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1 / 1)

许你一世欢颜 白沉 1427 字 8个月前

秦赏夕回头去看,只见团素嘴唇乌青,口吐白沫,双眼紧闭,身子软软倒在地上。

谢潇华上前将她上半身扶起,仔细检查她的症状。谢云起见此情形,竟然睁大双眼,呆在当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匆匆上前俯身去看团素。

谢潇华稍作检查后,侧头对谢云起道:“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毒,我试试运功帮她逼毒!”

谢云起只是僵硬而用力地点头:“好……好。”

谢潇华将团素身体扶正,在她背后席地盘膝而坐,双掌推向团素后背,开始帮她运功逼毒。

秦赏夕将江芷容安置好,在她额上敷上湿帕子,这才来至院内看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谢潇华已经帮团素将大部分毒素逼出体外,只见团素柳眉紧蹙,口中“噗”地喷出一大口黑血。

谢潇华停止运功,收回双掌,团素身子便软软靠在他怀里,但仍是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谢潇华拉过她手腕把脉,而后对谢云起道:“情况还是不乐观,好歹命是保住了。我也不大通岐黄之术,请个大夫来给她清余毒吧。”

这一日,从中午到黄昏,昏迷中的团素又是叫又是吐,呕出不少黑血。

出诊大夫不住摇头道:“怎么会服了这么多‘非命草’呢?!”

“非命草”是一种生命力很强的毒草,常常混迹在野草堆中,被人当做一种叫“和花草”的野菜误采误服。

谢潇华忖道:“‘和花草’和‘非命草’很像,团素也确实很喜欢吃‘和花草’,但她一眼就能分得清‘和花草’和‘非命草’,她以前从来没弄错过。”

谢云起道:“如今只能等团素醒来后再问分明了。”

团素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出诊大夫也被留在谢府三天三夜。

江芷容高烧一天一夜,终于退烧,只是本来大有好转的精神变得更加失常,日日吵闹不休,皓雪居内天天鸡犬不宁。被新调来的丫鬟都受不住,更有甚者直接哭着求谢潇华给自己换个地方当差。如此几次,秦赏夕干脆也不用潇华再派人来了,自己一个人照顾秦赏夕。

团素在昏迷中的第二日,被人抬至红袖居静养。

皓雪居内只余江芷容与秦赏夕二人度日。人命大过天,谢家人大多将注意力放在团素身上,就连秦赏夕自己也都在分神关注红袖居的状况。

第四日,团素终于醒来。

谢云起垂首坐在外屋的椅子上想事情,听到里屋有动静,忙冲了进去,扑到床边去看团素。

团素看到是他,苍白的面容上露出笑容,她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话,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谢云起道:“是不是嗓子不舒服?先别说话,我给你倒杯水!”

谢云起先给团素喝了水,又扶她躺好。

一同守在外屋的几名小丫头,忙去将大夫请了过来。

大夫给团素细细检查了身体状况。

谢云起紧张的捧着空杯子站在一旁看着。等大夫检查完,他忙问道:“她怎样了?”

那大夫拈着花白的胡须微笑颔首道:“已经无碍,只要按老夫开出的方子静养一月即可。”

谢云起这才松了一口气。却见那大夫突又收了笑颜,叹道:“不过可惜,她服毒过多,毒性伤了喉咙,嗓子坏了,以后可能再也说不了话了。”

谢云起闻言,心中一痛,手上不稳,杯子落地,“砰”地摔个粉碎!

秦赏夕恰在此时进得房中,谢云起那一刻的震惊、怜惜、心痛与茫然失措,全部落入她的眼中。

两个守在旁边的小丫头闻言不禁红了眼圈,纷纷上前安慰团素。

团素却只是虚弱地笑,一边笑着眼角却有两行清泪流出。

谢潇华听说团素醒来,也赶来红袖居。他尚未搞清楚状况,径自来到床边问团素:“你这傻丫头,怎么会吃了那么多毒草?”见团素不回答他,只是流着泪笑,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又看着身旁两个小丫头,奇道:“你们两个哭什么?”

谢云起突然开口道:“你们都出去!”

“哥......”谢潇华还要开口。

“都出去!”谢云起厉声怒吼!

谢云起很少发火,但越是这种人,一旦发火就越有震慑力。没人敢留下,包括谢潇华。

秦赏夕也悄悄抽身离去。

众人尽数散去,团素因为十分虚弱,再次昏睡过去。

谢云起茫然的看着四周,却在一转脸时刚好对上梳妆台前的铜镜。他呆呆看了铜镜里那张脸很久,突然操起一个铜壶敲了上去。他敲的很用力,以至连手带铜壶都从铜镜中直直穿了过去。铜镜将他的手背割伤,鲜血一滴滴淌下,他却犹如浑然不觉。

是夜,一灯如豆。

团素于昏睡中幽幽醒来。却见谢云起坐在靠窗处,映在墙上的身影被膏烛微弱的光线拉得长长的---如斯孤独,如斯寂寥。

谢云起对着烛火在看手中一支玉钗。做工精致的羊脂白玉钗上,有一抹暗红---那是鲜血浸在上面太久后所形成的印记。

谢云起兀自对着玉钗出神。

团素翻身下床,劈手去夺谢云起手中的玉钗。谢云起怕她太用力会伤到身子,只得任她夺了去。

团素只是拿着玉钗在屋子里团团转,四处搜寻合适的地方,可是看哪都觉得不安全,很容易被人发现。

谢云起起身拉过她一同坐在床沿,并劝道:“现在是四更天,没人过来,我拿出来看一下,不会有人发现的。”

团素仍是不依,固执的摇头。

谢云起只好先由着她。他不再提玉钗的事,只是问道:“‘非命草’是你自己吃的,对不对?”

团素点点头。

“你怎么这么傻?”

团素比划起手语----除了谢云起,这世上已经没有人知道她会手语。她道:“我怕秦姑娘问我,她那么聪明,我骗不了她,只是说多错多。”

谢云起不禁回想几天前的雨夜,他将叶袖袖的墓恢复原样后,想到秦赏夕还会再查问此事,便顾不得调息,只是没命般飞奔回府,避过众人耳目来找团素。他告诉团素:如果秦姑娘再问你,你就一口咬定,玉钗确实碎了,并且随葬袖袖。他交待清楚后,这才匆匆离去,再次来到叶袖袖墓前,他故意让秦赏夕以为,他是重伤并且劳累过度后,一直倚在墓碑前休息。

谢云起道:“你真傻。那天刚好有人想盗袖袖的墓,我骗赏夕说袖袖棺材里的随葬品全都不见了。她只以为玉钗是先前被人盗走了,不会再追问你了。”

团素听说有人盗墓,立刻紧张的蹙了眉。

谢云起宽慰道:“没事,那几个小贼没能动袖袖的墓。后来潇华去官府报了案,早将他们关进牢里了。”

团素这才放下心来,面上松了一口气。

谢云起看她如此,不免心酸:“你先顾着你自己吧,好好的姑娘,竟然把自己弄成这样!”

团素红了眼圈,以手语告诉谢云起:“公子,你每次离家都嘱咐我,要我好好照顾夫人,不要让她受人欺负,是我辜负了你,我没照顾好她,我们不能让夫人死后再受辱。”

在谢云起看来,她这样子不像是在打手语,倒像在翩翩起舞。

“傻瓜,袖袖的死,跟你没关系。”

团素目中又有泪滑落:“公子,我一直很后悔答应夫人把玉钗交给你。如果我不给你玉钗,你就什么也不会知道,也不会这么痛苦。”

谢云起只是道:“事情过去很久了,你不要再提了,先休息吧。”

团素依旧坚持以手起舞:公子,你把夫人忘了吧,不然你这辈子都不会开心。

谢云起只是道:“我说了,你该休息了,我不打扰你了!”说着,他从团素另一只手里抽出“相忘”,起身离去。

待走到门口时,这才背对着团素道:“我不会忘了她,我宁可一辈子都不开心!”