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账簿(1 / 1)

许你一世欢颜 白沉 1716 字 8个月前

刑部大牢内。

谢云起虽然被改押到此地,但依旧住干净豪华的单人牢房。虽然他告的是吏部尚书,但这兄弟二人的关系外人实在看不透。谢怀远仍在出动自己一切可以在暗中动用的力量,保证谢云起在牢里过的舒舒服服。

此刻,他正伏案读书。秦赏夕面带喜色,急匆匆来看他。

狱卒帮秦赏夕开了门,便匆匆退下。谢云起在监牢里一向备受优待,没人敢打扰他二人。

秦赏夕照例将帘子一拉,将手中一纸字笺递给桌前的谢云起看:“我今天刚收到齐齐格的飞鸽传书!”

谢云起见怪不怪:“你不是经常和木兰庭那边靠信鸽联络吗?”

秦赏夕道:“你先看看呀。齐齐格告诉我,潇华到木兰庭了。”

“哦”谢云起面上没有丝毫喜色。

秦赏夕道:“真可惜,我和他当初走岔路了。”

“哦”谢云起依旧是淡淡回应。

“喂,你给点正常的反应好不好?”秦赏夕不满极了。

谢云起道:“你想让我怎样?笑还是哭?”

“不该笑吗?”

“我为什么要笑?潇华很快就会从齐齐格口中知道,我们在京城。他知道我们的下落后,会马不停蹄赶来的!”

秦赏夕颇为不解:“你不想让潇华来金都?”

谢云起叹道:“这里不适合潇华。潇华属于外面的广阔天地,属于江湖,属于江南,属于漠北,就是不属于京城。他很会酿酒,他应该酿出美酒给天下人喝。他还很喜欢做首饰,他应该做出更多的首饰模子给天下的女孩子戴。他一直都是个很懂得生活和享受的人。他如果来到金都,势必会为我卷入各方势力纷争。潇华应该是永远自由自在的,风云诡谲应该永远离开他!”

说到这里,谢云起重重叹气,他道:“赏夕,不如你马上回信给齐齐格,让她别将我们的下落告诉潇华。只是不知道时间还来不来得及。你就说,就说……”

秦赏夕面色不悦,打断他道:“谢云起,你又在安排别人的命运了。潇华若知道你身陷囹圄,他最想做的不是在外面自由自在逍遥快活,他最想做的是救你。你有难,他永远无法洒脱自在的生活。”

谢云起唯有叹息,答不上话。

秦赏夕面上忽又带了几分神秘又可爱地笑意:“更何况,说不定潇华此来,还能讨到一房好媳妇。”

她突然觉得,洛小小刁蛮但是善良可爱,潇华则洒脱自在,这两个人若真能凑成对,那倒也不错!

谢云起有些不明所以,愣了愣,接着道:“潇华年纪是不小了,不过,没必要非在京城找媳妇吧?”

秦赏夕白他一眼:“算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谢云起笑了:“你真是比我这个做大哥的都能操心呀!”

秦赏夕也笑了:“我答应过人家的。”

谢云起吃惊道:“你答应过?潇华请你帮他找媳妇么?”

秦赏夕又白他一眼:“不跟你说了。”

本来秦赏夕在楚城时已觉得,跟谢云起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但是到了金都后,谢云起的受伤和入狱,让她突然只余了熟悉,又找回了从前的亲切感。她每次探视他,态度甚至比以往更亲昵。什么仇恨,什么真相,都等他的麻烦过去后再说!以至于她每次探监,他们只要一聊起来,不知不觉,就都是笑意盈盈,那神情落在旁人眼中,纵使什么也不做,都显得二人姿态甚是亲昵。

便在此时,有狱卒来报:“京兆尹方闲远想来探望公子!”

那狱卒不知道谢云起和秦赏夕有多讨厌这个人,故而来报。

秦赏夕不禁面露厌恶,但也不无好笑:“谢公子,你来头够了不起的,京兆尹啊,堂堂驸马爷,竟然亲自来牢里探望,事前还得有狱卒先来禀报。”

谢云起道:“你就别笑了。他们说是看怀远面子,但事实呢?如果怀远这次真的过不了这关,这些都是他们落井下石的证据。自己大哥坐大牢,竟然被人优待如此,事情传出去,怀远的名声会更坏,罪行也就更大!”

秦赏夕道:“那你这个大哥,是不是坚持还要告他?不改口供了?”

谢云起道:“不改了,我早说了,他不做官才好。绑架虐打良家妇女,只要他能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这个吏部尚书,最多就是罢官。”

狱卒听他二人说得不耐烦了,催促道:“谢公子,小人这就去为方大人引路?”

秦赏夕怒道:“不见,让他滚!”

狱卒闻言吃了一惊:“秦姑娘,你……你竟敢对皇家……”

“闭嘴!”谢云起打断那狱卒,“这位差哥,秦姑娘刚才说的话,我不希望有其他人能听到或者知道。”

那狱卒不敢得罪谢云起,毕竟,谢怀远最后下场如何,无人敢论定。前些日子,谢怀远暗中做手脚,将对谢云起实施杖刑的人,都寻了理由,痛打一顿,刺配边疆去了。他还不想落得如此下场。他只有答道:“这是自然,谢公子放心,小人不是多话的人。”

谢云起又道:“请他进来吧,方驸马来见,是我谢云起的荣幸!”

他将“荣幸”二字,咬得很重。

方闲远很快进来,面色十分不悦,对自己需要等这么久才能见到一个被暂时收押在刑部大牢的人,甚为不满。待看到谢云起的牢房后,他面上就不只是不悦了,还有惊讶和愤恨。谢云起也太嚣张了,连个样子也不装,竟敢就这么见他。他就不怕,他以此为借口,将他治罪么?

秦赏夕和谢云起俱都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起身的意思。监牢里没有第三把椅子,方闲远只能站在一旁。

狱卒不敢招惹这三个人,看到这情形,悄没声的溜了。

谢云起和秦赏夕只自顾自说话,没有招待方闲远的意思。

方闲远怒道:“谢云起、秦赏夕,见到本官还不下跪?”

秦赏夕嗤笑一声,随手从桌上端起一杯茶送到唇边,喝茶的时候,小指随意一动。方闲远突觉膝上一麻,一时站不住,朝二人单膝跪了下去。

秦赏夕笑道:“哎哟,方大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快起来。”

她嘴上说着,却没有一点动手去扶的意思。

谢云起在她耳边轻笑:“别玩的太过分!”

秦赏夕道:“我还没让他双膝下跪呢!”

“那要不要试试?驸马爷需要下跪的人,这世上没几个的。”

秦赏夕笑得更厉害:“原来你也有这么刻薄的时候!”

他二人声音虽低,别人听不见,方闲远却刚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忙抬膝想站起来。岂料秦赏夕又将茶杯放到桌上,小指随之又是一动,这次他两条腿都跪了下去。

秦赏夕又道:“方大人,您看您又不小心了。”

谢云起在她耳边轻声道:“赏夕,玩笑开开就算了,犯不着为这种人真的动气。”

秦赏夕道:“你说谢怀远说话刻薄的毛病,是不是你传染的?我记得谢怀远没事的时候,也喜欢羞辱方闲远玩。”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谢云起道:“怀远做得虽然不对,但也终归不过是方闲远自己犯贱。他若不是那么在乎头上的乌纱帽,何必受怀远那份闲气?”

秦赏夕点头道:“有道理!”

谢云起道:“算了,先玩到这吧。我们先看看他今天到底来做什么。”

方闲远这次总算起身:“谢云起,你如果不想让你弟弟把命留在金都,最好跟我好好谈!”

谢云起道:“方大人,你自己跌了两脚而已,我什么也没做。”

方闲远明知是秦赏夕搞怪,却无话可说。

谢云起道:“方大人,有事请讲,无事请便。”

方闲远耐着性子道:“谢公子,在下跟你谈的事,十分重大,可否请这位秦姑娘移驾?”

秦赏夕道:“方闲远,我愿意在哪就在哪,还轮不到你来管!”

方闲远眉毛一挑:“秦赏夕,这里不是木兰庭,还轮不到你放肆!”

秦赏夕不甘示弱:“我当然知道这里不是木兰庭,这里不过是牢房而已,我秦赏夕再不堪,也还不屑于在牢里嚣张放肆。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方大人,莫非您喜欢在这种地方充老大?哦,那不如我告诉你这刑部大牢的牢犯谁是老大?所有的犯人都要听那个人的,否则会被虐打,还没饭吃哦。不如你把他打趴下,然后换你做老大!”

方闲远气急:“你什么意思?”

“预言啊。预言你将来不久的一天,一定会住进刑部大牢!”

方闲远气得拂袖便要走:“很好,我犯不着为了谢家的事,一再自取其辱!”他无论走到何处,都被人抬着捧着,偏偏遇到谢家的人,就喜欢把他踩在脚底下,他却毫无办法。果然是谢云起说的那样么?他为了做官,竟然连尊严都不要了?很好,那我方闲远今天,就要偏要尊严。我就不信谢怀远垮台了,我就得完蛋!反正谢怀远和自己又不是一条心,即使救了他,也不过是救了一只白眼狼而已!

秦赏夕“嘁”道:“谢家本来也就不会遇到什么大麻烦,你自己偏要过来拉谢怀远一把。”

谢云起对她道:“怀远当他是条狗,他当怀远是盟友,所以态度不同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方闲远忽然回身,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只是将封面在谢云起面前一晃:“我看看谢家会不会有麻烦!”

谢云起只是瞟了一眼,面上忽然变色:“赏夕,留住他,别让他出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