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剑卿竟然挟持秦赏夕做人质,威胁谢云起。
谢云起好笑道:“扔给你解药?等你吃了解药,再拧断秦姑娘脖子吗?”
何剑卿可没时间跟他耗,万一秦赏夕身上的迷药药力尽数散去,再反制住他,谢云起便可安心吞下解药,三个人里,死的就只有他一个了。想到这里,他指甲在秦赏夕颈上动脉附近轻轻一划,立刻划开一条鲜红的破口:“谢公子,你再不给我解药,我就不客气了。秦姑娘身子娇贵,如果真的被我割开动脉,不知道她的血能流多久?”
谢云起的眉峰果然蹙了起来。
秦赏夕依然无法顺畅运转气息,但此时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强行运气,左手暗中拍向何剑卿小腹,何剑卿不妨她突然偷袭,根本来不及去拧她脖颈,便被她一掌震飞。
看到何剑卿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秦赏夕这才松了一口气,吐出一口鲜血,身子软软倒在当下。
谢云起见状心中着急,偏偏脚下却一步也快不了,只能跌跌撞撞往秦赏夕那里走。
何剑卿突然发出狞笑:“秦赏夕,只有你能强行运转内息么?”他说着,竟然学谢云起左手托着自己受伤的右手往前一送,右手上一片凝结的黑色血渍立时飞溅到秦赏夕伤口上。
原来他倒地的一刻,左手被身下坚硬粗粝的石块磨伤,再次流出黑血。他心道,看来谢云起就是借此偷偷弄伤右手,才骗他以为谢云起可以自行运功逼毒。他早就身染重病,以至全身虚胖,此番会找谢家人的麻烦,也是想临死前替师妹宁蝶衣报仇。此番察觉到秦赏夕那一掌拍的不轻,自己又身中剧毒,反正怎么都是活不成了,便拼死强行运功,让秦赏夕也染了毒。
秦赏夕单手抚上自己颈项:“何剑卿,你这混蛋!“
何剑卿断断续续道:“秦姑娘……何某先走一步……那解药如今只剩了一粒,何某在黄泉路上,恭候姑娘大驾。”他说完,头一歪,死在了这无名山洞中。
谢云起安慰秦赏夕道:“赏夕,不用怕。你已经服了迷蝶香的解药,如今再服一粒解药,就可以安然无恙了。”
他说的“再服一粒解药”,自然指的是他手上仅剩的一粒药丸。他一边说着,已经来到秦赏夕身边,俯下身子去看她:“你伤得重不重?”他此刻,眼中心中只有秦赏夕,仿佛早已忘记,自己也要靠手中的药丸活命。
秦赏夕眼泪滚滚而落:“解药给了我,你怎么办?你根本就没办法运功逼毒,是不是?”
谢云起道:“这颗解药你先吃,潇华稍后就到,我自己的内力不够,还有潇华的,我不会有事的。”他一边说着,已经控制不住身体,跌坐在秦赏夕身边,那该死的药力,简直要将人活活疼死,他已经疼的几乎神智涣散了。
秦赏夕忙道:“是不是很疼啊?”一边说着,她便觉得颈项中一片麻木,继而一阵刺痛,如万把银针齐齐扎在伤处。
谢云起道:“我反正已经很痛了,没必要再多一个人疼,赏夕,你,你先吃药。”他说着,颤颤巍巍举起手,将药丸送到秦赏夕唇边。
秦赏夕却不肯将唇瓣凑到他手边。谢云起只恨自己此时再无多余的力气,不能强行将药丸塞到她口中。
秦赏夕抬手擦了擦眼泪:“云起,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谢云起道:“行,只要你肯吃药,别说一件事,一百件事我也答应。”
“那你不可以再耍赖!”
“不耍赖,这次真的一言九鼎!”
“那就好。”
秦赏夕突然对着谢云起笑了笑,无比凄伤的笑意,她笑着伸出双手,抱住谢云起,整个人压在了他胸前。
谢云起愕然道:“赏夕,你干什么?”
秦赏夕柔声道:“别吵,我只是想抱抱你。”
谢云起的身子本来蓦地一僵,听她如此说,随即慢慢柔软下来:“赏夕,吃药前还得跟姐夫撒娇么?先吃了药再抱,好不好?”
秦赏夕才不听他的,突然抬眸对上他的一双眼。
谢云起也怔怔地看着她一双眼,那样大,那样美,那乌亮的眸子里,似乎永远闪动着快乐和活力,只是此刻,那双眼眸中多了几分即将死别的哀伤。
秦赏夕的眉眼距离他越来越近,最后,秦赏夕两瓣柔软的唇印上了他的唇。
谢云起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秦赏夕,她到底要干什么?
秦赏夕显然没有这方面经验,舌头笨拙的寻找撬开他齿间的方法。谢云起不能推开她,又不能迎合她,一时间双颊酡红。他这算是……被女人非礼么?生死关头,他竟然冒出这么个想法,一时不察,竟被秦赏夕的丁香小舌攻了进去。
可是随即,谢云起发现,秦赏夕的舌头向他口内送入了一粒药丸。谢云起只觉得头皮一炸,糟了!
药丸送入他口中的一瞬间,秦赏夕右手顺手封住他腰间穴位,让他动不得。做完这些,秦赏夕停下动作,抽回身子,只是伸手在他喉间一划,让他喉咙中的迷蝶香解药落入喉中。还没等谢云起开口,秦赏夕又将谢云起手中仅剩的解药也一并给他喂了下去。
谢云起简直要被她气死了:“秦赏夕,你别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感激你。”
“我不要你感激我”秦赏夕笑道,“你看,我给你惹了那么多麻烦,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本来这次,何剑卿只能抓住我一个人的,你偏要跟来,而我又不愿意连累人。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再说,我也不是个喜欢欠债的人,钱债和人情债,我都不想欠。姐夫,这下咱们两清了。”
她终于又叫他姐夫了。可是听了她那一声“姐夫”,谢云起却蓦然心头一痛。突然很后悔以前要那么对她,她只是想直呼他的名字,不想叫他姐夫而已!
痛楚越来越厉害,秦赏夕眼神开始涣散,身子不受控制,靠在谢云起肩头:“你看,强行运功也是有好处的。我不用一直一直疼,却无法晕过去逃避疼痛。”
谢云起垂下眸子去看怀里的人,果然见秦赏夕的眼睛在慢慢阖上。
“赏夕,你再坚持一会,你别睡,赏夕!”
谁知道迷蝶香和那个见鬼的毒药混合起来会有什么效力?人受内伤后,又可以承受多久?
谢云起再也无法如平时那般冷静,他此刻只想发狂般大吼大叫。可是他不能叫,他只能柔声轻唤:“赏夕,你再多陪我说会话,你别睡。”
秦赏夕的气息依旧越来越弱:“姐夫,你要答应我,忘了我姐姐,也……忘了我吧。你不可以耍赖,你说了,这次要……一言九鼎。”
她说到这里,终于闭了眼,整个人的重力都压在谢云起胸前和肩头。
此时,洞外传来声音。
谢潇华又惊又喜:“你怎么知道闭着眼往东走,就会出了那个迷阵?”
江上玄不作答。
谢潇华突然噤声,前面又有个山洞!这山丘不大,这恐怕是唯一的一处山洞了。如果人不在里面,他很难想象,谢云起和秦赏夕还能在哪里。
谢潇华横了横心,大步跃入洞内。不管里面有什么等着他,他也得进去看了再说。
看到山洞内的情形,他的瞳孔立刻放大,眼角几乎涨裂。
何剑卿的身子倒在山洞一角,一具死状凄惨的女尸躺在山洞中央部位。但是这些,在他眼里都不重要。最重要是另一幅映入眼中的“画面”:谢云起全身浴血坐在地上,发髻凌乱,眼神暗淡无光,唇边是一丝血迹。秦赏夕闭着眼靠在谢云起怀里,头歪在谢云起肩上,唇角,亦是一抹红痕,颈上一片乌黑,周身也有斑斑血迹。二人皆是一动不动,似已气绝一般!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谢潇华想大喊大叫,却又不敢出声,只是一步一步慢慢往谢云起和秦赏夕身边挪过去。
谢云起早已不知身在何处,只是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叫道:“赏夕,赏夕你醒醒,潇华马上就到。不…..不用等潇华,我马上冲开穴道帮你逼毒,你不许睡!”“你为什么要拼了命来救我,你知不知道我是你杀父仇人的儿子,你知不知道你的姐姐和外甥是怎么死的?”“秦赏夕,你这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