终是没有开口。恐怕秦赏夕现在,也没心情跟他说那管玉笛的故事。
谢潇华定了定神,离开房门去找找谢怀远。他必须弄问清楚,谢怀远为什么要那么做。秦赏夕和大哥都不是糊涂人,不可能将事情弄错冤枉了他。
谢怀远又一个人在园中的池子边钓鱼。那一池鱼儿,最长的也不过六七寸,真不知道他钓来干什么。事实上,他每次钓上来鱼后,便又都立刻扔进了池子里。
看到谢潇华一脸愠色走来,谢怀远问道:“那个姓秦的向你告状啊?”
谢潇华走到他身边,冷着脸问道:“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欺负江姑娘?”
谢怀远沉默良久,道:“酒后失德!”
谢潇华真想一拳把他鼻子打歪。简简单单四个字,他就想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个交代吗?
谢怀远放下鱼竿,起身道:“我知道你和江芷容也算是朋友,我说过了,我会娶她!”
“你想得倒是挺美!赏夕同意吗?江姑娘肯嫁畜生吗?”
谢怀远却道:“江姑娘未必不肯,只要她肯,秦赏夕难道还能生生拆散大好鸳鸯?”
谢潇华怒道:“你别乱来。”
谢怀远没好气道:“我敢乱来吗?再有下一次,我怕大哥扒我一层皮!”
他会怕?谢潇华才不信!爹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他无论做了什么,只要肯对着谢云起说几句软化,恐怕谢云起都不会对他下重手!
谢潇华道:“你放心,如果你再敢欺负江姑娘,不用等大哥出手了,我代劳吧!”
谢怀远却道:“我觉得我目前最需要做的是防备秦赏夕出手整死我,你们还会给我改过的机会,她可未必了!”
“你自找的!”谢潇华道,“我只警告你,不要伤害她。”
“你这么小看那个女人啊?你这么肯定我跟她斗,吃亏的会是她?”
“她不笨,甚至可以说很聪明。可是她做事太直,今天竟然明刀明枪找上门。就算真的伤了你,她又能好到哪去?一样是死路一条!”
谢怀远却道:“那个女人连大哥都能算计,又何况我?如果不是她逼得大哥没办法,我们兄弟两个根本用不着对簿公堂!她敢明刀明枪打上门来,只因为她知道你和大哥在这里。她这时候来,根本就有恃无恐!至于她除了照顾大哥之外,还打着什么心思,日后我们自然会知道。如果不是看在她真心喜欢大哥的份上,我不整死她以绝后患,我就不是谢怀远!”
“你怎么变得这么狠?”
“我一直这么狠。更何况这是在她的命和我的命之间做抉择,我当然选我自己的命”谢怀远说完,拎起鱼竿走了,“我还有很多公文要看,先失陪了,你自便吧,好弟弟!”
谢潇华只能眼睁睁看他离去,却是无可奈何。若是换了别人做这种事,早被他揍得满地找牙了。可那个人是谢怀远。他也只能威胁他不要有下一次!
谢潇华丧气地回去看谢云起。待快到谢云起房间时,里面传来说话声,看来谢云起已经醒了。谢潇华不忍打扰秦赏夕和谢云起,便停了脚步。
屋内,谢云起倚坐在床头,身后垫了厚厚的被子,不会咯着伤口。他伸手去揩拭秦赏夕眼角泪滴:“别哭了,真的没事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
秦赏夕边掉泪边道:“从跟你相处久了以后就变成这样了,你刚发现吗?”
谢云起大呼冤枉:“我从来都是希望你能开开心心,怎么会让你以泪洗面呢!”
“你还说,你有没有故意让我伤心,你自己心里清楚。”
谢云起想起在楚城所作所为,柔声道:“以前是我不对,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秦赏夕道:“我也做错过很多事。这次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让人打成这样。我不该因为谢怀远做的事,迁怒你,动手打你,更不该利用你,逼你去御史台告谢怀远。”
“都说了,你这么做是帮了我,不用总是放在心上。”
秦赏夕却难以自抑,眼泪越掉越多:“我当时被气昏头了。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傻瓜,方闲远和谢怀远,我一个也没有本事动他们。我只有本事去伤害你。我空有一身功夫有什么用?”
谢云起的语气越发温柔:“不要再哭了,你这样子照顾病人,没病也让你照顾病了。”
秦赏夕听了这话,这才含泪笑出声来:“你还有心思讲笑话。大夫说了,你醒过来后,伤口会很痛的,别又在这里装的好像没事一样。“
“他胡说的。”
“是你在胡说吧?”
“我没有胡说,我有止疼药,那药有止疼奇效,大夫不知道罢了。”
“药在哪里?我去拿给你吃。”秦赏夕忙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看到你就浑身舒服,再多的伤也不疼了。”
秦赏夕再次展颜笑道:“谢云起,我刚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你两个弟弟肯定都是跟你学的。潇华学你油嘴滑舌,谢怀远学你言语刻薄!”
“何止啊,他们还跟我学了招更厉害的呢。”
“什么?”
谢云起故作神秘,压低声音道:“很厉害的,小心隔墙有耳,你再离近点我就告诉你。”
秦赏夕便凑得更近。
谢云起在她耳旁低声说了句什么,秦赏夕听后彻底开怀大笑:“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嘘,小点声音,要保密的。”
谢潇华在外面听着二人暧昧又亲密的对话,只觉得心中怅惘不已。秦赏夕对着他哭哭啼啼,可一见到大哥,便又什么不满都抛之脑后了。此刻,根本不用明眼人看,光听也能听出这二人关系匪浅。他一点进去的心思都没了,转身便往外走。岂料他因思绪飘忽,失魂落魄,离去时,便忘记了放轻脚步,秦赏夕立刻警觉道:“谁在外面?”
谢潇华听她喝问,便又返身朝屋子里走去:“是我。”
他笑眯眯进了房间:“我刚进院子,就听到有人在偷偷讲我的坏话。大哥,你跟赏夕说了句什么啊?”
秦赏夕兀自笑而不语,看谢云起怎么回答。
谢云起顾左右而言他,道:“你是来看我吗?我很好,一点事都没了。”
“你想得美,我是来找赏夕的。”
“哎”谢云起叹道,“还是秦掌柜的面子大。”
秦赏夕又被他逗乐,待笑得不笑了,这才问谢潇华:“找我干什么?”
谢潇华道:“哦,我想问你洛小小的行馆在什么地方。今天不如我帮你照顾江姑娘,你留下来照顾大哥。大不了,你明天多陪陪江姑娘就好了,不然你这样两头跑,很累的。如果你累垮了,他们俩就没人管了。你可别指望我和怀远给大哥换药的时候,有你动作那么轻柔。”他本就有心去瞧瞧江芷容,此刻刚好拿来做借口。
秦赏夕道:“这样不好吧,太麻烦你了。我哪有那么容易就累垮!”
谢云起却道:“你这话说的太见外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就不怕潇华听了伤心么?”
秦赏夕嗔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谢云起轻轻一笑,随即又对潇华道:“她住在东珠里,东数第十道门。那里都是有身份的人才能住的地方,来去不可太随意。”
“知道了。”
“还有,你去了之后,问清楚她和六王爷之间的事。他们之前见面是什么时间,在哪里,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啊?我问这个做什么?再说,洛小小会告诉我吗?”
“就说是我让你问的,她会说的,快去吧。”
谢潇华点头道:“那我先走了。”
看潇华走了,秦赏夕这才对谢云起道:“你是不是担心方闲远会想办法害我,所以不想让我频繁地在金都街上走动?
谢云起唯有点头道:“赏夕,目前对你来说,尚书府才是最安全的。有我和潇华在,怀远不会害你。方闲远即使再有能耐,也动不了尚书府的人。”
“那你就不怕我会对谢怀远不利?”
谢云起目中闪过一丝左右为难,但终是道:“那也只能说他是咎由自取!”
秦赏夕看他如此,对他坦白道:“云起,我虽是来照顾你的,可也有别的心思。不过,你暂时可以放心,我不会对谢怀远不利,我是来帮他的。”
谢云起一怔:“帮他?你不是……”谢云起话未说完便已经想明白了,恍然大悟道,“你想帮他对付方闲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